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自指尖流下,滚滚而出的不光是嫣红,还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有的时候真的不希望自己和九凤有半个铜钱的关系,可是事实总是证明,我和她的心心相印比与漠泽的还要更加灵通。
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流下,渗透肌肤的不光是一片嫣红,更是雄浑的让我有些爆体的力量。我突然意识到这一条路不是简单的搜集碎片,这是一条艰辛的不能回头的路,而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步涯本在疑惑我是要做什么,可是看到我以后神色陡然变得惊吓无疑,如果可以给我一面镜子,那么被吓到的就不只是他了,还有我。
此时此刻,我身后有一个庞大的血色生物,就如同曾经见过的紫光大鸟,六颗头颅虎视眈眈地盯着翩寞,而我自己也变得跟个妖怪似的,长发披散飞舞,双唇浓艳犹如滴血。
其实,我本就是个妖怪。
步涯伸手朝我飞奔过来:“不要——”
只是最终要让他失望了,我由于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仰天唳啸一声,而那股强大到无可预计的力量也是呼之欲出,瞬间将这座水下的暗阁给全部毁灭,就连其上的湖水都是被蒸发干净。
所有人都被这能量冲击得一身狼狈地倒在了草坪上,沈溪在步涯的掩护下怀着昏迷中的三娘也是在草坪上翻了几个跟斗才止住身形。
但是此时,我的眼里只有翩寞一个人。
我感受到来自九凤的不甘、愤怒与悲伤,这种复杂的情绪,全部源自这个昔日好友的背叛。可是我也看到了翩寞眼中深深的忌惮以及望而却步。
陨落了一次,经历了一番生死轮回,妖灵都是破碎不堪,可是这力量,却还是强大如斯,让她只能望其项背,看着九凤越走越远。
思及此,她内心中想要得到这股力量的欲望更加强烈。
“九凤,若是全盛时期的你,我还畏惧到毫无还手的能力,可是如今,不过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空有一副强大的躯壳,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话落,她在翩翩光蝶的簇拥下,带着美丽的翅膀,却如同一把可以斩碎世间一切事的利刃,直直地冲了过来。
我有些怕,可是知道此时自己不能畏缩,还是步涯第一时间冲到了我的面前单手探出递给我,只见他的手心里有一个又圆又大的琉璃球,还真漂亮。
“别发呆了,把你的力量借我。”
被他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在大敌当前之下,竟然被一个琉璃球给吸引了,委实有些害臊,羞着脸将手放在了琉璃球上。
顿时,琉璃球血光大盛,我倒没什么感觉,可是步涯却像发情的公鸡似的突然力量满满,上前与翩寞纠缠,丝毫没有落下风的感觉。
这是诡异的一幕。不由地看向那原来的琉璃球,觉得除妖师手中的宝贝还真是稀奇,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让自己的身材快速丰满的法宝,之后得问他讨一个来看看。
步涯和翩寞势均力敌,也就仅仅如此了,让他打败翩寞却是有些为人所难了。就在这时,我突然朝着她们掠了过去,更直白点说,应是朝着翩寞掠了过去。
一双小手缓缓地探出,其内蕴含着强大到让我害怕的爆发力,而就在碰到她的那一刻,就在我手中的力量爆发的那一刻,她突然浑身散发出一道金色光芒,然后转身也是给了我重重的一掌。
我受伤了,是轻伤。
翩寞受伤了,是重伤。
在翩寞摔下去的一刻,凉阁主就已经冲了过来将她接住,如今两个身受重伤的人相偎在一起着实有些令人怜惜,可是这丝毫带不起步涯的同情心,他的眼里在我看不到的角度中充斥着浓烈的愤怒。
他灭不了翩寞,但是可以让她的修为再度跌落,这样的话至少一段时间内,再也无法来阻碍我们。
可是算盘终皆落空。
那是怎样的一把剑啊?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虽然我不是个怎么见多识广的妖,但是在剑术这一块,我自认还是见识非凡的。原因无他,我身边有三个中土大陆剑术完全排得上前十的大人物,可如今看去,他们却全都抵不上这个人。
曾经以为人剑合一的境界已经至高无上,可是现在却发现,比人剑合一更高的境界是达到忘我无心的境界。当你的眼中只有剑,没有了自己的时候,试问这般的剑道还有什么人可以抵得过你。
我震惊地看着那一把剑当空下来,没有过多华丽的剑招,有的只是震撼人心以及妖心的磅礴力量,就这样横亘在了我和翩寞的中间,也正是因此,翩寞趁机带上虚弱的凉阁主远遁离开。
这样一来,我浑身的力气又突然被抽空似地瘫了下来,被步涯及时接住,安稳放下的同时,他起身冷冷地看着从远出缓缓走来的身影。
不管他是谁,只要救了翩寞的人,那就不是朋友是敌人了。
然而沈溪率先挡在了步涯身前:“这个人,交给我。”
步涯蹙了蹙眉表示不解,沈溪却是先行开口解释:“三娘身上的毒我没办法解,只能靠你了。”但是我知道,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个人的剑,已经充分燃起了沈溪的满腔热血。
那道身影缓缓走进,三千青丝夹着一根青色发带飘扬,持剑负在身后,虽然蹙着眉却并未给人丝毫冷漠严肃的距离感。
这是一个温和的人。
却能使出如此刚劲霸道的剑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沈溪败在了他的剑下也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仅仅一招而已。
我勉强地站起身,看着他,突然心里有了明镜似地捂着嘴巴惊呼起来:“你,是流舒?”
他闻言望了过来,眼眸中带着探寻的疑惑:“你,认识我?”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但不论怎样,都无可掩饰我心中的激动。我似乎瞬间拥有了力量,跑到他的身前拉住他的一脚,满脸崇拜:“流舒大神,你知道吗?我很崇拜你,崇拜你很久了。”
“嗯?”他皱着眉更加疑惑。
“你写的小说,我都看了。”
这一解释,让他眉宇骤然舒展开来,了然地笑笑:“这样的吗?”
我点头如捣蒜,然后四处找了找,颇为懊恼,他望着我笑问:“姑娘是怎么了?”
我哭丧着脸答:“没带笔,想要你的签名。”
他再次噗哧一笑。
可是这样一来,瞬间有些尴尬了。方才还如临大敌的步涯和沈溪,现在却不知如何是好。
流舒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窘境,略微严肃地后退了一步和我拉开距离,然后正色道:“流某路过此地,却见到以多欺少,就拔刀相助了一回。你们,为何?”
他好言相问,却并未得到步涯的认可。他冷哼了一声:“说地倒是漂亮,天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不然,怎会有人这样二话不说就拔刀相助,而且还是拔错了刀,助错了人。步涯心想:难道他看不出来更需要相助的是阿拂吗?如果不是他,早就得到了救治三娘的解药了。
“你们这,什么意思?”流舒也是个聪明人,蹙着眉谨慎问道。
我撇了撇嘴,不想为难自己的偶像,就朝着三娘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助的人,给我的人,下了毒。”
流舒蹙眉,走了过去给三娘把脉,起初还好,可是到后来脸色愈来愈差,所幸最后放下三娘,看向我们,满脸的歉意:“这一次,流某真是对不住了。”
我们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似乎看出来了,连忙解释:“这位姑娘中的是血毒,这个毒甚是阴狠毒辣,非歹毒之人还不会去炼制这种毒。所以,流某知道这次是错了,还请原谅。”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了,但这不包括沈溪,他听闻之后脸色大变冲了上去,揪着流舒的衣领就是质问:“你这次错了?还请原谅?能换回三娘的命吗?啊?如果三娘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一个都逃不了,而你,也肯定逃不了。”
虽然,他打不过流舒,可是他真的要他死来给三娘陪葬。
流舒不动声色地推开沈溪,脸上虽然不悦,可也没发作,只是轻声说道:“但是这个毒也并非不可解……”
“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毒也并非不可解。”流舒强调。
沈溪上前一步:“那你还不快救人。”
这一次,步涯看不下去了,上前干咳了两声,虽然心里也不喜流舒,可是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因而声音缓和了一些对流舒说:“流兄,既然如此,还请您不计前嫌,救救我们这位朋友。”
流舒回了一礼说道:“这本就是我闯的祸,理应我来收,只不过这个毒,虽然可解,但流某却是不会。”
“你,耍我们?”沈溪眼睛都充斥着一片血红,不过还好被步涯拦住才没有冲动挥剑砍去。
“那不知流兄,是什么意思?”
流舒见步涯如此沉得住气,摇了摇头叹气地看了一眼沈溪道:“流某有个徒儿流年,她自小就习医术,恰巧知道该如何解这毒。”
我一喜,知道三娘有救了,这样我的偶像也不会被为难了,也走上前去对流舒说:“那请问您的徒弟——流年在哪里呢?”
流舒提到他这个徒弟,满眼的宠爱,不过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劣徒贪玩,说要去酒泉找一个故友,如今想来,应该在酒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