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回了自己家里,把想跟进来的江聿留在了门外。
于是,清脆的门铃声一直响,一直响,足足好几分钟后,偌大的客厅才安静下来。
沈清欢踌躇一下,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然后往猫眼上瞅了一眼。
门外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
一时间,她心里说不出来到底是轻松,还是失落,只觉得胸口那处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沈清欢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没有开门出去看一眼。
因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不管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彻底遗忘,总会在某一个瞬间又想起来,然后心痛不已。
那天晚上的无助和绝望,还有痛苦,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
沈清欢回了卧室,简单地洗漱之后,就上床休息了。
半夜的时候,她从梦里惊醒,伸手往脸上一抹,潮乎乎的。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梦里,她哭了。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梦,居然掉了那么多的眼泪。
后半夜的时候,沈清欢怎么都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她才渐渐地睡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晌午时分。
沈清欢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可不等她穿上拖鞋,就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连忙压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急匆匆地趿拉上一双拖鞋,就朝着洗手间跑去。
“呕——”
她趴在马桶边呕了一会儿,才稍微感觉舒服一点。
一时间,沈清欢忽然又响起那她在餐厅洗手间,保洁阿姨跟她说的话,原本第二天就想去医院检查,可遇上了张妈的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
之后,就一直忙张妈的事情,忙工作的事情,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直到这一刻,她又想起来了,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沈清欢心里这样想着,简单地漱了几下口,然后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出门。
她记得很清楚,出了小区门口左拐,就有一家药店。
二十分钟后。
沈清欢看着验孕棒上显示的两道红杠,整个人完全呆愣住了,她怎么都想到,就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次就让她怀上了宝宝。
之前她努力了那么久才怀上,可这一次居然就这么简单。
她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扬起,眼尾却微微泛红,这个孩子是她的,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江聿发现,并且夺走它。
在确定了这件事情后,沈清欢的心里莫名就踏实了很多。
她先去工作室见了客户,跟客户确定好了装修方案,并且还把合同给签了。
这一忙,就已经快到中午。
沈清欢担心饿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就带着杨莉和新来的周骁,一起去附近的一家私家菜馆解决午餐。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尤其是周骁,刚来就这么忙,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们俩个。”
沈清欢端起面前的玻璃杯,诚心诚意地敬杨莉和周骁。
杨莉和周骁愣了一下,连忙举起杯子,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果汁。
杨莉笑眯眯地说:“欢姐,我其实还挺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这说明我们工作室的生意好,而且到了年底,你给我们的红包肯定也大。”
周骁许是才来,做不到像杨莉这样在她面前开玩笑,他只配合地笑了笑。
沈清欢莞尔,“你就放心吧!等年底,我肯定给你们大红包。”
她说着,抬眼看向对坐在对面的周骁。
“小周,你刚来,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杨莉和我。”
“我知道的欢姐。”周骁谦逊地说。
沈清欢又跟他们聊了会儿,顺便把最近在工作上遇到的麻烦事儿总结了一下,等用完餐准备离开,几人就像是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她没有跟着杨莉和周骁回工作室,而是去了最近在施工的几个工地,一圈转下来,已经到下午四点了,她这才驱车去往医院。
沈清欢没有立刻去看张妈,而是去了一趟妇产科。
早上用验孕棒确定自己怀孕后,她就想着要去医院拍个B超,以检查胎儿健康情况,这一次,她不想自己的宝宝再也任何闪失。
“时北川?!”
沈清欢拿着B超单子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瞧见了满脸焦色的时北川,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地走来走去。
时北川愣了一下,错愕地望着闯入他视野中的沈清欢,眉头拧得紧紧的:“你怎么在这儿?”
沈清欢挑眉,不着痕迹地压下心里的不安,好整以暇地打量他,“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医院?”
“梦梦她……”
时北川欲言又止,脸色难看得紧。
沈清欢心里蓦地咯噔一下,瞬间涌出一股不安的情绪,着急地问:“时北川!梦梦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梦梦到底怎么了?”
时北川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手术室,哑着嗓音说:“她。在手术室里。”
沈清欢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她冲动地走上前一步,如葱白般的手指死死地抓住时北川的衣领。沈清欢红着眼睛质问:“时北川,你把梦梦怎么了?她怎么会在手术室?”
听着沈清欢的质问,时北川绝望般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整个像是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下午出差回到家里,就看到她躺在沙发上,身体下面淌了好多血……”
沈清欢愣住,嘴巴张了张,眼中闪烁着茫然之色,“怎么会这样的?时北川,梦梦怎么会这样的?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会照顾好她的吗?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她会躺在手术室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最近的工作有些忙,前几天我还去了一趟国外,今天下午才回来,我刚一走进家里,就闻到了细微的血腥味儿,然后就看到梦梦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
时北川双手抱着脑袋,无助地蹲在地上。
那种绝望的情绪,就像是无数的虫子,一点一点地啃咬着他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