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青龙在皇宫门前不肯进去，明瑶只好扑通一声跪下来求他了。
“好，我答应你，你先起来。”尽管有万般不情愿，青龙也只好先答应明瑶。
“瑶儿？你们这是在做些什么？”庄景正准备出宫看望最近身子不怎么好的卫博，就遇上了他们。
“景哥哥……”明瑶和他对视，瞬间想到了对策。
最后决定，青龙也假扮为太医，庄景进宫的时候带着青龙，就最好不过了。
三人终于聚到了一起，明瑶赶紧带他们去见皇上。谁能想到，一开始练综依精心给青龙准备的衣裳，也没用上。倒是穿上了这太医装……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皇伯，你看看……是谁来了……”
这时候，皇上已经只能卧病在床，天天靠药物维持着生命了。但是他还不能去，哪怕是苟延残喘，也得撑下去。虽然背后有很多个小人，虽然朝廷上大家都不得安生，虽然自己也真的就想一闭眼……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虽然这样真的很累，可是……不可以。
明瑶在皇上榻前，强作微笑。这一去，皇上头发已经花白，瞬间老了好几十岁了。自己也不过就是去了半个月啊。
皇上心中其实也一直藏着个疙瘩，希望临走前能见他们一面。至于太子之位，自己已经不强求了。自己没有陪伴他们长大，让他们缺失了父爱，又怎么忍心把他们牵绊进皇宫的深渊？
还好，召过沐风然，他说，明瑶已经去找那个……他心里最想见的人了。
看到明瑶回来，他开始放心，又是害怕。害怕想见的人，不想见他。他没有忘记练综依让祁贵人给自己传的话，青龙姓朱，朱雀也姓朱。
为首的是练综依，她哪里忍得住泪，直接小跑了过来。上一次见面，是躲着不见；这一次见面，生怕要是再躲起来，以后就真的没法见到了。
“这两年，你过得很累吧……”练综依含泪，细细抚摸着皇上的白发。
也就两年，上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苍老容颜；也就两年，自己也释然了……上次见面时的嚣张跋扈，我也藏好了呀。
皇上听后，倒是笑了笑，用那似乎下一秒就绷不住的声音，缓缓道：“别哭……给朕留下一个好印象……”
到了阴曹地府，也会好过些吧。
朱雀痴傻，不懂得这些生老病死，只看得到他眼前看到的，有点伤心，又不知为什么伤心。
“这里……好大……好漂亮啊……为什么到处都是黄色……住这个房子的人，是不是很喜欢黄色啊……”朱雀居然在活蹦乱跳，但也怪不得他。
“雀儿，别跳了。龙儿，快和你弟弟一起过来，叫声父皇。”练综依赶紧叫道。就怕这一声不叫，以后叫的，就再也没人应了。
青龙踌躇不前，看起来有些心软，也有些不情愿。
“青龙？快！”练综依有些着急。朱雀是痴傻儿，要是青龙无心当这个太子……后果不堪设想。
青龙只好上前。
“父皇……”先是青龙缓缓开口，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自己的爹一眼了。
可是正当皇上将自己沧桑的眼神投过来时，他又想避开了。比上次见到他时，老了好多。看来这深宫，真的不能待人。连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上都会被折磨成这样，更何况是生活在这里的别人？
朱雀单纯美好，倒是天真地问道：“为什么要叫父皇，不是叫爹啊？”
练综依赶紧捂住了朱雀的嘴，看朱雀愚笨的神情，皇上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他们的孩子吗？
练综依低头，不敢看皇上，自责地开口：“这是朱雀……是我不好……生了个痴傻儿……”
其实皇上有些失望，但是自己哪有资格失望？黯淡的目光就失落了一下，道：“没事没事……朕哪有资格怪你？只不过……帝王之位的重任，可能就要落在青龙身上了。”
本以为，还有两个人的机会。
如果按照宫里的制度，应当是长子优先。可自己本想耐心培养，看看哪一个才是苗子。那也好，反正自己也时日无多。既然如此，自己当初兄弟自相残杀的局面，算是避免了。
青龙黑着个脸，冷冷地道:“我不当。”
皇上以为……他们来见了自己，算是会继承这沉甸甸的皇位了。可是没想到，还是面临着自己一开始就担心的局面。
“龙儿！休得胡闹！”练综依有些生气，语气也有些重了。
皇上倒是释然，笑道：“罢了罢了……孩子不想当，朕也强求不得。只是现在，朕这个将死之人……还得拜托你们啊……青龙……你……可不可以只是暂时当下太子……让大家动荡的心，先平静下来……综依，你愿不愿意，暂时担任贵妃？待朕死后，朝野稳定下来，就恢复你们的自由身。”
练综依拼命点点头，泪水想断了线的珠链，豆大的一颗颗掉落下来。这么安排，青龙倒也能接受。只不过，恐怕他的能力不足。
这么久了，练综依也总算是有了个名分。其实她要的哪是什么荣华富贵，她追求的不过是那点名正言顺而已。她好像告诉当初嘲笑她的百姓，她没说疯话，她是贵妃了！她也终于是他名义上的……哪怕只是妾了……
“瑶儿……以后，沐风然就是太师了……皇伯谢谢你……南檀郡主……我知道你不想当郡主，但皇伯希望你了却一个心愿……可不可以……要回南檀郡主这个封号……就是一个名号而已，生活上……也不影响的……”皇上断断续续地说道。
毕竟，“南檀”是祁贵人取的啊……他希望可以留下她的一点什么东西，而不是史书上的寥寥追封几笔。
这些日子以来，他说的话，也没有今天多啊。他的身子不好，恐怕……说这些话也很费力。
“好……”明瑶也拼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