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肯定是担心她半夜跑路,所以就把她安排在房间对面。
不过他以为只要安排在对面,她就不会跑了吗?只有傻子会从房间大门正大光明出来,她要跑,肯定也是从窗户那儿离开啊。
而且对于古家的地理环境,没有比她更熟悉的。
如果真的要走,古慈有80%的把握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离开。
只是难得回来一次。
就算要走,古慈也要将自己的怀表带走,才会离开。
那个是她父母留给她的遗物,怎么也不能留给古封这小白眼狼。
“我不管,我不睡这间屋子。”
古慈强硬道。
一想到门对面就是古封那只小兔崽子,古慈怕自己晚上会气得睡不着。
“陆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佣人为难地说:“顾先生的吩咐,谁不敢不听啊。”
“你们在他手底下做事,听他的完全没问题,但我不是他的从属,没理由听从他的安排,你尽管找我说的做,有什么事我自己承担,这样行了吧?”
“可是……”
佣人还是为难。
就算古慈说将责任全部承担下来,可是上面主子要责罚的话,他们难道还能躲得过?
“你要是不答应,我这就随便找间屋子谁,到时候你们家古先生怪罪下来,我可就不会帮你们偏袒了。”
古慈威胁道。
“这……”
佣人一听,被古慈的话吓得不轻。
就在佣人心中有些动摇的时候。
忽然。
从楼道处传来一道不急不缓的男性声音。
“出什么事了?”
此话一出。
佣人跟古慈同时循声看过去。
只见古封朝这边走了过来,视线一直定在古慈身上,却问佣人道:“怎么还不领陆小姐进屋?”
佣人急忙说道:“古先生,我已经请陆小姐进去了,可是陆小姐却不答应,说想要换个房间住,我劝了,可是她不听……”
“……”
古封闻言,紧盯着古慈,问:“陆小姐是对这个房间有什么不满吗?”
古慈也盯着古封,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直言道:“我觉得这个屋子风水不好,所以想要换个房间。”
“风水不好?”
古封听到这个说辞,眉梢挑了挑,饶有趣味地盯着古慈,问:“没想到陆小姐竟然还会看风水,古宅在初建之时,是专程找了风水先生来看的,这里正处龙脉之所在,可令人丁之兴旺,基业之长留,怎么到陆小姐这儿,就风水不好了?”
“还人丁兴旺呢。”
古慈听古封说这话就觉得来气。
她皮笑肉不笑道:“古总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古家现在还人丁兴旺吗?死的死,走的走,如今整个古家,除了你,还能找到几个姓古的人?”
“……”
“再说基业,当你从古大小姐手中将古氏夺走后,古家的基业就算断了。”
“……”
“就这样,古总还敢说这个宅子可保人丁兴旺基业长留?”
“……”
“不可笑吗?”
“……”
古慈言辞犀利,完全不给古封留半点余地。
佣人在这儿干了好几年了,从来没见过谁敢这么跟古封说话的,也知道家里这位素来有修罗之名,结果现在对方带回来个女人,竟然敢这般不客气地怼他。
这在佣人看来,古慈这样的就算死个千八百次都不足惜。
就在佣人以为古慈要遭殃的时候。
谁料。
古封却逐渐收敛了寒气,他紧盯着古慈看了几秒,随后脸上重新露出笑,凉凉地说:“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爱说就说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
佣人听古慈这么说,暗暗心惊。
就这?
就这??
明明这个女人这般傲慢无礼,古先生竟然还容忍下来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佣人心中暗自琢磨着。
本来想要猜测是情侣,可见两人气场太过拔剑张弩,根本没办法往恋人方向去做联想。
这是仇人还差不多吧?
古慈心中也是纳闷,这小子怎么突然就变得好脾气了?
他这样她还真是不习惯。
古慈狐疑地扫了古封一眼,随后说道:“总之,我是换房间。”
她切入正题道。
可古封却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既然陆小姐不信风水那一套,又何必以风水作为托辞?你不想住在这儿,不就因为我住在对面吗?”
“……”
啧。
这小子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古慈也不否认,她笑眯眯看着古封,道:“既然古总心知肚明,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没错,我不想住在你对面,能给我换个房间吗?”
古封在古慈的小脸上扫了一眼。
半晌。
他才慢条斯理道:“不行。”
此话一出。
古慈脸顿时垮了一半,她沉着脸,盯着古封,说:“古总这又是何必呢?反正我现在在古家也逃不掉,至于把我安排在对面这么谨慎吗?”
“这不是谨不谨慎的问题。”
古封慢腾腾道:“只是别的屋子都没打扫,难免会有些虫蚁,我也是想到陆小姐是个女孩子,肯定不能让你住在有虫蚁的屋子里,所以才让人安排在我对面的。”
“你骗谁呢?”
古慈气笑道:“古家的佣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每间屋子定期除虫都已经是古家的标配了,怎么到你这儿就有虫蚁了?”
“陆小姐还知道古家定期除虫的事?”
古封神色一厉。
古慈也不惊慌,面无惧色地看着古封,说:“这还用知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古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怎么可能连这些事都不做?”
小样。
又想套话,她能上当?
“呵。”
古封轻笑一声,随即眯眼问道:“那……万一有蜘蛛呢?”
“蜘蛛?”
听到蜘蛛两个字,古慈表情无法控制地抽搐一下。
蜘蛛就是古慈的一生大敌。
那玩意儿跟她,只能存在一个!
古封没有错过古慈的微表情,他眼中绽放出一抹极亮的光芒来,说:“陆小姐,你不会也怕蜘蛛吧?真是巧了,你会家姐的招数架式,还对我恨之入骨,如今连怕蜘蛛这点也相同?”
“……”
古慈不动声色地听着,心脏却渐渐快速跳动起来。
这小子一直在诈她。
不会真的察觉到什么端倪了吧?
不过。
就算如此。
她要是死不承认,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古慈把心一横,随后抬眼看向古封,面不改色,说:“古总不会还想说我就是古大小姐本人吧?如果真是那敢情好,我就能正大光明拿回古家的一切了,不过,就凭怕蜘蛛这点就断定的话,会不会太武断了?”
“……”
“蜘蛛长得那么丑,害怕的人多得是,难道害怕蜘蛛的就都是古大小姐了?”
说着。
古慈又看向旁边的佣人,问:“你怕不怕蜘蛛?”
佣人眨眨眼,看向古慈,老实交代,道:“我不怕。”
“……”
此话一出。
空气顿时陷入了尴尬中。
半晌。
古慈不禁激愤道:“你怎么会不怕蜘蛛呢?!那可是蜘蛛啊!!!”
“……”
结果。
她这么一说,古封跟佣人两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古慈也意识自己有些激动了。
但那是蜘蛛啊!
古慈心中有些汗颜,她面部抽搐了一阵,随后用干笑掩饰尴尬,道:“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也要允许有不怕蜘蛛的人存在,呵呵。”
“……”
古封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古慈,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身旁的佣人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佣人求之不得。
看现在的形势就感觉这两人不太妙,她继续留在这儿也只有当炮灰的命。
在点头应下后,佣人就快速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
古封的视线继续停留在古慈身上,道:“如果不是因为借尸还魂这件事太离奇,我都怀疑是家姐回来了,陆小姐,你这么全心全意模仿家姐,莫非是想欲擒故纵,引起我的注意?”
“……”
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古慈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据她所知,古封这小子应该跟宫小明一样,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未见过他们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结果现在却说出借尸还魂这个词,她能不害怕?
幸好。
后半句古封话锋一转,古慈就淡定了下来。
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古封。
就是癔症有点严重。
她皮笑肉不笑道:“古总想象力真是丰富,不过很抱歉,我对你完全不感兴趣,更没打算引起你的注意。”
“是吗?”
古封也没有太遗憾。
他对古慈笑了笑,看上去很乐观,说:“不感兴趣也没关系,我对你感兴趣也是一样。”
“……”
这完全不一样好吧?
古慈眼皮一抽,正想反驳,可古封这次却不给古慈反驳的机会,他转身道:“时间不早了,陆小姐早些休息,你想要换别的屋子尽管去换,不过要是有什么蛇虫鼠蚁出没的话,我可不负责的。”
“……”
刚才还只是虫蚁,现在怎么就变成蛇虫鼠蚁了?
这小子威胁还能不能再明显一点?
蛇虫鼠蚁倒也罢了。
就怕古封这个缺德玩意儿大半夜找人给她放蜘蛛进来,思量再三,古慈觉得做人应该能屈能伸,不该刚的时候还是服软为上策。
这么一想。
古慈忍不住对古封比了个中指。
但古封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她比中指的时候,正好又转身回头,道:“对了……”
!!!
古慈一惊,赶紧又将手抽了回来。
她冲着古封眨眨眼,一脸无辜的模样,问:“古总还有什么事吗?”
“……”
她是当他瞎呢?
古封嘴角抽了下,虽然想生气,可看到古慈那无辜的小表情时,不知怎么的竟然莫名将她的脸跟过去那张脸重合上,莫名地,怒火又消了下去。
最后。
古封眼底带上一抹无奈之色,叹气道:“早点睡,明早上同我一起吃早餐。”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吃早餐啊?”
古慈撇嘴。
“陆小姐要是有疑问的话,要不要我再将你朋友宁小姐也叫过来?”
古封双眼微眯,威胁道。
“……”
古慈闻言大怒,瞪了古封一眼,道:“你威胁还上瘾了是吧?”
见古慈恼羞成怒,古封终于觉得出了口恶意,他似笑非笑道:“只要有效,多用几次又何妨?”
“你等着!”
古慈磨牙。
“嗯?”
古封声调一沉,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古慈见状,硬生生又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默念金刚经后,才露出了看破红尘般的微笑,对古封道:“我明天一定陪古总一起吃早餐。”
“……”
看着古慈的川剧变脸,古封不由得回想起了过去种种。
他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但很快又被遮掩过去,对古慈淡声道:“你听话点,我给你待遇不会比宫鸣泽差,好好休息吧。”
见古封转身回屋。
古慈忍不住冲着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还听话点?
这小子教训谁呢?
真是没大没小。
以为自己长了十岁就能对她喝来呼去了?
谁料。
本来关上的门又重新打开,古慈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因为猝不及防,被口水呛到,她忍不住咳嗽起来,然后瞪向门口的男人,道:“古总,你又有什么事?”
“……”
古封嘴角抽了抽。
真没想到,这小女人看上去成熟老练,但有时候又幼稚得可以。
“没呛到吧?”
古封本是关心地问了问。
但是这话古慈听起来却像是在嘲讽。
她磨牙道:“谢谢关心,你要不是不吓我,我还能多活几年。”
“你对我怎么总是说话带刺?”
古封挑眉。
“有吗?”
“有。”
古封直直地盯着古慈,道:“其实刚才就想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
此话一出。
古慈瞥了古封一眼,道:“这话你问我?”
发生了什么事?
不就是被这小子威胁来了古家吗?
他还好意思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古封盯着古慈,说:“其实今天刚见你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心情不好,而且不是因为方明舟的事,是你自身有问题,在宫家遇到什么事了?”
如果换做上一次,这个小女人肯定想方设法联系宫鸣泽求救了。
但是这次她明明有无数机会,却并没有这么做。
要说她是怕麻烦宫鸣泽,所以才一直不求救,古封倒不觉得她能有这般自觉。
唯一能解释的。
就是她跟宫鸣泽吵架了。
所以才赌气不跟宫鸣泽联系。
“……”
古封一言说中了古慈的心事。
她的确有气。
从前天跟宫鸣泽吵架开始,古慈心里就一直憋着气。
想到宫鸣泽“嫌弃”自己的身份,古慈心头就又是火大又是委屈,她是天之骄子,从出生开始,就是被人簇拥捧在手心的人,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古封这小白眼狼。
偏偏他现在还问她为什么有气?
这在古慈看来,就显得更加讽刺了。
原本平和的气场瞬间变得冷厉起来,古慈回头扫了古封一眼,冷笑说:“我遇到什么事,与古总何干?古总也不必跟我套近乎,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我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说完。
古慈就转身进屋,门甩得“砰”地一声,发出巨响。
“……”
看到紧闭上的门,古封还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此刻不知道作何感想。
按理说。
应该愤怒才对。
他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够好了,就算她言语不善,尖锐又扎人,他也都纵容了她这份无礼,结果她却得寸进尺,现在甚至还对着他甩门,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那悲愤的眼神时,古封却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像是做错了事一般。
古封此刻对古慈的态度很矛盾。
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不是他阿姐,他的阿姐已经死了十年。
可是在感情上,他又忍不住将对“古慈”的思念寄托在“陆小小”身上。
明知道徒劳。
但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快因为被“古慈”的思念逼疯的他冷静下来。
所以。
本该愤怒的,但现在古封却一点怒气都没有。
相反。
他心中还很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高兴起来。
该死的宫鸣泽。
他到底对陆小小做了什么?
……
宫鸣泽从柳家出来,心情一直不错。
他手里握着古慈的贴身怀表,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去跟古慈的种种,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感觉心中一直焦虑的某处似乎也平息了下来。
没错。
他只要一心一意想着那个人就好,至于陆小小,他不该将那么多心思放在她身上。
如今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今后。
他再也不会为陆小小的事动摇。
张青坐在宫鸣泽对面,他不知道怀表对于宫鸣泽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块怀表曾经属于谁,现在见宫鸣泽心情有所好转,便壮着胆子,出声问道:“宫总,今夜回宫家吗?”
“……”
此话一出,男人表情微滞。
而见男人变了脸色,张青心中一根弦也忍不住紧绷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男人才渐渐有了反应,只见他一点点将怀表握紧,眼中满是决绝,淡声道:“回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