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低头望着手机屏幕。
她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张妈的事情跟江聿说一声。
斟酌一下，沈清欢开始编辑信息——
「江聿，张妈前几天去医院做了一个体检，医生说，她的胰腺上长了一个肿瘤，但因为当时没有做活体检测，目前还无法确定那颗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不过，我已经在网上预约挂号，打算明天一早带张妈去医院做活体检测。」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但张妈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想，你对张妈的感情并不比我少，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事儿告诉你，你要是明天一早有时间，可以联系我，我们一起带张妈去医院。」
「当然！你要是没时间，也没事儿，我可以一个人带张妈去医院做检查。」
望着对话框里自己发给江聿的信息，沈清欢只觉得自己有些啰里八嗦的，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她居然能跟他说这么多。
不过，她还是没有撤回。
让沈清欢意外的是，没一会儿，她握着掌心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江聿？
她愣了一瞬，这么晚了他还没有休息吗？沈清欢踌躇一下，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将手机接起来放在耳边：“喂？”
“明天早上几点去医院？”手机里传出男人熟悉的声音。
沈清欢嘴巴微微张了张，“九点！我预约了九点，我们在这个时间之前赶到医院就行。”
手机那端，江聿沉默了会儿说：“那我明天一早过去接你们。”
“呃！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开车。”
听着沈清欢拒绝的话，江聿眸色沉了沉，依旧淡淡地说：“不麻烦！就这么定了吧！我明天一早过去接你和张妈，你早点休息。”
沈清欢：“哦！”
江聿：“嗯，就这样吧！晚安。”
沈清欢：“晚安。”
看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沈清欢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望向远处漫无边际的蓝墨色的夜空。
一颗星子也没有。
夜色浓得像是粘稠的墨汁。
她在窗户前站了会儿，然后又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已经半夜一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还有明天的早餐，她答应了张妈，要好好跟她学习厨艺，张妈说，等哪一天她做不动了，又或者等哪一天她不在了，她不至于一天三餐都吃外卖。
“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一百二十三只绵羊，一百二十四只绵羊……五百七十只绵羊……”
沈清欢失眠了。
她已经数完了一千只绵羊，可她还是没有半点睡意，脑子无比清醒。
她就这样默默地躺在床上，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一直到听到外面忽然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才渐渐地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睛，是被一阵清脆的闹铃吵醒的。
模模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沈清欢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呃，已经七点二十了！她连忙下床，趿拉着一双拖鞋去浴室洗漱。
“欢欢，你起了吗？”
房门外适时地响起张妈的声音。
沈清欢刚把牙刷伸进嘴里，连忙应了一声：“我已经起了！在刷牙！”
张妈：“你也不用太着急了，时间还来得及。”
沈清欢含糊了“哦”地一声，又无奈地在心里想，哪里能不着急！这都已经七点二十了，她还得亲自下厨学做早餐，还得吃，路上也得花费不少时间，她是真担心一会儿赶不上预约的时间。
急匆匆地洗漱结束，沈清欢刚想出去，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不等她反应过来，张妈已经跑去开门了。
没一会儿，就听到张妈乐呵呵的声音：“少爷来了！？”言语间透着满满的惊喜，她显然没有想到江聿会过来。
江聿一边换鞋，一边拧着眉头说：“张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欢欢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知道？”
张妈愣了一下，心里瞬间暖起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这不是还没有检测出来，那个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如果检测出来是恶性的，那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张妈！不会是恶性的，一定不会。”
与江聿来说，张妈比沈芸女士更像是他的亲生母亲，张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知道他对芒果过敏，知道他所有的喜好。
张妈眼眶泛红，不着痕迹地别过脸去，小心翼翼地擦拭眼角的湿润。
顿了顿，张妈转移了话题：“少爷，您还没吃早饭的吧？”
江聿：“嗯，没吃呢！”
张妈：“刚好我们也没做，就在这吃吧！我去给你们做酸汤饺子吃吧！这天气还冷，早上吃点热乎的东西，会舒服很多。”
沈清欢从卧室出来，一抬眼，就瞧见准备跟张妈一起去厨房的江聿。
她愣了一瞬，眉头微蹙，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是说九点之前赶到医院就行了吗？他还不会是想来家里蹭早饭吧！
“早！”
江聿也瞧见了沈清欢，温声打招呼。
沈清欢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既不亲密，也不过于疏离。
末了，她抬眼看向张妈，那双漂亮清澈的瞳仁中瞬间盈满了笑意，“张妈，今早上我们吃什么？”
“酸汤饺子！”张妈乐呵呵地说，“我昨天刚好包了一些虾仁肉馅饺子，用来做酸汤饺子应该不错。”
“欢欢，一会儿我教你怎么调酸汤，还有煮饺子，你也得好好学一下，我记得你之前煮饺子，要么煮不熟，要么就煮烂了。”
被张妈提起自己的黑历史，沈清欢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恨不得原地挖个地洞钻进去。
严格地说，她真的是厨房小白，就是煮个面条，也会煮过头。
“张妈，我知道了，可您能别说了吗？”
她也是要面子的，虽然江聿已经成她的前夫了，但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当初为了讨好他花了多少心思。
张妈偷偷睨了一眼旁边的江聿，忍不住笑了，“好！好！我不提，不提就是了，那你现在可得好好学，我们今早上能不能吃上正宗的酸汤饺子，可就靠你了。”
“张妈，我也想学。”江聿适时地开口。
“行！学！你们俩个一起学。”
就是江聿不开口，张妈也想问他，她也不能伺候他们两个字一辈子。
俩人跟在张妈身后一起走去厨房。
刚走到门口，却发现门口有些小，无法让他们俩个同时并肩、而且互不接触地走进去，如果他们非要并排走进去，那身体之间势必会有触碰，要么只能一前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