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壁听罢仰头望向他，目光跌入他那双看似沉默内敛，其实桀骜不驯，棱角分明的眼中，半晌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嗯……都过去了。”
风扬起窗上的锦帘，露出车外官道两侧金黄的树叶，当初她带兵出上京城的时候还是寒冬，没想到这一来，转眼已经深秋了。
“惟儿，一定担心坏了。”沉壁靠在顾晏殊的身上，目光看着远处的山脉和树木，陷入沉思。
顾晏殊将她抱在怀中，像从前一样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道：“除了岭南，我们便改换水路，这个季节朝北顺风，千里江陵一日还，不出三日，就能回到见到惟儿了。”
“还有呦呦……”沉壁说着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
看着沉壁有些落寞的眼神，顾晏殊漆黑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长叹一声道：“阿笙，其实在你去往五百年前的时候，我有一缕神魂随你一道去了琅琊城，我知道你放不下那里的战家和战家的那位母亲。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回到上京处理一些事情之后，我便随你一道回到南疆，找白岚重新回去，与你一起出征，为战家报灭门之仇，还不好？”
沉壁讶然，转身看着顾晏殊：“所以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听到的那道声音是你，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对不对？”
顾晏殊缓缓的点了点头：“嗯，是我，只是我当时只有一缕残魂，能力有限，只能提醒你一下，没有能够为你消除危险，保护你的能力。是我不好！”
沉壁听他这样说抬手轻轻的抵住他的唇，“顾晏殊，从始至终你都知道。我从不是一株菟丝花，需要依附着你才能存活，我一直都希望我能是你身旁的一棵树，与你相互扶持势均力敌，这样风暴来临的时候，我也可以为你遮风挡雨，这才是我想要的与你的长长久久的关系，所以不要自责说你没有保护好我，其实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有放任我孤单一人的时候，我已经很开心了。”
说完她顿了顿道：“对于战家，对于战家的那位母亲，我的确有些不能割舍，就像你坚定了一段要走的路，突然那路被截断了，我会茫然，会意识不知所措，但是这世间的路啊，千千万万条，你给我一些时间，我总能找到我要走的那条路的。”
顾晏殊看着她一惯坚定的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依旧忍不住的心疼。
他想起临行前，白岚对他说的那句话：“洛欢颜就是战初凰，也从来都是宋沉壁。这么多年我一直守在人间，在月华殿中一遍一遍的推演星轨，等的从来都是她，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可以重活一遍？只是这世上的因果循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我怎么推演，每一次的命运都会朝着一个全新的方向发展，从不可控。
可是我从不后悔，如今的我有超脱生死的术法，而你顾晏殊，也只能活这一生，你才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我可以等下一场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