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峻的脸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好笑说:
“吃醋?我吃他一个犄角旮旯里冒出的,无名小卒的醋?”
梁春娇点头:“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小气,那我去找杜医生啦~”
黎耀轩闻言脸色大变,忙抓上她的手。
“你找他干什么?”
梁春娇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去请教他一下你的腿伤了,你紧张什么?”
听到她的话,黎耀轩轻咳了一声,说:“我觉得这儿的医生水平不好,你别问了。”
梁春娇眨眨眼睛。
“你刚才不是讲,妈说这儿的大夫看腿厉害,让你来挂号?”
“...”
黎耀轩见骗不下去,孩子气地嘟囔着:“是,我是吃醋,我就是不想你和他单独在一起。”
梁春娇看他憋屈的脸,觉得分外可爱,弯腰飞快在他脸颊印上一吻。
男人冷峻的面庞瞬间浮起微红。
“既然来了,咱们就挂号看看。”梁春娇握上他的手,“你也不想以后做个跛子吧。”
黎耀轩与她十指交扣,“都听媳妇儿的。”
两人这边腻歪,身后吃完糖的小豆子又开始啜泣。
梁春娇听见,忙过去哄孩子。
“豆子,除了爸爸妈妈,你还有其他亲人在唐城么?”
小豆子吸着鼻子摇头。
梁春娇想了想,说:“那你要不要和梁老师回家?”
小豆子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很快又摇了摇头,说:“我要等妈妈...小豆子不能走,要回家,不然,妈妈找不到小豆子,会生气,会打头。”
梁春娇听得一阵心酸。
“孩子,叔叔是解放军战士,你和我回家,我保证你爸妈不敢打你。”黎耀轩轻声说。
“叔叔,解放军战士?”
小豆子睁大眼,看看他,又看看梁春娇。
梁春娇笑着点头,“老师家还有个妹妹,她也很喜欢画画,相信你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小豆子一听,瞬间乐开了花,“要画画,要妹妹做朋友~”
这时,杜清明和司机归来。
“梁老师,这是你爱人的挂号单,外科那位教授大概午饭后有空,我已经帮你约好了。”杜清明将单子递给她。
梁春娇面露感激,说要请他吃饭。
杜清明谢绝,微笑说:“被其他病人看见了不好,而且教授是因为黎先生抗洪战士的身份才同意的,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梁春娇听他如此坦荡,好感倍增。
黎耀轩盯着二人,不爽皱眉,拉过梁春娇的手道:“谢谢杜医生,我们先失陪了。”
杜清明听他语气有些冲,微微扬眉。
“好的,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去值班室找我。”
“杜医生,我送你出去。”梁春娇甩开黎耀轩的手,送人出门。
黎耀轩看到捶墙。
“少爷,少夫人现在挺安分守己的,您放心,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司机忍不住替梁春娇说话。
听他提起过往,黎耀轩面色微冷,“说这些干什么,没看到壶里没水了么。”
司机点头,推门出去见梁春娇立在旁边,吓了一跳。
误以为她听到二人方才的话,忙解释说:“少夫人,少爷不是有意要怀疑你,不过他也是男人,男人都怕戴绿帽的嘛...您先休息,我去打水。”
梁春娇原本的好心情,因为这话沉下。
司机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讲,多半是黎耀轩授意。
梁春娇没想到,他对自己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面上不觉染了层寒霜。
黎耀轩见她推门进来,刚想张口,结果却见梁春娇对自己视而不见,径直坐到小豆子身边。
“媳妇儿,谁又惹你生气了?”
梁春娇边给孩子梳头,边忍怒说:“没有啊,我没生气。”
黎耀轩闻言,轻笑一下。
“没生气就好,中午想吃什么,我让老张去买。”
“随便吧。”梁春娇白眼一翻。
黎耀轩微微皱眉,想了想,说:“咱们还吃上回的肉酱面?”
“我想吃面。”
“那...让老张去职工食堂打几个菜?”
梁春娇耸肩,“我不想吃职工食堂。”
“那就去国营饭店打包。”
“国营饭店没什么好吃的。”
“...”
三个提案都被回绝,黎耀轩即便再不开窍,也隐约觉察出了不对。
“媳妇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梁春娇抬头,朝他微笑:“没有啊,我没生气,你对我这么好,还变着法给我买好吃的,我怎么可能生气呢。”
黎耀轩看她笑,也跟着笑。
他家媳妇儿如此善良体贴,怎么可能没理由就生气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
“...”
...
......
为了满足梁春娇“随便”的要求,黎耀轩让司机买来五家不同的饭菜,二十几样菜,摆了满满三桌,堪比年夜饭。
把同屋的病人,看得口水直流。
梁春娇望着一桌子“年夜饭”,发起脾气来,“你有病啊,买这么多,你当部队开迎新会呢。”
黎耀轩将勺子塞入她手心,“怕你不够吃。”
“...”
她是吃得多,但她不是猪!
不对...猪都吃不了这么多。
但是看着黎耀轩如此贴心举动,梁春娇又觉得气消了几分,噘嘴说:“这么多根本吃不完,不能浪费...这样吧,咱们把多出来的,分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黎耀轩点头。
司机喊来护士分餐。
“各位,今天打扰大家了,不好意思,这些你们拿去吃。”梁春娇将几盘菜端给同屋病人。
众人感激。
“同志,你别不好意思,我们白吃你的,该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
“今天这事儿也不是你的错,你对孩子上心,我们都在眼里。那个不靠谱的妈才是坏人,她良心才是大大的坏了!”
梁春娇感动。
吃完饭,梁春娇推着黎耀轩去见外科教授。
检查结果和市医院看得一样。
“想要恢复如初不太可能,但未来通过复健,还是可以正常走路的。”教授说完,又开了些恢复药。
这话对于一个特种部队的战士来说,无意于是给他的职业生涯画上了句号。
梁春娇替黎耀轩难过。
二人离开。
“我去拿药。”梁春娇忍着鼻间酸涩,努嘴说:“不许离开,不许多想,乖乖等我回来。”
黎耀轩微笑:“好。”
梁春娇握着药单下楼,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悄悄溜到另一侧,又进了教授值班室。
“教授,我还有个问题...我爱人被机器割掉的肉,还能长好么?”
“腓总神经损伤,肌肉切除以后,基本不可能再长出来。”
梁春娇只觉得心脏像遭人打了一拳,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想到男人几乎被削掉三分之一的小腿,梁春娇瞬间热泪盈眶。
教授于心不忍,安慰她说:“和那些牺牲的人相比,他已经很幸运了。”
梁春娇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谢谢教授。”
走出门,梁春娇步履颤抖去取药,待走回长廊看见轮椅上的男人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