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舜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我仰头把鼻血往回逼，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口气我算是出了。
5
那之后我回家了一趟。
我总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再看到那朵小红花时，还是泣不成声。
幼儿园有很多儿童亲子游戏，两人三足我们总能默契地拿到第一名，但对于快乐一家人，小满总是静静看着。
尽管我们拿过无数个第一名，但小满始终没有小红花。
小孩的情绪其实很容易察觉，我不希望她有遗憾，于是我求了周舜一次又一次，他最后答应出席。
小满知道爸爸这次会来，但等到最后，两个人还是两个人。
她低低埋着头，小手一直扯着裙边，把脸憋得通红，硬是忍着失落没有哭出声。
我走到孩子身边蹲下拉了拉她的小手，笑着说：“宝贝，妈妈给老师申请了，我们两个人也能玩，妈妈给你挣小红花好不好？”
她从来懂事，笑着甜甜回应：“好。”
也许是太过着急，又或者是不甘，游戏过程中我不小心撞到别人家的小孩，引得一阵喧闹。
“你这个妈妈怎么回事？玩游戏玩到孩子安全都不顾了？我家孩子差点腿破皮！“
一位孩子父亲人高马大挡在我身前，一顿指责。
我低着头一直道歉，小满紧紧攥住我的衣服下摆不说话。
孩子爸爸不肯罢休：“这游戏本来就是一家三口玩的，你非要两个人玩，这孩子是没有父亲吗，用得着你一个妈妈这样？”
他的话我没法反驳，我没法告诉他小满的父亲不爱她。
我只能把头低了又低，一直说着对不起。
“哇……呜呜呜呜……”
一直沉默的小满突然哭了起来，她哭得那样伤心，让我心疼，让我不知所措。
后来还是孩子妈妈劝说加上老师调解这事才过去。
放学回到家后小满一直紧紧抱着我，埋在我怀里不说话。
那朵小红花我们拿到了，老师还额外赠送了一个小红花印章。
但好像就是不开心。
见她一直不说话，我用印章往自己头上盖了一朵小花，笑着逗她：“宝贝，看妈妈头上的花花好不好看啊？“
小满抬头看了我一眼，把我抱的更紧，带着哭腔半天挤出几个字：“谢谢……妈妈……”
拿起小红花印章我在手掌上盖了一下，举起手透过阳光我好像又看到了小满。
后来我住进了医院。
每天吃不同的药，扎无数次针，输不同颜色的液体。
黎离也经常来看我，她见我积极治疗也很开心，时不时还会陪我聊天。
她说小满看到我这样就放心了。
我只是笑着。
为了长时间陪产，周舜回家拿自己的东西。
像往日一般一进门他就会皱起眉头，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屋里走，听到一丝动静，立马不耐烦道：“别来烦我，我只是来拿东西……”
见无人应答男人才反应过来，我已经走了。
这个家空无一人。
他揉了下眉心，往里屋走去。
走时他在小满门口停了很久，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房间里，空无一物，仿佛从未有人在里面住过。
留下的只有一排相同的还未拆过包装的玩具。
男人静静走过去抚摸着那些生日礼物，自嘲般笑了笑：“她好像都不喜欢，连包装都没……”
突然，他看到一个拆了保护膜的拼图玩具，一打开，弹出来一张纸条。
“小满很爱爸爸，虽然爸爸经常不在家，但是小满还是喜欢爸爸的，小满谢谢爸爸送的礼物，但小满更希望爸爸多陪陪我，多陪陪妈妈。”
一种巨大的痛苦侵袭全身，周舜有些站不稳，他在想，他是不是一个好爸爸。
他看着纸条良久：“爸爸这样对妈妈是不是太过分了？小满会怨我的对不对？”
男人拿起电话拨通了我的号码。
“你在哪？”
6
我没有好语气：“关你什么事？”
“怎么？萧妍孩子没了还是公司倒闭了你来通知我好消息？要我给你写祝福语？”
他被我噎住，半天不说话，我不耐烦准备挂电话。
“家里的这栋房产也给你，你好好生活。”
仿佛害怕自己下不来台，又加了一句：“反正你那么爱钱。”
我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滚。”干脆利落挂了电话，顺便拉黑号码。
十几年的感情被扣上爱钱的名声，真的讽刺。
也许是一个人是真的孤单，我拿起手机发出一条微信。
【那些钱你拿着，我以后不会再找你。】
那边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替我结束了母女关系。
望了望窗外，看来，真的就我一个人了。
钱多的好处就是可以住VIP病房，没有人打扰我，也没有人知道我在哪。
这里的护士也温柔，因为我积极配合，所以特许我下午吃完饭可以出去走动。
不知不觉我还是走到了妇产科，透过熟悉的房门我看到了熟悉的人。
里面的女人期待地问：“医生，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医生笑了笑，问她希望孩子是什么性别。
“男孩，当然是男孩，男孩多好啊。”女人慈爱地摸了摸肚子，满怀期许。
她摇了摇男人，温柔期待地问：“对吗？你也想要个儿子吧？”
男人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医生笑着：“不急，性别以后就知道了。”
感觉无趣，我又回了病房。
再回去时，房里多了一个小小的背影，她背对着我，静静望着窗外的天空。
我感觉好奇，突然护士走进来解释说病房不够，征求我能不能同意那个孩子的入住。
我淡淡笑了笑：“算了吧。”
我现在的样子丑陋，不想吓着孩子。
突然小女孩转过身来静静看着我，那双眼睛，和小满一模一样。
心里咯噔一下，我说不出话。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正常。
她甜甜笑着：“小蔓。”
身体仿佛再也支撑不住，我瘫倒在地，哭着哭着就笑了。
小满还是放心不下我呀。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如做梦一般，我荒芜寂寥的心房又燃出一点温热。
小蔓是白血病，父母是普通人，因为要凑钱，多是妈妈在照顾，有时候忙急了，我就会陪着小蔓。
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问我：“阿姨，你生的是什么病啊？”
我笑着看她：“不是什么大病。”
“那你的家人呢？”
我拍了拍腿，说自己是从石头缝蹦出来的，没有家人。
突然小女孩的表情变得讶异，愣愣地看着我身后。
“秦枳，你又在演什么？”
7
见到周舜，我并不意外。
但我实在做不到搭理，我对小蔓笑着，继续聊接下来的话题。
“你……怎么了？”
转过头来看向周舜，我啧了一声：“没看到我在聊天吗？钱赚傻了不知道礼貌怎么写？”
男人表情有些复杂，半晌静默。
“你妈妈来找过我，给了我一张银行卡。”
我无所谓般笑了笑。
几天前我母亲找到了周舜，女人笑得礼貌，掏出一张卡给他：“我不用她的钱，希望她自己能好好生活，谢谢。”
疏离客气，像陌生人一般。
懒得听他讲话，我起身不耐烦地把人往外推：“你对我发疯就算了，现在这里还有孩子，别发病。”
男人看着我，紧紧攥住我的手：“告诉我，这是不是又是你的把戏！你又想骗我更多的钱？”
倏地心口一滞，再没好脸色给他，我把男人扯到楼梯口：“对，就是我的把戏，我要把你的钱骗光，行了吧？”
他反抓住我的手，力道大了些，说话都有些错乱：“对，你就是在骗我，黎医生桌上的那张病历单……是假的，你就是想……”
我感觉很累，用力挣脱他，周舜没抓稳，不小心扯掉了我的帽子，男人眼里露出惊诧的表情，手不停地颤抖。
我狠狠骂了他一句：“滚！“
话刚说完鼻血顺着脸颊留下，我狼狈地瘫倒在地。
再想逃避的人都应该明白了，我病了，病的很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好像受到巨大打击，脸色苍白无力。
我撑着身体站起来瞪着他，讽刺道：“告诉你什么？我和小满都没了不正如你意，正好可以再婚再育。”
说完我就要走却被男人抓住手，他眼睛红了：“小枳，我错了……我求求你留下来……我不能再没有……”
他很久没这么卑微过了。
再在这里多待一秒我都嫌恶心，我淡淡开口：“放手，不然我又要耍把戏找你要钱了。”
他知道劝不过，只能放手。
捂着鼻子我进了洗手间，拿出手机我弹了消息过去：“谢谢，好戏要开始了。”
抬起头对上镜子中的自己，我笑了，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鼻血。
出来时我坐到小蔓床边，继续和她聊天。
傍晚时，小蔓妈妈来了，我淡淡笑着说和小蔓投缘，医疗费我来出。
女人满脸感激，低着头眼泪止不住。
还好，还好我能救一个孩子。
周舜一直没离开，可能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他一个人静悄悄推开房门：“孩子的医药费我可以付……”
我笑了，如我所愿。
后来我给小蔓转了单独病房。
8
这几天周舜一直守在我身边。
护士查房不只一次提醒：“门外是谁的病人家属，在长椅上睡几天了。”
我笑着回答不认识。
次日清早周舜买好早餐静静等我醒来，我对他没有好脸色，摇了摇勺子讽刺道：“你能不能别来讨我的晦气，你家那位还大着肚子呢，我可没有做小三的天分，都最后的日子了，别来恶心我。”
周舜阴沉着脸，说不出话。
我太了解他了，他现在被虚伪的愧疚心笼罩，装作深情模样。
我也懒得再赶他，当多了一个保姆罢了。
护士让他去取药。
男人前脚没走几秒，萧妍挺着大肚子走进病房。
她打量般看着我，眼里充满嘲讽：“你现在的样子真丑。”
我没说话，静静看着她。
她扶着腰坐下，还是那般尖酸刻薄：“嫂子你真命苦，孩子留不住，如今连自己也留不住。”
我笑出了声：“哎呀，嘴还是那么臭，以后你的孩子可别和你一样，脏。”
女人紧紧攥着手，死命瞪着我。
我盘着脚来了兴趣：“我看你别来操心我了，周舜很久没回家了吧？怎么？不会你们连婚礼都没办，你现在晋升为有私生子的小三了？”
终于她没忍住，站起身来想动手。
还没近我身我就给她推了回去：“当心着！小心肚子里面的免死金牌没了，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怎么办？“
萧妍被我推的踉跄，紧紧扶着肚子，恶狠狠地瞪了我很久，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女人又坐了回去，满意地笑着。
“也是，我还有免死金牌。”
“但是你什么都没有，你连自己孩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哈哈哈哈，他们还都怪你，真可怜……”
我脸色暗了下去。
女人更加得意，伸手瞧了瞧自己的手：“反正你也活不长了，告诉你也无所谓。“
小满生病时我去医院给她检查过，当时的萧妍刚怀孕在医院撞到过我。
那天黎离医生不在，是其他的带班医生，我去取药时，萧妍进去看病在桌子上看到了医生对小满病情的分析单。
带班医生有事，萧妍说她刚好认识我可以帮她代交给我病单。
但那张病单我一直没收到，我以为小满是身体太弱所以容易发烧，完全不知道有脑膜炎的风险。
但萧妍知道。
“你女儿有得脑膜炎的风险我一早就知道，生日那天我是故意的，反正那病来的那么快，一个不小心孩子没了也是正常的事……”
我起身拼命抓紧她的领口，像疯了一样掐她的脖子：“你这个贱人！”
“咳咳咳……你！”
突然一抹红色顺着我的脖颈顺留而下，我松了手瘫倒在地，口中不停冒着鲜血。
她被我掐的直喘粗气，捂着胸口顺了几口气后又疯笑出声：“咳咳哈哈哈哈，你别着急啊，还有呢，我知道你想给孩子治病，但你知道为什么阿舜不愿意给你钱吗？因为我跟他说你只爱他的钱，说你在外面有了男人，他恨死你了呢！”
颤抖着身体我颤颤巍巍爬过去抓她。
她踹了我一脚，甩了甩鞋子，“最重要的是你知道那孩子为什么会得那病吗？你以为你让她和周舜培养父女感情时周舜好好陪她了吗？”
“并没有！周舜把他交给我带，然后我带着她出去玩，当然天气会变的嘛，淋雨是正常的事，所以多淋几次得病也是正常的事……”
我颤颤巍巍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再也止不住。
原来小满每次回来生病都有原因。
看我狼狈模样，女人仿佛很开心，准备再说些什么：“去死吧，和你的小满一起……”
“啪！”
一个巴掌印落在萧妍脸上。
女人回神过来，抬头一看，眼里充满恐惧，有些结巴道：“阿舜，你……怎么在这里？”
这当然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9
“妈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她故意联合起周舜的妈妈骗男人回去，为的就是来刺激我。
但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毕竟医院里面还有我的人。
周舜急忙跑过来把我扶起，大声叫着：“医生！医生！”
萧妍站在一旁捂着脸，一脸不知所措：“阿舜……我……”
周舜头也没回：“滚！给我滚！如果你不想被我弄死就赶快滚！”
我躺在男人怀里冲着萧妍笑。
突然一声惊叫女人大腿根出现一抹血色，我缓缓闭上眼：“一定要保佑你的孩子顺利降生啊。”
再次醒来，床边的男人埋着头紧紧攥着我的手。
“小枳，你醒了？”男人一脸惊喜。
我抽回手转过头不说话。
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周舜他还爱着我，他之所以恨我是因为听信了萧妍的谗言，他以为我已经不爱他了。
但于我而言，爱与不爱，早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要抓住他那仅剩一点的爱把它利用至尽。
重要的是我要复仇。
我抽泣出声，转过头来怒视着男人：“你现在满意了吧？你的萧妍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她害死了小满！”
周舜表情痛苦，仿佛做错事的罪人，拼命对我忏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推了他一把：“滚啊！去你孩子那里，去小三那里！我和小满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去吧，你的赎罪才刚刚开始。
周舜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我的病房，即便周妍那边生产的护士来找了他一遍又一遍。
他都没去看过一眼。
我静静躺在床上，拿着那朵小红花，看了良久。
“周先生，萧小姐那边生了，是个男孩。”护士带话。
男人没应答，表情暗的可怕。
病房内的我听到男孩两字，眼泪再也止不住，也许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他要让恶人偿罪。
接下来的几天，周舜没再出现。
近几日我心情好，连带着胃口也好。
我吃着小蔓妈妈给我送来的水果，突然门外走进来一西装革履的男人，恭敬地递给我一个文件：“秦小姐，周先生已将自己名下的股份全部转交到你名下，如今你是公司的最大股东，请你过目。”
我淡淡笑了笑，还不够。
周舜会失去一切，他会再次回到地狱。
10
再见到周舜时，他沧桑了不少，往日的游刃有余消失不见。
坐在床上我骂他无情，连生了小孩都不多陪陪萧妍，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
见他一言不发，我饶有趣味道：“怎么？生了儿子不满意？”
他削苹果的手猛地一滞，刀尖浸入血肉，留下一道口子。
他当然不会满意。
换句话说，他是害怕。
小满死后，我想过无数种复仇的办法，最后我选择了最有趣的一种。
我静静看着他，笑着出声：“怎么了？当时萧妍问你想不想要儿子时，你不是点头了吗？”
周舜猛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后来我去拜访了萧妍一次。
因为心情好，我特地穿了红裙子高跟鞋。
落坐在沙发上，我抬手打量她，笑吟吟道：“你现在的样子真丑。”
产后的变化我再清楚不过，但想必她还有更心伤的事。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发出轻笑：“你是最后的时间不多了，还想着来我这坐坐？”
敛眸，我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看着抱着孩子开开心心哄着的周母，我热情问候了下：“伯母，孩子和周舜小时候一样听话吗？”
听此妇人黑了脸色。
萧妍不知道的我的话外之意，我也坦诚，故意加大音量：“萧妍，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周舜才和你有孩子吗？”
此话一出，周母气势汹汹走过来把孩子塞给萧妍，抓着我的手就往外推：“你走，你滚出去！”
我推开妇人，拍了拍身上，“不用你请，我会走。”
起身我淡淡对着萧妍笑。
离开时我瞥了一眼里间的空房，周舜很久没回过家了，为了我，他和她们断绝了关系。
萧妍啊，你要的东西全都要没有了。
回医院前我买了一栋房产，看着离学区医院近的地段，我不由得会心一笑。
“真是好地方呢。”
回医院后我每日都吃着进口的药，一直做着化疗。
周舜还会来看我，只是每次都会被我赶走。
他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再次见到小蔓时已是三年后，她已经痊愈，我用着周舜给我的钱给她找了很好的医疗资源，如今的她，是个普通健康的女孩。
她对着我耳边说悄悄话，说自己在小区认识了位小男孩。
她说来接小男孩走的妈妈奶奶身上都有伤，好像过得很不好的样子。
我淡淡听着。
不知为什么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恍惚间我好像又看到了小满。
宝贝，等等妈妈，仇马上就要报完了。
11
某个午间，我看到新闻上的一场谋杀案。
性质恶劣且残忍。
说是父亲打死了自己儿子。
儿子烧死了自己的奶奶和妈妈。
点进手机新闻我翻了翻，说这位小孩天生性格恶劣，在幼儿园不止一次闯祸打人，最后休学在家被妈妈奶奶照顾着，后来她割掉了奶奶的一只耳朵，戳瞎了自己妈妈的眼睛，再后来他直接纵火烧死了奶奶和妈妈。
看着电视上犯罪嫌疑人的面庞，我格外熟悉亲切。
周舜，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萧妍，你的超雄儿子你喜欢吗？
周母，你要的乖孙子孝顺吗？
去监狱见周舜时，我特地化了妆。
隔着玻璃看着他颓废无神的双眼，不由得心情很好。
“在里面过得还好吗？”
他静静看着我，不说话。
我递给他一张单子，“开心点啊，我一手给你培养出来的超雄儿子怎么样？”
男人捏着基因分析单双手颤抖，满脸震惊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周舜这么多年只和我有孩子不是因为他有多爱我，而是他是一个超雄儿。
当年没有人嫁给他不只是因为他穷，而是害怕。
毕竟他可是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人。
他从小被他父亲虐待，我们两个没有童年的人聚到一起互相取暖，但他怎么就忘了呢，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我怎么可能会是个好人。
自从小满死后再加上自己得病，我的复仇计划就开始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离婚？难道只是不爱你了想气你？”我嘲讽地看着男人。
周舜眼睛充血，额间的青筋止不住。
“我只是为了让萧妍顺利生下孩子而已，只是为了凑钱治病而已，至于对你的感情，只剩下恨了。”
也多亏了周舜给萧妍引荐黎离，助长了我的计划。
当年萧妍害死小满的事黎离医生心里也是个结，当天那个单子是她给换班医生的，她恨自己没有亲手交到我手上。
所以她一直在帮我。
她故意隐瞒萧妍孩子的性别，她故意透露我得病的事实，故意引周舜到我身边。
引男人到身边后，我故意刺激萧妍，让她说出当年害死小满的事实，让他们决裂。
我淡淡笑了笑：“当然，小满的信和我妈给你的卡都是我的局。”
我看着他，“你看，让你上勾我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男人仿佛陷入巨大痛苦，捂着头身体不住地颤抖，一点一滴的回忆将他拉回现实，一点点摧毁。
“当然最有趣的还是你自己，你还记得你出医药费治疗的女孩吗？你花钱给自己筑了一个坟墓呢。”
在医院那段时间我给小蔓讲了一个超雄儿的故事。
我买的那栋房产也是给小蔓一家的，就在萧妍隔壁。
我故意让她去接近萧妍的儿子周子欢。
而小蔓在小区里遇到的孩子就是周子欢，我让她跟男孩说，他没有爸爸的原因，说她妈妈是小三的事实，说他奶奶只喜欢女孩，他们都讨厌他，都厌恶他。
萧妍想要一个能栓住周舜的孩子，继承万贯家财，我成全她。
周母重男轻女，一心只想要个孙子，我也满足她。
我让周子欢一步步显化超雄基因，让你们都死在自己最期待最害怕的事里，我全都满足你们。
“你不是最痛恨自己是超雄儿吗？怎么样？杀了自己父亲又杀了自己儿子的滋味怎么样？”
男人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脖颈处暴起青筋。
他再也控制不住，站起身猛烈地撞击玻璃，撕心裂肺地骂我：“你好歹毒！好恶毒的心！”
我好笑般摇了摇头。
我多了解他啊，他从小被父亲折磨最害怕变成父亲那样的人，可如今他生了一个和他父亲一般恶劣的人，而他杀了两个人，他自己更恶劣。
他被狱警带走，提起包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廊里渐渐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我敛眸轻笑，这是你们的赎罪。
从监狱出来我没回医院，只是回到了一个小房子，那里面全是小满的东西。
苟延残喘谋划了这么多年，我的心早已经空寂阴冷，如今倒真像泄了气的气球。
静静捧起那朵小红花放在心口，最后，我倒在黑暗里。
赎罪的最后一个人。
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