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只会躲了吗?”
翩寞紧追着我,见我久久都只是躲避却一直不肯还手似乎憋了一股气,因而很是恼怒地突然转身离开,而她前冲的方向赫然是漠泽和步涯的方向。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躲到何时?”
翩寞的心已经比之前还要狠辣,在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是非对错正魔区分,我不知道她心底里的怨念到底从何而来,如若只是因为一直以来实力都落在我身后,可是我的修炼时间本来就是比她来的长,那么也根本没有必要这般如此。
更何况,可从来不会有人嘲笑她。
但是看来,我是不可能理解她的心情了。
这一夜,有人说天空的尽头飞来了无尽的黑蝶,密密麻麻遮盖了所有的月光;有人说这是天道的惩罚,有隐隐约约的雷光闪烁其中,却依旧被黑蝶淹没。
这一夜的北夜王宫,似乎就要被吞没一般,被成千上万只黑蝶裹在其中,总想着会有一番杀戮,然而似乎久久都未有血腥味传来。
在黑暗之中,我和翩寞卷入了高空,战到巅峰,我们都变回了原形,不论是紫黑色的妖艳蝴蝶还是七彩的九头凤凰,都占据无边的天际,望不到边。
然而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即便如今我渡过了涅槃劫,但是因为还没飞升也没有得到过神力的灌注,根本不能和被魔气浸染过的翩寞有的一比。她一直都在追求极致的力量,她赢了。
我败下阵来,苦笑道:“所以,你现在开心吗?”
不知为何,我觉得翩寞对我如此苦大仇深应该有着我不知道的渊源,但是如今她打败我了,可是眼眸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失落惶恐。
她似乎并不开心……
甚至带着点迷茫。
翩寞的迷茫仅仅只是持续了片刻,然后就如同夜间的精灵展开了她那诡异却也美丽的翅膀,冷笑着开口:“我开心与否与你无关,只不过真是可惜,想来你是看不到魔族入侵的那一天了。”
“一定会很盛大的。”
我重伤落在了地上,化成了人形,漠泽飞快地朝我掠来挡在了我的身后,此时的他气息紊乱,想来在周胤面前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漠泽的眉梢带着点自责,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番无悔,我想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是想来为了我不再躲他,这一切都是在他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世事无常,如今的我看不到丝毫的曙光,翩寞恨我如斯,而我却拿已经入魔的她毫无办法。
另一边传来了一道极重的破地声,我们慌张望去,见是步涯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浑身血污,气息恹恹。然而周胤却丝毫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犹如箭矢一般蹬了过去,我足尖一点,下一刻就拦在了步涯身前。
可是那又如何,终究逃不过翩寞的致命一击。
周胤他终究是要拿下北夜,或许就在今晚。百年王朝存亡之际,我有些悲戚地望向漠泽,或许当初我能坦然一些,漠泽就不会和她们合作,地宫封印的所在地也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没有想到,漠泽的眼神却依旧那般清澈,柔和地似乎可以将我溺毙。
黑色的光束带着强大的力量从天上落下,看似缓慢,实则飞快。我朝着漠泽伸出了手,虽然在一起的日子终是短暂,可是如果可以共死,一起踏上黄泉路,倒也值得了。
那光束化作一道流光犹如流星落下,还未等我和漠泽相遇,我的眼前就是化作了一团漆黑。我的内心出现了难以名状的苦,似乎这个画面就此定格一般。
然而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了。
涅槃劫已过,除非飞升,不然我的魂魄终究要一起投向轮回,再也不复妖灵。
然而过了许久,画面依旧定格,我就意料到,一切似乎都发生了转机。
果然,下一刻,那些黑色流光的底部缓缓地渗出了一道白光,那白光越来越盛,逐渐包裹住了那强势却又带着极大破坏力的黑暗,我的眼被刺地睁不开眼。
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只感觉周围都是越来越耀眼的白光。
这个晚上,有人说北夜王宫处在了极度的黑与白中,只不过无论黑白,都带着极大的破坏力。那一晚,虽然壮丽,但是没人敢将目光投向那神圣却有诡异的上空。
这一夜,整个北夜王都都极其宁静,除了那黑白之间的比拼,似乎再也没有了其他。
或者说,在那强大的力量面前,终生皆如蝼蚁。
当初我还未渡涅槃劫之时,看着天下苍生就犹如蝼蚁一般,更何况如今这两股力量比之渡劫之后的我还要更胜一筹。
不知过了过久,周围的强光逐渐弱了下来,我睁开眼睛望过去,发现视野之内的建筑景物全部移位平地,这个时候我只想到,漠泽做的果然是对的。
他率先将深宫里的人全部转移,只是可惜了,他专门为我布置的凤央宫。
看到翩寞犹如断翼的精灵从上空直直地坠落了下来,有一道破风声响起,直冲翩寞。我知道那应该是凉泸,只不过此时此刻,我所有的惊讶与好奇,都集中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曾经让我深受妒忌,然后又差点忘却的人——
五弦。
此时的她着一身白纱,其上点缀了映红花蕊,踩着洁白镶金的小鞋,如同九天神女一般静静地立在那里。两手交叠,她只是看着虚空,只是不知为何,我感觉到她透过虚空,然后紧紧地注视着漠泽。
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不了却是咳出了一滩鲜血,正当我震惊地望着地上绽放的鲜艳之时,漠泽和步涯来到了我的身边。
步涯的状况很不好,浑身血污,手臂上都皮肉翻滚开来,惨不忍睹。
但是此时此刻,似乎都恍若味觉,只是紧张地把眼瞧着我。
我苦笑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我乃涅磐重生的九头凤凰,天生异禀,然而如今一口魔气入体,却也是落得个这般下场。
缓缓地擦掉嘴角乌黑的血渍,听到漠泽略显淡漠的声音,不过却是朝着五弦的。
“你不是五弦?到底是谁?”
这个人如此厉害,如今这般境况下,是敌是友还看不分明。虽然从方才救了我们来看,理应是友,可我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五弦。
毕竟她曾经差一些,就落入了贼人的手里,还是漠泽出现相救,才许了她清白之身。
而且,在刚才的那股力量中,我感觉到的是神力,是真正的神力。
这个人不是神女,也和神女脱不了干系的。
听到漠泽的问话,她缓缓地转过身来,清风拂动,带着她衣袂飘飘,长发飞舞。
“我真的是五弦,漠大哥。”
她的眼神清澈,樱唇不点而红,那出尘的气质颇似五弦,却有远远胜似五弦。
兴许是察觉到了我们眼中的质疑,她轻笑一声说道:“这名字,还是阿拂给取的,还记得是从某本小说里瞎挑取的。”
她真的五弦!
“那你怎会……”
我怀疑地打量着她,然而下一刻,她的身影却是消失在了原地。惊愣之下,我带着漠泽和步涯飞速地倒退,没想到已经重伤的翩寞还是不死心,即便是计划失败却也要我们下地狱。
即便是这般同归于尽的做法。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看到五弦毫不费力地拂了拂衣袖,我隐隐地可以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在这方天际,只是还看不真切。
就在我紧张地戒备之时,步涯却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我:“凤儿,我想来是不行了……”
还未等他说完,我一眼就瞪了过去:“说的什么胡话,有我在,就没有你不行的说法。”说完,我又渡了点仙力给他。
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妖兽,但是又因为没有神力灌输,因而体内的力量虽不是妖力,但却也不是神力,真要说顶多也只算的上仙力。
魔力和神力相抗衡,而这也是,我最终败于翩寞手下的原因。
有了我的力量,步涯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是也仅仅如此了,他不过是个凡人,即便是个除妖师,但是外伤如此严重失血过多,再不及时包扎的话,后果却是如他所言,不堪设想。
然而他还是拉着我的手,喘了几口气才又缓缓地将我的手放在漠泽的手上:“凤儿,五弦她对你有敌意,你和漠泽快跑,能跑到哪里是哪里。”
我看着他的眼神,心里突突地跳着感觉很不踏实,松开手搀住了他说:“胡说什么,要跑你也跟我们一起。”
然而他却只是苦笑了一番说:“我去把芊儿救出来,然后就来找你们。”
“胡闹。”这一次是漠泽说的,他的声音隐忍着愤怒,或许他知道步涯对我的一番情意,但是我也知道,他唯一最不忌讳对我好的男人,也是步涯了。
“即便要救那也是我去,你这身伤还能干啥?”
“……况且,这本就是我犯下的错。如果不是我,她们根本不能知道这一则秘辛,又何来如今这般境地?”
漠泽虽然无悔,但是却终究自责。我很想告诉他,这与他其实无关。
五弦既然坠了魔道,女娲后人之血可接触封印这个事情能知道,又怎么会不知道地宫封印所在呢?
这一切,只是个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