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之下,宋濂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取消腰上的水袋,仰头倒了倒,也只倒出了几滴水,他抿了抿唇,将水带系在腰上,继续背着太阳往前走。
他在沙漠中找了整整五日,中途见过两拨商队,都说听过楼兰的传说从未见过楼兰城,让他还是不要再继续在沙漠中送死了。
可是他不甘心,那骨笛还挂在自己的怀中,他两次遇险都是被她救起,她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只是一个传说呢。
既然不跟自己回大周,那为什么要与他行夫妻之事?既然有了夫妻之实,那她为什么又要这样一声不响的不告而别?
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苦衷?自己一定要见到她亲口问问她。
然而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大,他已经一天都没有喝水了,太阳光照的他头晕目眩,最终支撑不住一头栽进了脚下滚烫的黄沙之中。
等宋濂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的房顶,耳边传来牛羊的叫声,孩子追逐打闹的声音,还有母亲温柔的叮嘱声,只是那母亲说的是北凉人的语言,宋濂一下警觉的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普通的毡房里。
还好自己当时落水时大周宋家军的衣服千疮百孔,满是血污,被阿兰惹给扔掉了,从过往胡商那里买了几套胡人的衣服,再加上自己几日没刮的胡子,暂时不会被人认出是大周人。
他从前经常出入北凉刺探情报,专门跟过一个北凉商人学了北凉语,暂时糊弄一下应该没问题。
他起身弯腰走出毡房,映入眼帘的是沙漠边缘一片翠绿的草甸,六月的草原气候一人,水草丰茂。
草原上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牛羊,看这牛羊的数量,这户人家应该只是普通的牧民。
宋濂暗地里松了口气。北凉的普通百姓,其实大多豪爽好客。发动战争的都是部落的首领和贵族,为了强占更大的地盘,获得更多的财富。
突然毛毡房后跑出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看到宋濂的时候,似乎被眼前陌生而高大的男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
待看清他眼中并无恶意之后,转身朝毡房后跑去,边跑嘴里还边喊着她的阿妈,客人醒了,客人醒了。
不一会儿一个头上裹着五彩头巾的北凉女人提着一桶冒着热气的牛奶从毡房后走了出来。
见到宋濂时,红红的脸上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你醒了?饿了吧!我这就给你打糌粑吃。”
宋濂连忙将右手放在左边心口处,向女人行了一个北凉人的礼道:“多谢大嫂救命之恩!”
女人见他举止文雅,倒不像是个狡诈的胡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救我的不是你,是桑吉的阿翁,他去沙漠里找走失的马。结果捡到了你,是你命大。”
晚饭时宋濂见到了桑吉的阿翁,草原上的气候恶劣,催人老,桑吉的阿翁今年五十九了,一张脸布满了风霜的沟壑,只是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还能依稀看到年轻时驰骋在马背上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