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池意南几乎没怎么生过病,偶尔的几次小感冒吃点药片扛几天就过去了,谁料到现在竟然脆弱成这般。
仰头感慨一句,大抵是他年纪大了吧!
等到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小时,池意南窝在她肩头似乎都快要睡过去了。
“张嘴。”
池意南看了眼年纪颇大的医生,又看了眼身旁的女人,不情愿的张嘴。
“扁桃体发炎,先量温。”
冰凉的温度计塞在腋窝底下,他恹恹的盯着地面,池意南本就不喜欢来医院,从小到大生病都是请的家庭医生,第一次被医生折腾来折腾去,一会这个一会那个,难免脸色不是很好,臭臭的,苏暖瑾跟医生说着病情,他窝在椅子上,时间到了拿出温度计,温热的手指握着底下的小金属。
老医生接过温度计,上面已经险险到了40度,神色疑惑的看了眼病人,“40度,先挂两瓶水。”
她一听40度,不免有些担心,“温度这么高,挂水能降下去吗?”
“没事,挂完水再来测个温度。”
池意南坐在椅子上看着护士将细长的针皮肤里,一阵疼,但也在忍受的范围内,可输液室周遭嘈杂的声音却让他吵的难受,浓黑的眉头从进来起就蹙着,她想大概是他尊贵的毛病又犯了,也没在意,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翻着杂志。
池意南原本身子是靠在椅子里,后来慢慢朝身旁的女人倾了过去,无赖的靠在她肩头,她无可奈何的后退,他无耻的前进,甚至变本加厉,一只手绕过背结结实实的将她揽住,她不悦,打了几次没打开。
“暖瑾。”
他靠在她肩头闭着眼睛一声声唤她的名字,她翻着杂志心不在焉的打断:“别说话,你脑子烧坏了。”
池意南默然,果真没在说话,静静的浮在她肩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
她将杂志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实在是没什么趣事,不过是明星的一些八卦,上面很不巧的也有许冰的八卦,她一目十行扫了一眼,大概就是说她未婚先孕云云,实在是无趣的很,合起来放在膝盖上,想动动肩膀,奈何他压得太沉,还是算了。
两瓶水一直挂到将近下午六点,完了之后又去量了体温,退下去了,医生说怕晚上在起热,开了点药,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下温度,若是温度再次升高,还要来医院。
回去的路上顺了许多,车子一路驶进地下停车场,把他送了回去,盖好被子出了屋子,想到已是晚上,他还没吃东西,加上感冒发烧,她回去煮了点小米粥,上面放了点特制的酸泡菜,端着盘子过去。
池意南感觉身体好了许多,昏胀的脑子渐渐的清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听见门锁的声音,扭过头。
“起来吃点粥。”她端着粥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不烫,池意南闻言听话的从床上起来靠在床头上,伸手接过袅袅着雾气的粥,白米粥,上面一小撮的泡菜,色泽极好,看起来格外的有食欲,加上一整天没吃东西,他着实是饿了,也不管烫,用勺子挖了一口往嘴里送。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吃完,开口又要了一碗,她回去又盛了一碗,他很快吃完,然后意犹未尽的舔舔问她还有没有,她大惊,池意南什么时候这么能吃,她把锅里所有的小米粥都给盛了过来。
“池意南,你到底是饿了几天?”她收拾碗筷的时候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暖瑾,我想洗澡。”她答非所问,伸手扯着身上的衣服,估计是发烧,身上捂出了一身汗,按照他少许洁癖的性子,喊着要洗澡也是正常。
“嗯,去吧。”
她收拾好端着盘子准备回去,却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憷,话语已经先于理智说出了口:“池意南,你是发烧不是残了四肢。”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了,却也没在给各自找台阶下,端着盘子出了他家,走的时候在盆子里给牧羊犬喂了点狗粮。
回去之后她去浴室冲了澡,雾气里想起医生交代他晚上可能会起烧,药片一定要吃,并且要注意他身上的温度,想着照他的性子估计是不会吃药。
敲门没人开门,想起走之前他说的话,钥匙在门前的垫子下面,她蹲下掀开,拿出钥匙开门。
屋子里一片黑暗且静悄悄,她开了客厅的灯,敲了卧室的门也没动静,推门进去屋子里亮着灯光却没人,正疑惑间,通向浴室的门忽然间开了,池意南着上身从里面出来,手上拿着白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看见她站在房间里,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
她有些难耐,别开眼尽量不去看他的身子,正好撇见散落在茶几上的药,出去倒了杯热水进来给他吃药,进来的时候池意南已经穿好了睡衣,大喇喇的坐在床上,身上并没有盖被子,她先伸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竟然比之前又高了许多,“吃了,好好睡一觉。”
“暖瑾,谢谢。”
“真要谢我就搬回去住,池意南,我们已经离婚了,没必要在牵扯做邻居。”
“嗯,我会考虑。”
看着他吃下药,她踌躇着到底是没在说什么开门回去了,第二天早上上班亦没在问他的情况,早上上班再次险险的差点迟到,公交车上人多,加上堵车,越发坚定了她要买辆代步车的决定,虽然离婚之后拒绝了池意南数十亿的赡养费,但之前“尚欧”所有的营业额都被她存起来,这几年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买辆车不成问题。
这么想着,她决定晚上下班之后去4s店看看车,若是合意,趁早买一辆,这么想着,心情倒也愉快起来。
池意南今天并没有去公司,烧已经退了,病去如抽丝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开了视频会议之后靠在露台的椅子上,暖瑾牧羊犬盘缩在脚边,时不时低低的呜咽一声,甩甩尾巴,讨好的拱拱他,屋外的阳光大好,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身上的毯子滑落在腿边,被暖瑾压在脚下。
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华灯初上,屋外面一阵嘈杂声,他打开门只看见对面的门大开。
苏暖瑾没想到苏啸云会来,还是来势汹汹的模样,恨不得掐死她的神情。
“苏暖瑾,你和池意南真的离婚了?”
“嗯,都离了一个多月了。”她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怎么说来者是客,礼数还是要做到,虽然他们父女的关系极为浅薄,只要一拉估计就断了。
苏啸云闻言,老脸上青筋尽显,牙齿咬的咔咔作响,伸手抄过茶几上装着热水的玻璃杯朝她扔过去,她站的远,杯子落在脚前方不远,但是碎了的玻璃渣还是溅到了她的脚上,也幸好她穿的拖鞋厚实,没什么大碍,苏啸云见没砸到人,多少有些不高兴。
“苏暖瑾,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放着好好的池太太不做,你以为你离开了池意南还有谁敢娶你,你知不知道池太太的名头在s市代表着什么?”苏啸云越说越气,最近连带着公司项目的投资失败也一并算在了她的头上,“你跟你妈一样,赔钱货,把你养这么大,有个什么用,男人也绑不住……”
苏啸云还在骂骂捏捏没完没了,她听的已经麻木,这些话曾经在三年前她拒绝嫁给池意南的时候他说过,当时他只是骂她一个,现在竟然连逝去的母亲也牵扯进来,她觉得愤怒的要死,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无情、贪婪的人呢,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苏啸云,我们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以后也还是不要见面了。”
苏啸云闻言,气焰又高了一层,厉声:“你这是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当真是不孝女,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身价,离了池意南,你什么都不是。”
苏啸云已经站了起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茶几,上面摆着的工艺品全部滚落在地上,上面还有一张母亲和她合影的照片也掉在了地上,她上前弯腰捡起,苏啸云一脚朝她身上踹过来,她没防备,一头栽倒在柱子上,只觉得大脑一阵浑浊,眼前漆黑一片,好久才缓过来,苏啸云大概没想到自己一脚的威力这么大,她摸着额角沁出的血丝笑了,“苏啸云,现在我们两清了。”
本就火气上来的苏啸云听见这么一句话,更气,想揪着她的衣领起来被忽然来的大力推到了一边,一个踉跄,幸好扶住手边上的桌子。
“谁允许你动她,苏啸云。”
池意南一身的怒气,眼里里冒火,伸手把苏暖瑾拉起来,看起来粗鲁,实际上动作轻柔,拉起来之后护在身后,苏啸云脸色变了几变,没想到会遇见池意南,而且还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不禁有些恼。
“池总,小女给你添麻烦了,是我做父亲的没教育好。”
苏啸云在池意南面前态度就没高过,但是每次池意南也会变得好说话,放低姿态,但现如今的池意南是一身火气,烧的心肝肺都疼啊,他放在手心里的东西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竟然给人打了,白白的额角上几道血丝,那不是要他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