男人的话，在梁春娇胸膛瞬间炸开。
她看着黎耀轩刚毅的侧脸，心跳动得越来越快，像是要飞出胸膛。
两人动静颇大，没几秒，走道里便涌出不少人。
“哎！别打了，松开，都松开！”
众人合力将黎耀轩和那小矮个拉开。
郝首长和政委听见动静，下楼就见小矮个被打得奄奄一息，满脸都是血，门牙也飞了。
二人面色难看。
尤其是从新兵营就带他的郝首长，更是恨铁不成钢，指着他怒道：“你这混小子，到底要干什么？！非要气死我，你才高兴是不是！”
政委注意到他身边的梁春娇，顾忌她对孙子的恩情，皱眉问：“黎耀轩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耀轩抿唇不说话。
郝首长见状，怒火更旺。
“好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开始无法无天了是吧！我看，这个连长的位置，你也不用当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梁春娇听他要赶人，上前一步说：“首长，政委，是他们先摸——”
“梁春娇！”
黎耀轩呵住她，面色铁青。
梁春娇一顿，这才明白过来，黎耀轩是怕别人听到她被性骚扰，会坏了她的名声。
七零年代不像现在，性别平等意识薄弱。女性遭受骚扰，常常被视为一种耻辱，会招致社会和道德斥责。
尤其像她这种长相娇软勾人的，即便身为有夫之妇，也难逃舆论责难。
“报告首长，报告政委，是我心眼小打击报复，对王瓶子同志造成的伤害，我负全责，也愿意接受部队给我的任何处罚。”黎耀轩挺直身板，朝二人敬礼。
郝首长气得够呛，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政委也是不住摇头，“年底要选拔营长，你是最有晋升可能的啊，小黎，你这是自毁前程。”
黎耀轩目视前方，充耳不闻。
“...”
梁春娇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鼻头发酸。
“呜...爸爸不是坏人，呜呜呜...”黎萌抓着梁春娇，哭得撕心裂肺，“妈妈，他们为什么要惩罚爸爸...”
梁春娇抹掉眼角的脸，面对一众领导和战士，哽咽说：“首长，政委，还有各位领导，这事儿不能全怪黎耀轩，是我...”
“梁春娇！你不要多嘴，赶紧带壮妞儿走，这是部队，没你说话的份儿。”黎耀轩怒视着她。
梁春娇看着他，又气又心疼，哭道：“不用你管，呜...我、我就是要说，是他，他耍流氓，摸我后背，黎耀轩看不过去才揍他的。”
梁春娇指向地上摊着的小矮个。
众人目光一凛，全看向楼道里身形娇小的女人。
他们都没想到，居然会有女性为此发声。
一时之间，众人眼中透露出钦佩与不忍。
“那个叔叔是坏人，他们骂爸爸，还欺负妈妈，他们是大坏蛋，呜呜...爸爸没有错，首长爷爷，你为什么要罚我爸爸...”黎萌红着鼻头哭诉。
郝首长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心生不忍。
“居然敢对妇女同志帅流氓，王瓶子，这个兵你也别当了！”政委生平最厌恶这些流氓顽主，当即怒道：“来人，把他的入党申请书，一并撤销！”
小矮个，也就是王瓶子，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
“政委，兵我不当了，求你别销我的入党申请啊！”
入党申请被撤，这事儿可是要记在档案，跟他一辈子的。闹不好，他往后连工作都难找。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王瓶子身为入伍新兵，骚扰妇女还带头滋事，立即遣送回原籍，概不录用。
至于黎耀轩，你违纪在先斗殴在后，念你先前为国家立功的份上，记大过一次，处分五个月。”郝首长说完，摆手离开。
“梁春娇同志，这次你受惊了。”政委怕这事传出去，会影响梁春娇名誉，还特意嘱咐了在场众人，不可乱言。
梁春娇对这个外表凶巴巴的政委同志，更加有好感。
众人散去，门口站岗士兵端着枪走过来。
“黎耀轩同志，跟我走吧。”
梁春娇看他手里的枪，说话都结巴，“你、你要带他去哪儿？！”
黎耀轩看她因担忧而发白的脸，目光透着柔情，轻声道：“傻瓜，不是拉我去枪毙，受处分的关禁闭室。”
梁春娇心里悬着的大石瞬间落下，她吸了吸鼻子，啐了句该。
“嘿，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受的处分。”黎耀轩啧声。
“我也没求着你揍人啊，是你自愿的。”梁春娇噘嘴，泪水不受控地划了下来。
黎耀轩看得心疼，抬手想擦，瞥见自己双拳都是血迹，遂即放下，双眼一转，说：“你怀着孕不能太费神，先带壮妞儿回家吧，我这儿没事，还有，别告诉爸妈，我怕他们担心。”
梁春娇点头，牵着女儿和他告别。
黎萌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抓抓脑袋，“爸爸让我们回家...妈妈，那我们还要继续离家出走么？”
“...”
梁春娇双眼一瞠，这才意识过来，她被黎耀轩那个渣男给忽悠了！
然而还未等她思考，身后又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
“春娇，耀轩呢？我、我听说，他被处分了？”
贺雯婷喘着粗气跑过来。
梁春娇不爽她，只胡乱点了下头，想着黎耀轩的嘱咐，又说：“耀轩说了，不能告诉爸妈，如果问起来，你就说他出差了。”
贺雯婷点头，皱眉又问：“他因为什么被处分的？”
梁春娇一时难开口。
如果换做旁人，说了也就说了，可偏偏这人是贺雯婷，告诉她自己被性骚扰的事情，贺雯婷这种小人，一定会拿此大做文章的。
梁春娇想明白，缄口不提。
贺雯婷问不出答案，只得作罢，“天色晚了，咱们回去吧，政委已经派人将车停在部队门口了。”
“嗯。”若不是怕麻烦政委，梁春娇实在不想和她同坐一辆车。
车上除了他们，还有政委和郝首长的孙子郝建国。
郝建国看到梁春娇，二话不说错过去，抱着她手臂晃了晃，说：“梁阿姨，爷爷最近不回家，我能上你家住几天么，我想跟妹妹玩。”
政委啧声：“你梁阿姨怀着娃娃呢，没工夫照顾你，你和我回家。”
“伯伯和我爷爷一样，脚臭熏被窝，我才不要去你家。”郝建国半分不留情面。
梁春娇和黎萌憋笑。
政委面上一热。
贺雯婷适时解围，“政委同志，不如...把建国放我妈家吧，他们老两口很喜欢孩子的，而且我也是幼儿园老师，比较擅长和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打交道。”
政委对黎耀轩知根知底，自然也放下他的家人，想了想，点头说：“好，那就麻烦贺老师了。”
贺雯婷露出得体微笑，目光跟着瞥向梁春娇，似乎是在炫耀。
梁春娇翻了个白眼，低头哄睡女儿，压根不搭理她。
政委将众人送回家。
经过今天几轮风波洗礼，梁春娇早就累得不行，到家打了盆水，和黎萌凑合着擦了擦，便倒在床上，闷头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梁春娇被吵醒，揉着眼睛爬起来开门，待看清门外的人影时，吓得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