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漠泽终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伸手问:“九凤又是谁?”
我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们如今知道我是妖的身份,可是关于九凤的这个事情终究太过复杂,我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于是在步涯说话之前率先接过了漠泽的话:“九凤是个大妖,跟步涯有点儿渊源,仅此而已啦。”
漠泽点点头丝毫不怀疑地哦了一声,这时三娘站了起来道:“大家别都待在这里了,先回去疗伤休息,这几天客栈是肯定不能营业了。”后院被破坏地太严重,清风居和羲和院都是沦为了一片碎石堆,不过仙娘子的锦绣院倒是丝毫无碍。不过客栈嘛,就是房间多,给沈溪和步涯准备了两件干净的房间之后,都是各自回房歇息,而仙娘子则回了自己的锦绣院。
经过这一夜,大家受的伤都不轻,不过好在沈溪和步涯他们本就是吃这口饭的,因而什么治外伤的金创药啊、治内伤的大还丹啊应有尽有,倒是委屈了我,一直觉着无精打采想来是妖灵碎片受创的缘故,可是根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药。
步涯说:“我虽是除妖师,可是我也知道妖受创了一般会如何来治疗。”
我一喜忙问:“怎么治疗?”
步涯想了一会儿,挣扎着说道:“吸人的精气。”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问:“要不,把你的精气给我吸?”
步涯瞪着眼睛,旋即大义凛然地上前一步说:“为了阿拂,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吸吧。”话音一落,漠泽也逞能地上前两步:“阿拂,若真的不行,也可以吸我的。”
我挠着头看了他们半晌:“怎么吸啊?放锅里煮吗?三娘,我们一起吃吧。”
三娘炒出菜刀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沈溪凑上来说:“我肚子也饿了,加上我。”在角落蜷缩着的小毛球一听到有吃的两眼冒着星星地嗷嗷叫了两声。
可怜步涯和漠泽一听到放锅里瞬间跑没了影儿。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靠后园的窗户,正好看到启明星已经升起,空中依旧洋洋洒洒地飘落着雪花。锦绣院内闪着烛光,一直都未熄灭,我其实很担心仙娘子,最后的那个用法力凝结的法球隐隐让我觉着不安。这股不安不是发自我本身的内心,而是来自与妖灵碎片的。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我和九凤之间没有进行过什么实际的沟通,可是这一次,我就是隐隐地感到到了来自属于她的隐隐的不安。
难道方才仙娘子施展的也是什么禁术不成?
想了许久,我也想不出这些根本就在脑海里不存在的东西,无力地打了个哈欠,正要翻身入睡的时候,门却是被轻轻地敲开,然后挪开了一道缝隙,却没有人进来。我看了许久,正要起身却发现一团白影陡然掠到了我的身上,我抱起小毛球,然后他的尾巴甩来甩去地在我脸上蹭了好久,我与他比着鬼脸:“真是调皮!”
这时,门被彻底打了开来,进来包着绷带的漠泽,我好奇地看了他半晌:“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乱蹦达?”
漠泽放下手中的盘子,然后端起了其中的青瓷碗走到我的床边:“被你带坏的。”
我伸手抗议:“自己坏就坏,还连累我。”眼睛却看着那只青瓷碗,端地近了,发现是红枣雪莲羹,还冒着热气。不由地有些不争气地舔了舔舌头,有些嘴馋。
漠泽吹了吹然后舀了一调羹凑到我的嘴边,我没想到他这次服务竟然如此好,没有思考地就张开了嘴一口吃了。味道甜甜的真是不错。
漠泽继续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递了过来,我又一个张嘴将整个汤勺含在了嘴里,这时漠泽盯着我开口了:“小白,你什么时候变成妖的?”
我咬在嘴里的红枣猛然咽了下去,惊讶地看着漠泽:“什,什么意思啊?”
漠泽再次舀了一勺递过来,只是这一次我咬着嘴唇再也没有张嘴,他无奈将碗放在了旁边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你忘了吗?”
我歪着脖子想了想,不就是在狼群之下救了我,可是这又怎样呢?
漠泽敲了敲我的脑袋说:“你在树林里跑了那么久,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划伤,那个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强悍的恢复能力啊。”
我愣怔片刻,旋即就了然了,低下头来轻轻地说:“曾经,我以为是巧合,后来发现,可能不是巧合,或许是早就注定的了。”
漠泽替我掖了掖被角说:“傻丫头,在胡说什么呢?送子殇兄出殡那次,你突然昏倒,自那之后再也不给我把脉,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我点了点头,却不敢抬眸看他。
漠泽的接受能力比我好地太多,他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自责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这其实根本怪不得漠泽,可是他都如此说了,我就点了点头道:“所以你看,你又欠了我一条命。”
漠泽笑着应是:“好好好,我欠你一条命。”
他还说:“小白,是人是妖其实也没什么差别,有些人虽然是人,但却比妖更像妖。所以无论你变成了什么,在这个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知道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眸中似乎落下了千万星辰,那种温柔似乎要融化冰山,可是也仅仅只维系了一刻,他接着说:“不过小白,妖当成你这样,也真的挺失败的。”
这一次我没有跟他唱反调,实在是因为说出了我的心声,叹了一口气答:“其实我也这样觉得,要不漠泽,你教我武功吧?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他一愣,问我:“你要学武功?”
我满怀期待地点了点头,他说:“练武除了要脑子,还要筋骨。你两个都没有,怎么学?”
这个人果然还是给个染缸就给开染坊了,我握了握拳头狠狠地说道:“儿子,绝招。”
小毛球非常听话,即便对方是他爹也不曾屁下留情。可是……
我捂着鼻子跑了出去:“小毛球啊,怎么说也到他的房间去放啊。”
由于在与畅尘的一战中,无论是沈溪、步涯,还是三娘和漠泽,都受到了不小的外伤和内伤,即便在灵丹妙药的调理下,大家还是足足地休养了三天的时间。这三天的时间,比过年放假的三天还要空闲,凑了一桌麻将,沈溪、步涯、三娘和漠泽玩地不亦乐乎,大堂内一片欢声笑语,可是我却被逐出了这个游戏,理由竟然是未成年人不能赌博。
我愤愤地看着桌上的鸡腿,不悦之下抱来了小毛球,谁要是赢了鸡腿小毛球都会丝毫不客气地将它咬下来,当然也会有我的份。
漠泽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之前还觉着不像妖,如今倒是像了。”
沈溪问:“哪里像了?”
漠泽别了一眼说:“都能跟小毛球一起吃一个鸡腿了,你说像不像?”
我一听狼吞虎咽地吃完鸡腿,瞪了漠泽良久,最后只能幽怨地放出大招:“小毛球,放~”
话音还未落,桌上的四人都是一哄而散,我看着小毛球抖了抖眉,然后光明正大地上了桌与小毛球一起分享着鸡腿。
然而没有吃多久,三娘就冲了过来:“不好了,仙娘子出事了。”
还没有被咬完的鸡腿依旧塞在嘴里,可是人却已经被三娘拉着飘了出去,鸡腿塞得我两腮鼓鼓的,瞪着眼睛想问到底怎么了,可是就是发不出音节。
被拉到锦绣院的时候,我的口水已经盈满了口腔,终于得出空来咽了咽然后拿出嘴里的鸡腿,可是接下来的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却震地我刚从嘴里拿出鸡腿就掉在了地上。
三娘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这不中用的模样,掀起我的裙角交到我的手里:“瞧你这样,先擦擦吧。”我听话地拿着裙角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可是感觉这裙子的味儿怪怪的,就在疑惑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漠泽有些恼怒的声音:“这件衣服,由你洗了。”
我低下头仔细地看去,发现这竟然是漠泽的裙角,我忙一扔说:“这是三娘给我的,不关我的事情,要洗你找三娘去。”说完,就要跑进锦绣院却是被提溜了回来。
“先别进去,步涯在里面施法,他说好了,我们再进去。”
我抿了抿嘴油然而生一抹紧张:“仙娘子是怎么了?为什么还要步涯施法啊?很严重吗?”
漠泽摇了摇头蹙着眉:“突然间就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地我的小心肝都要蹦到喉咙口了,仙娘子是在忍受怎样的痛苦,竟然会发出如斯的声音。
没有等多久,锦绣院的院门就被步涯打了开来,他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说:“你们如果要看仙娘子,绝对不能越过那条黄线,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三娘迎上前去问:“这么严重?”
步涯点了点头:“现在仙娘子神智不清,会误伤到你们。你们好好地守着她,我需要离开两天,很快就会回来。”
我心里一个疙瘩,这个关键时刻步涯要离开这是要做什么,紧了紧袖子里的小手问:“你要去哪里?”
步涯看着我笑道:“有一颗丹丸能救仙娘子,不过我没带在身上,去取了就来。”
沈溪抱着剑靠在院门旁:“你快去快回,不过,走之前先跟我们说一下,仙娘子到底怎么了,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我们看着步涯赞同地点了点头。
步涯偏头看去,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身盛装红裙的仙娘子躺在罂粟花上,染红了一片天空,她现在似乎睡了过去倒是安静了下来。步涯回过头来叹道:“她的体内似乎封印着什么东西,加上之前精神力和法力耗损太大,如今再也压制不住了。”
我瞪了瞪眼睛看向远处的仙娘子:“不会和我一样有着什么妖灵吧?”
步涯摇了摇头道:“不是,但应该是某种更为厉害的妖物。只是我猜不到是什么东西能侵入仙娘子的体内,我感觉得到,这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
漠泽闻言蹙起了好看的眉峰:“想来是比仙娘子还要厉害的妖物,那妖物如果控制了仙娘子的身体,你施的阵法能控制住它吗?”
步涯摇了摇头:“自然不能,不过我最多也就需要两天时间,这两天仙娘子还扛得住。”
我一惊,连忙伸手推了推他:“那还磨蹭什么,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