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书生就背上他的箧筒说是要去芍药村寻晴灼了,我默默地祝他好运,千万不要迷路。
我目送他离开,想着他似乎忘记了吃早饭,千万不要晕倒在路上了,就在这时漠泽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问:“怎么小丫头也开始会惆怅了?”
我别了他一眼道:“我这不是惆怅,是在想午饭吃什么好。”
“哦——那打算吃什么呢?”
“我正打算着让三娘尝试一下从未尝试过的厨艺。”
“是什么?”漠泽紧追不舍,我鄙夷地看了一眼,一个男人对美食有着如此大的欲望,恕我不能理解而且对此将长期地保留意见。
“人肉包子……”我定了定神悠悠地回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虽然还在营业中,可是这个时间正是午睡的大好时光,绝对不能浪费。反正漠泽也是做过掌柜的,想来必定是得心应手的。
这一觉我睡得很踏实,很难得地没有梦见哥哥,而是做了个一片混沌的梦,梦里有个白衣男子背对着我,说不出的清冷,也有着说不出的帅气。
也正是因此,我直到了晚饭时间才醒来,下楼来的时候,漠泽和三娘已经开始在用晚膳。对于这种不等掌柜就先行开饭的情况,我表示愤怒,但是我还是从了,三娘真的很彪悍。
“咦!宁书呆子还没有回来?”
漠泽咬着筷子思索了一会儿答:“估计还没找到去芍药村的路,就开始在寻找返回的路线了吧?”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三娘却是冷哼了一声:“像这种见异思迁、朝三暮四之徒,就应该拉出去抽鞭条,然后饿他个三天三夜。”
看着她盛世凌人的傲气,我朝漠泽挪了挪身体咬着耳朵问:“怎么?三娘曾经被负心汉伤过心?”
闻言漠泽认真地看了一眼三娘,然后又开始在记忆里搜索,最后他方才抿了抿嘴回答。针对我的问题,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认真对待,即便我有的时候只是心血来潮随便问问:“似乎是,但是我并不清楚,毕竟三娘的事我根本不敢打听。”
我表示同意,即便我有着强烈的八卦好奇之心,但是如果是三娘的,那我还是选择沉默算了。
宁愿在沉默中憋死,也绝不在爆发中自取灭亡。
晚饭用地差不多了,这时,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我一慌站了起来,见几个大汉抬着一个不知道是尸体还是活人的走了进来。
“我们这里不卖棺材,是客栈,你们走错门了。”事后想想,我觉得这时的自己真是魅力十足,在四个大汉之前竟然还能叉着腰,抬着头,还伸出一指让他们出去。
在他们的面前,我都不及他们身材的一半。
“掌柜的,这个书生偷吃我们家的烧鸡,被我们抓个现行,他说他住在陌上客栈,所有的钱都在白掌柜那里,白掌柜会给他买单的。”
前排一个大汉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可是说起话来有始有终,温文儒雅,让我都难以置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婆娘曾生了一种难以启齿的病痛,是漠泽给看好的,所以对于我这个掌柜自然也是温柔起来了。
我虽然抠门,但是也死要面子,尤其是这个大汉对我这么温声细语的,让我甚是受宠若惊,因而我很爽快地付了烧鸡钱,那可是整整200个铜板啊,虽然是这个宁书生的,可还是心疼地我不要不要的。
“喂,你不是去找晴灼姑娘吗?怎么跑去偷鸡吃了?”
“非也非也,读书人不做偷鸡摸狗之事,我这是借,你看这钱不是也还了吗?”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对忙问了一句:“你说这个钱袋子就是你所有的身家了?”
书呆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兴许是觉得我着重的点不太对,木讷地点了点头,却不知我偷偷地将他的棺材钱墓地钱给专门留了下来,倒不是我巴着他死,而是白天里漠泽告诉我:
这个宁书生其实只是回光返照,心里郁结难调,如若晴灼之事不顺心,他很有可能直接两眼一闭呜呼而去。倘若真这样,我岂不是真得给他收尸了。
“话说,宁兄今日可寻到人了?”漠泽扯开没有扇面的折扇问,也算是及时拉住了我跑远的话题。
“今日,在下偶入丽婷阁,颇为好奇进去瞅了瞅,然后就给忘了时日。不过那店里的烧鸡着实好吃,改日有机会我定要请漠兄以及白掌柜前去尝尝。”
话音一落,一把菜刀从不远处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书生脑袋边上的柱子上,我和漠泽咽了咽口水,当然不是被烧鸡给馋的,而是吓地。
我们后怕地看着安好的书生,而他的脸色再次苍白地跟旁边的墙壁没有分别,我知道他也是被吓得。
我们三人僵硬地朝着菜刀飞来的方向望去,眼见着三娘手叉着腰一脸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我和漠泽看得出来,她的眼里蕴含着愤怒。
她走了过来拿走菜刀,然后漂亮地一个旋身,用簪子简单挽起的辫子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简单优雅的弧度,然后留给了我们一道神秘般的背影,末了还说了一句话:“就那勾栏之食也配我们拂丫头亲尝?”
待她离开后,书生才颤抖着双腿坐了下来:“你们家的厨娘真是,真是好身手啊!”
我呵呵一笑答:“长年切菜,长年切菜,练出来的,练出来的……”
漠泽拂袖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眼,这时才发现,由于激动我猛拍的大腿原来是他的,难怪我怎么觉得我的腿这么无感,还更加用力了呢。
“那勾栏何解?丽婷阁似乎并不是勾栏之地。”书生问。
我苦思了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细算之下我来庭燎也就半月有余,丽婷阁是什么地方我都没去过,更不知道庭燎城里有家丽婷阁了。
“丽婷阁中的女子卖艺不卖身,因而虽是烟花之地,倒也不算勾栏院,只是那里的姑娘即便留有清白之躯,名声自然也不会太好。”
漠泽话音刚落,书生就猛然倒退了一步,口中颤抖着呢喃:“怎么会?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