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壁吃着糖，握着顾晏殊的手暖，他如今身上热了，可是一双手还是凉凉的，尤其是指尖。
她这才第一次细看他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又显的清瘦有力，她摊开自己的手与他掌心相对，他的手竟比自己的大了整整一圈。
他的指尖有薄薄的茧，应是常年执笔磨的。
沉壁曾见过他的草书，刚柔并济，苍茫飘逸，若不是日日勤练，十九岁的少年很难写得出那样的字迹。
掌心的纹路十分清晰，刀刻一般的断掌纹横跨整个掌心。
沉壁的指尖沿着那纹路摩挲，突然顾晏殊的手掌一合将她的手握住。
沉壁抬头抬头对上那双如墨的眸子，她一下从盘腿变跪坐，俯身凑近他的脸，惊喜的叫到：“呀！你终于醒了。”
一只手又下意识的去摸他的额头紧张的问：“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晏殊摇了摇头，刚想起身，就被沉壁一把摁住，“你别乱动，我去喊尹大夫来给你看看。”
手却被他拉住，声音低沉的说：“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沉壁见他还很虚弱，有些担心，“有什么话 ，留着以后慢慢说，你刚醒先让尹大夫给你瞧瞧！”
“我没事……”他依旧淡淡的，苍白的脸上又出现了之前疏离而破碎的神色。
沉壁只好作罢，在他身侧坐下，目光澄澈的看着他说：“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顾晏殊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起来。身体半靠在床头。
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半晌冷笑一声道：“我的毒，是我的亲生母亲，镇北王妃，崔罗绮所下。”
沉壁原本托着下巴的手，缓缓的放下，身子也不由得的慢慢坐直了，一下子很难消化这句话的内容。
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顾晏殊目光软软的看着她问：“吓到了你吧！还想听吗？”
沉壁原本慌乱的眼中慢慢聚满心疼，向他挪了挪，小手覆上他的手掌，手指弯曲握住他的指尖，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想听……”
顾晏殊看着那双交握的手，神色微动，继续开口说：“我的母亲原是北境大族，崔氏的嫡长女，容色姝丽，文武双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自小随岳父周游四方，在一次从西域回大周的路上，被北境之外的月氏军队偷袭，当时镇守在北境的少年将军也就是如今的镇北王，恰巧带着小股侦察兵在刺探月氏军情，他利用地势，以少胜多，将人救了下来。
自古美女爱英雄，我母亲对镇北王一见钟情，本就门当户对的两大氏族，男未婚女未嫁，很快便喜结连理。
镇北王新婚燕尔，春风得意，一连打了几场胜仗，将整个月氏打的接连败退。
二十年之内再无进攻大周的兵力。
镇北军班师回朝，皇上喜不自胜，大加封赏，并在宫内为他举办庆功宴。
夫妻二人一同入宫受封。”
说到这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沉壁，如墨的眼越发的暗淡，声音也愈发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