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
霍永慕背手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圆月,云层发白,偶尔吹来一阵风,让夜里平添一丝凉意,月光撒在他身上,看着似飞升的仙人一般。
他想起白天的事。
宋尧,一个看着像文弱书生的男人,不怕尸体,腐味和血腥也丝毫不影响他,验尸手法也别出心裁,这样的人,若是跟着自己,必定能帮助自己成就大业,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收入麾下,怕是自己的劲敌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进了屋,拿起毛笔,开始写书柬。
等一切都写完后,霍永慕拿起书柬,检查了几次,确认无误后,才冷声唤道: “胡七,进来!”
胡七得令,推门而入,见霍永慕拿着书柬看了又看,才道:“这封书柬,你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上京城父皇处。”
胡七不解,什么时候,殿下有了给皇上写书柬的习惯?但是胡七仍旧恭敬回道:“属下这就派人去办!”
主子的事,做属下的,不用知道意图。而胡七相信,殿下要做的事,绝对是深思熟虑过的。
霍永慕看着胡七远去的背景,心头思绪万千,有些事,提早最好,免得夜长梦多。
第二日。
阳光透过碧绿的树叶,稀稀落落的洒在宋尧脸上,她用书挡了挡刺眼的光,整个人睡眼惺忪,她揉了揉,已经热的汗流浃背。
宋尧钟爱在这颗石榴树下睡觉。
一年四季都可以看见不同的风景,春季的满树绿枝,夏日绿叶里透着朵朵小红花和红里透着白的石榴果,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吃着甜甜的石榴。
这样的的风景陪她走过很多年。
桃花见人醒来,她低声说道:“公子,胡七来了,说是他家公子在醉仙楼设宴招待你。”
桃花说完便安静的站在一旁,许多时候,公子都喜欢躺在这睡觉,仿佛跟石榴树融为一体般。
宋尧起身,哑声道:“怎么又要设宴招待我?”
她实在看不懂霍永慕,有事直接说事不就行了吗?每次非得拐弯抹角的铺垫很久才进入正题,霍永慕不去说书,实在是浪费人才了。
“这……奴婢也不知。”
宋尧也不好在桃花面前说太子的不是,她进屋洗了洗满身汗臭的身体,才穿上了衣服,让桃花进屋束发。
看着镜中慢慢成型的发髻,宋尧眯眼笑道: “桃花真是越来越符合我的心意了,这头发束的,我甚是喜爱。”
“以后奴婢还得多学学别的束发。”
她家公子,喜欢不同的束发样式,发式要求不拘小节,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宋尧都会喜欢。
桃花偷偷看了镜中宋尧白皙的脸庞,她心里想,公子这个人从来都是不拘小节,随心随性,看着倒是不像别的男儿,只顾功名利禄。
等收拾妥当,宋尧才步履轻盈的上了胡七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里还是有着淡淡的茉莉香,宋尧觉得这霍永慕很奇怪,作为皇子,他不用上等的龙涎香,却喜欢这普通的茉莉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霍永慕这次设宴并没有在二楼雅间,是在一楼。
宋尧进了屋,见屋里虽然不如二楼雅间静谧,却也无比宽阔,陈设品也是井然有序。
看来也是用心挑选过后的屋子。
她抬眼开始在屋里寻找霍永慕的身影,等寻到身影时,霍永慕正在细细品着面前的茶。
宋尧不由的感慨道:“殿下好生享受,难道不怕这茶里全是毒药?”
她不由的想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做什么事比她还云淡风轻。
霍永慕抬起眼眸,轻瞥了一眼宋尧,见宋尧穿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衣服虽然剪裁得体,却显的他弱不禁风,头戴白玉发箍把头发高高束起,长长的发尾散在身后,整个人看着无比利落、干净。
霍永慕面不变色的赞扬道:“ 宋公子这一身倒是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宋尧脸上带笑,摆手道:“哪有仙人如我这般,殿下可不要笑话我了。”
宋尧觉得自己这张脸,虽然算不上丑陋,却不敢跟仙人比。
她尴尬的看了眼屋外,才慢吞吞的坐下,随手拿起面前的甜食吃了起来。
霍永慕看着宋尧不自在的样子,却来了劲儿,他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宋公子谦虚了,你这相貌,自是孤也要赞美一翻。”
宋尧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太子殿下,不用这么商业互捧吧!
宋尧也并不恼,拱手相让道:“太子殿下名动天下,宋尧不敢与殿下齐名。”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霍永慕常年待在一堆老狐狸齐聚的朝堂,比宋尧会说的人,多着呢,他自然能看出宋尧说这话时的表情。
而宋尧却不是爱奉承的人,刚才的话,明显就是在忽悠自己。
霍永慕不怒反笑:“宋公子既然如此说,孤也不好推脱,今日,定得好生招待宋公子。”
几杯茶功夫后,宋尧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菜,平静如水:确实是好生招待了。
桌上菜式齐全,荤素搭配,色泽搭配也是忍不住垂涎三尺。
宋尧虽然已经跃跃欲试了,但瞥见霍永慕依旧不急不慢的,她压了压自己不规矩的手。
菜品虽然很诱人,但是气势不能输。
霍永慕漫不经心的舀了一碗汤,黑眸微抬: “宋公子不必客气,动筷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宋尧这个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拘谨,但是在食物面前,从不做缩头乌龟,她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霍永慕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食不语”,他只是偶尔的抬头看了看宋尧面前的菜,见宋尧面前的菜已经空了一半,才伸手把自己面前菜推到了宋尧面前。
宋尧拿筷子的手一顿,不解的看向霍永慕。
“宋公子吃的也不少,可为何还如女人一般瘦弱?”
宋尧用吃来掩饰自己,不回话,心里却嘀咕,她可不就是个女人嘛!太子殿下你可真会说。
宋尧不知,霍永慕这句话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总之,不能让霍永慕知道自己是女子。
等饭菜下肚,宋尧才懒懒的躺在椅子上,精神萎靡。
吃太饱了。
霍永慕见状,问道: “宋公子洒脱,无拘无束,不知你心里可曾有过烦心事的事?”
宋尧掀起了狐狸眼,笑了笑:“世间事,除了生死,别的都浮云。”
“如此甚好。公子今年也有十八了吧,为何还不娶妻?”
“不曾遇到可以相守一生的人。自然不取。”
宋尧暗想,取回来干嘛?当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