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被抬高,婆婆顾慧茹把枕头给她靠在身后,保温桶里的汤倒在碗里,坐在床边上一勺子一勺子的喂,这般的顾慧茹像极了她的母亲,也让她心里有了暖意,温热的汤顺着干涸的喉咙往下,一直暖到心里,直到顾慧茹走,池意南始终未曾露面,倒是公公池雄天在婆婆顾慧茹收拾保温桶的时候进来了。
“暖瑾,好好躺着,孩子的事情是个意外,不必过于伤心.”
池雄天对于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自责,若不是因为上一辈子的事情,今天也不会发生的这样的事情。
“暖瑾,不仅你,意南也很自责。”
苏暖瑾闻言眸色一沉,似乎是极其的不想听见那个人的名字,许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爸,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池雄天和顾慧茹交换了眼色,顾慧茹拎着保温瓶出去,池雄天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她也从床上坐起,纤细的手指紧握着被角。
池意南一直就在门外,听出来的母亲说苏暖瑾要和父亲单独说话,他备受煎熬的心再次悬在空中,不好的预感从脚底升起,若不是母亲拦着他,他几乎要冲进去。
“暖瑾,你可是想清楚了。”
“嗯,谢谢爸。”
池雄天叹气,一下子老了不少,历经沧桑的眸子又看了眼脸上毫无血色躺在病床上的儿媳妇,也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做法对不对,但无疑是她希望的。
“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池意南一直在门口徘徊,看见父亲出来立马冲了上去,被池雄天狠狠瞪了一眼,厉声:“听说暖瑾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你彻夜未归,到底是什么重要事情让你放着怀孕的妻子一个人晚上在家?”
池雄天不似顾慧茹宠溺,对这个儿子十分严厉,若不是顾慧茹在一旁拦着,池雄天那一巴掌已经落在了池意南的脸上,如今被顾慧茹挡了一下,只落在了肩膀上,却也不轻。
“池意南,我看你是在圈子里沾惹了什么坏毛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小明星怎么回事?”
池意南现在也懊恼的要死,若是那天晚上没出去,暖瑾就不会一人回静园,后来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爸,我跟那些人没关系。”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看你是身不正,尽瞎搞。”
“好了,老池,意南这孩子的性格你还不清楚,他说不会有什么就不会有什么。”顾慧茹舍不得自己儿子被训,而且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已经知道,多少是对林景生存在了些怨念,池雄天不好发作,一脚踢在了池意南腿上,背着手往走廊的另一头走。
门外的动静小了,她估计公公婆婆应该是回去了,想到刚才拜托公公的事情,心里越发的平静,一切都快结束了。
在医院的这几天池意南并未出现在她面前,但是她知道他就在门外,有时候半夜睡觉,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她也不睁眼,任他温热的指腹慢慢游走在脸上,然后烙下一吻,白天醒来,已没了他的身影。
在医院疗养了一周,一周后回了溪海,这算是他们这几天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她裹紧了厚外套站在台阶上看着立在车前的男人,初冬的阳光炫目,光晕极是美丽,她看了眼这些天急剧消瘦的男人,神色平静的走下台阶,弯腰钻进了车子里。
池意南紧跟着进去,司机缓缓发动了车子,虽是同坐在后座上,他们之间却隔着一段距离,既然人已经在眼前,池意南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往她那边凑近,倔强的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手背上因为打吊针的缘故,青了一块,他伸手轻在上面。
手背一热,她转头,他竟然虔诚的朝着她的手背吹气,那孩子般的动作,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猛地手,两手交叠着放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空落落的掌心一片冰凉,一如他掉进冰窖的心,再次倔强的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手臂收紧,恨不得从此溶进血液里。
她窝在他怀里,睁着眼无言,溪海很快到了,下车之后她并未等他,径自走的很快,上楼回到卧室,看着里面熟悉的摆设,只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转身出了卧室进了客房。
客房每天雪姨都有收拾,很干净,窗户打开,阳光大片的洒进来,她反锁上门走到露台的榻榻米上坐下,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打开是一条短信,一句迟到的道歉。
相对于林景生,她并没有太多的责备和怨恨,反而更多是对池意南的失望和恼怒,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池意南紧跟着上楼,卧室门大开,她却不在里面,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疾步去了客房,门被反锁,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暖瑾,开门。”
苏暖瑾闻声,动也没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望着窗外,目光游离,丝毫没有焦距。
池意南在门外转了两圈,想砸门进去,又怕她不高兴,最后只好进了卧室,就不信她不出来。
女人坐小月子时身子很脆弱,她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后便回了屋子里,掀开被子躺在床上,雪姨知道她失去孩子肯定心情不好,也不敢贸然的去打搅,只有到午饭的时间才去敲门,池意南趁着雪姨送餐进去,正好也挤了进去,之后便不再出来。
她吃着雪姨送上来的饭菜,几乎一点盐味也没有,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池意南看见,唤了雪姨过来再去做一份来,被她拦住:“不用了,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她冷漠的神情,就是一把刀,割断他们本就浅薄的感情,他自是不愿意,伸手把门关上,然后不顾她的意愿把她抱,掖好被子,理直气壮地开口:“我看着你睡,绝对不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