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了他许久,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才转过身来对着水月帝说:“其实,你可以挽留他的,不挽留一下不觉得遗憾吗?”
水月帝转过身去,走了有些远才停下看着远方回答我:“我见过他爱我的样子。”
“所以,我很确信,他现在的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我的靖轩哥哥,和流舒,不是同一个人。”
……
今日,是一个阳春三月的好天气,桃花生出春意无限,小夔拿着蹴鞠嬉笑着跑在校场上,接下来则是敲锣打鼓。
蹴鞠赛,还是再次开响。
漠泽和我一队,兴许是有了他的加入,让正常比赛显得有些枯陈乏味,每当可以接到球的时候,他就会到我的身旁抢过球,理由虽然是怕我伤着,可我更加觉得,他只是贪玩劲儿犯了。
一个令人难忘的午后,而入夜时分,我就即将和三娘沈溪以及水月帝告别。
三娘本就是月国人,在这里和沈溪隐居入市自是最好。
离别在即,兴许是觉得蹴鞠赛可以分散愁绪,可是没想到,似乎一点也没有用。晚霞漫延天际,我和三娘拉着手却怎么也舍不得。
“丫头,之前说好要陪你一起寻找到所有碎片的……”三娘红了眼眶泣不成声,半晌后才继续说下去,“都是我不中用,如今又失了功力,只能给你拖后腿了。”
“丫头,这是你最爱吃的虾饼,姐姐做了很多,以后想吃,随时回来。”
我抱着三娘在她的怀里点了点头:“三娘,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说的什么傻话,本来就是我保护你,你这笨手笨脚地怎么保护人呢?”三娘揉了揉我的脑袋,“快走吧,再晚点,就出不了城了。”
“三娘,你和沈溪要好好的。”
“你这丫头,走也不安心是吗?我和沈溪什么都没有,就是他,死活要粘着我。”
我破涕为笑,看了沈溪一眼,他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就张开手臂想要抱住我,却被漠泽拦住。
“哎,你抱我就可以了,小白,就别想了。”
“小气。”
寒暄着终究分不开,倒是步涯,已经习惯了这种分别,突然面色一边催促我们:“不好了,师父他破阵了。”
“你先去,我带着小白跟上。”
畅尘如今依旧是魔化状态,一旦破阵而出都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无辜之人,步涯想也没想就蹿了出去,而漠泽则是最后看了一眼三娘和沈溪,然后遥望着远处的水月帝,点了点头。
接下来,再无任何地眷恋,夹着我朝着步涯的方向赶了过去。
火烧云似的晚霞,比流舒离开那天还要红,我告诉漠泽:“我能飞了。”
“可是你根本就掌握不好。”
“你想抱我你就直说好了。”我嘟哝了一声,“我不会笑你的。”
漠泽低下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前方说:“小白,其实,我好像一直可以抱着你。”
“色狼。”
我回了他一句,然后一路无话。
越来越陌生的环境,越来越迷茫的方向,我问漠泽:“这是要去哪里?”
漠泽也是不知摇了摇头:“这是前往昆仑山的方向。”
“昆仑山?”我疑惑。
我自认为对这个中土大陆版图还是非常熟悉的,毕竟我有一个走南闯北的爷爷和父亲,可是对于这个昆仑山,却从未听说过。
漠泽点了点头说:“昆仑山上,有一座道宫,叫昆仑宫。”他说完之后看着我依旧蹙眉疑惑笑着继续说了下去:“正是除妖师们的圣宫。”
我小嘴一张:“步涯就是来自那里的?”
看到漠泽点了点头,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害怕:“那种地方,我怎么能去?”
“自然不能去。”漠泽眼眸深邃,“但是,我相信步涯。”
昆仑山有多远,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追到步涯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过了三江,进到了宛州境界。
“你们飞起来,可比骑马快多了。”
我拍了拍被风吹坏的脸蛋嘟哝道,拿出怀里的虾饼咬了起来,去没有要分给步涯和漠泽的打算,倒是撕了一小块在小毛球的嘴里。
“瞧这赶路赶的,都将儿子弄得脏脏的了。”
小毛球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凑到我的跟前委屈地蹭了蹭。
“小白,你还是那么狠心。”漠泽受伤地看着我,指的自然是将虾饼宁愿给小毛球也不给他。
我哼哼了一声,却见到步涯站起来。
“我去找点吃的,麻烦子湉兄帮我看一下我师父。”
漠泽摇了摇头,看着就蹲在不远处的畅尘,他好像俨然变成了疯子,一会儿捧着脑袋似乎四处在寻找什么,一会儿又被黑气入侵发狂似地吼叫了起来。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我啃着虾饼问漠泽:“他在找什么东西啊?”
漠泽摇了摇头说:“就连他徒弟都不知道是什么,我又怎么能知道?”
我扫兴地看了他一眼,递过去被我啃了一半的虾饼:“诺,这个给你。”
漠泽皱眉眼眸里有挣扎闪过:“我不吃。”
“你真不吃?”我站起来撅着嘴跺了跺脚,很是恼怒,我自然知道漠泽是有洁癖之人,所以也是故意为难他的。
“你这吃了一半递给我无非是想着等会儿步涯打了野味过来,让我分你一半,你以为我那么傻?”
我哀怨地拿回虾饼说:“这么聪明的人,都是要早逝的。”说完,一口就要啃下去,却不想啃了个空。
眼看着漠泽已经从我口下夺过那半个虾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三娘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那是三娘做给我吃的。”
“可是,你刚才明明给我了。”
漠泽佯装无辜,却被我狠狠地白了一眼:“那等会儿,肉要分我一半。”
“成交。”
我和漠泽达成了协议,却突然听到畅尘有哀呼了起来:“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了?”
他四处行走,可是奈何步涯下了禁制,没有意识的他根本冲不出去。
其实找到他的时候,我就可以将他催眠启动天眼然后进入到他的过去,看一眼他的心魔到底是什么,可是步涯却制止了我。
而原因却很简单。
“九凤以前施法的时候,如果肚子饿的话,法力会不稳定。”
话音一落,我的肚子就咕咕地响了起来埋怨了一句:“能不饿吗?你们这一追就是一天一夜,若我不是个半妖,困也困死了。”
“可是我怎么一点事情也没有?”
“你是除妖师,能比吗?”
“子湉兄也无碍。”
“他不是个正常人。”
因而有了接下来的觅食,可是显然,畅尘的声音真的很打扰我吃饭的心情。
“莫非,因为步涯和他吵架了,他觉得丢了徒弟,到处都在找步涯?”我大胆地揣测。
漠泽闻言思索了片刻,然后耐人寻味地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又过了片刻,步涯终于回来了,打了两只小兔子,烤熟后香气四溢,我拿着一只兔腿欢快地啃了起来,然而步涯说:“我打的野味,我不让你吃。”
“不是我要吃,是九凤要吃。”
“那也要给我虾饼。”步涯和漠泽一般一直惦记着虾饼。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都这幅没出息的德行?”我恼怒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虾饼然后很不愿意地递了过去。
“再给我一只腿才可以。”
“成交。”
最后我用虾饼换来的腿却进了小毛球的肚子。
“步涯,我们真的能驱除你师父他的心魔吗?”
“不好说。”
步涯放下手中的烤兔肉,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师父,终究是从小时候就待在身边的师父,这种感情,岂是说忘就忘的。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想来这么多年,步涯的心里也很简单。
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我觉得,离真相已经不远了。思及此,我突然靠着漠泽走近了一些。
我最害怕的是变成九凤的那一天,我会忘记漠泽。
“现在,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届时一旦施法,如果他遭到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也会一并受到牵连。”
我和漠泽都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是哪里才是安全之地却是说不准了。
而这时,畅尘又开始发作,嘴里念念有词,着实听不太清楚,这也让步涯感觉很心烦:“他到底,在找什么?”
我和漠泽互视一眼,然后摊了摊手:“你都不知道,何况是我们?”
“不过,他似乎是想去昆仑山。”漠泽猜测。
步涯也点了点头:“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去不了,若被师叔师伯们看到,就……”
只有他知道,昆仑宫里的人并不单纯,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
“而且,还有阿拂在。”
“可是想来,他的心魔和他在找的东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没准就在昆仑宫上。”
步涯自然也知道此点,无奈地咬了咬嘴唇:“或许可以先去找太师父。”
“不过这样的话,阿拂可能就不能一道了。”
“我?”我踌躇不前有些难过,“人家想一起去。”
漠泽低下头揉了揉我的脑袋说:“乖,我带你在昆仑山下逛逛吧?”
我抱起小毛球赌气似地离开,走到了畅尘边上,不过,是在禁制之外。
只是,终究小看了发狂入魔的畅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