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方克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料定它是一步险招。万一失误,只能是自己倒霉。
但是他必须这么做,必须将自己逼入险境,于情急之下激发神力。
变声少年对此一无所知。
就在他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胜利,提前面露毫不掩饰的喜悦时,意外却悄然而至......
变声少年突然感觉到,仿佛有两股强劲的电流从自己的手腕起始,瞬间窜至两肋,并上通天灵,下至脚掌。
那正是方克青筋毕现的小臂与双手在暗中发力,也是他反击的信号!
他先将变声少年几乎麻痹的双手掰开,并紧扣其两腕,令对方被钻心的疼痛折磨得痛苦不堪,上半身彻底失去反抗之力;后将双腿迅速甩至对方身后,缠抱其腰,再利用自身腰部发力,带动全身运劲,迫使变声少年向左侧倾倒。
在绝对力量的控制下,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金刚,后一秒便如被抽去筋骨般轰然倒塌。
众少年虽见头领与对手一起倒下,却因不明实情而茫然无措。
方克在变声少年的耳边低声命令道:“现在,你最好听我的!”
说完,他装作十分费力的样子从地上爬起,顺手也把变声少年拉了起来。
“我输了,你说怎么办吧!”方克故意提高了嗓门,让围观的少年们都能听见他说的话。
还没从莫名其妙的失败中缓过神来的变声少年,又被对手的言行搞懵,满脸愕然。他盯着方克频闪的眼神,想要读懂内含的暗示。
“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揍他!”少年当中有人高喊。
其他人如被唤醒般随声而动,齐齐逼近方克。
喊话的声音方克非常熟悉,稍加回忆,便能断定是之前被他一脚踹翻的头盔少年。
看着这群鲜活青涩的生命,行为却好似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方克的内心五味杂陈。他曾在自己的主页频道上发表过多个有关“网爆”与“圈子”文化的视频,核心观点就是两者的本质相同,都是孵化人性恶念的温床。
作为一个从小习惯于独来独往,推崇个体价值,远离群体意识的人,另类的成长经历让方克形成了一套独属自己的世界观。他认为,人类社会中的大多数,出于自保的本能,在群体事件发生时,都会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只等某个貌似合理的信号和理由出现,便会坚定地选择随波逐流,即使被愚弄、利用,甚至被剥削、压迫也心甘情愿。在另一个质疑与否定的声音出现之前,他们当中不会有人觉醒,主动去分析思考信息的对错,反省行为的意义。
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因为生活与教育条件的逐步提高而改善,反而伴随着社交属性逐步趋于虚拟的网络化,在青少年当中变得愈发严重。越是渴望加入群体的少年,在关键时刻越容易变成被人利用的工具。
对于这些随风倒的墙头草,方克的厌恶远大于同情——人世间的悲剧,往往就来自于从众者的麻木。
他的母亲就是深受其害者之一!
方克越想越生气,双瞳射出的凶光,让心有余悸的头盔少年心头一颤,脚步放慢,却仍不忘怂恿同伴向前。
总有脑子里缺根弦的蠢人乐于无谓的出头。一名用骷髅脖巾遮住口鼻的少年,挥动木棍,朝方克砸去。
方克侧身躲闪的同时,抬腿横踢对方的腹部。
脖巾少年“诶呦——”一声,向后坐倒。
突发的插曲令变声少年猝然惊醒,怒吼道:“你们想干嘛?老子说了是单挑,滚!”
鬼火少年们纷纷后退,不敢乱来。
“你叫什么?”被变声少年冷不丁一问,方克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方克。”
“我叫吴铁雄……”变声少年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腼腆:“交个朋友吧!”
方克对这名壮实的少年充满好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那你以后可得看好他们,别再来停车场捣乱!”
“没问题,谁敢捣乱我收拾他们。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方克本不想去,无奈被对方满眼的真诚打动,不忍拒绝。于是改口说:“中午一般都行。”
吴铁雄想了想:“那就后天中午,正好是周末,我也不用逃课。咱两加个We,回头我发地址给你……”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又有几个人跨过围栏,钻进空地,嘴里还喊着“方克”的名字。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手握高尔夫球杆的男士,在他高大身材的映衬下,身后的两名女士更显袖珍。
方克挥着手,迎向来人——他当然认识他们!
“我没事,都是朋友!”方克冲着来人喊道。他说这句话是给两边人听的,避免双方发生误会。
一名干瘦的中年妇女抢步上前,扳着方克的肩膀,前后打量,像是在确定他是否真的“没事”,口中还在不住的责备着:“你个哈儿,就知道冲,出了事咋个办么?”
七婆的关心如同一股暖流注入方克的心田,他不知道该怎么用简短的语言解释,自己应付这种场面其实是驾轻就熟,索性直接承认错误,保证下次一定注意。
阿梦凑了过来,冲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想到之前自己粗鲁的言行,方克的脸上有些发烧。他想向阿梦道歉,可是碍于一旁的七婆,难于开口,双眼却不自觉地盯在阿梦凸起的胸前——脸更烫了!
“我的东西呢?”阿梦伸出玉笋般的小手,轻戳了他一下。
方克一阵手忙脚乱,想把弹弓和子弹袋物归原主,却差点儿把弹丸撒了一地。
阿梦看在眼里,笑在脸上。
“喂,你们两个等会儿再说悄悄话,先给我们引荐一下吧!”贺先生半开玩笑地打断了两个年轻人的私语。
通过方克的引荐,吴铁雄跟贺先生、七婆与阿梦一一打过招呼。
“周六中午我请客,你们都来吧!”听得出来,吴铁雄的邀请发自肺腑,源自他骨子里的豪爽。
“好啊,有吃的我从不拒绝!”阿梦的开心也是真的,源自一名吃货的本心。
意识到今晚的行动到此为止,鬼火少年们一个个知趣的走了。
当身高一米八五,魁梧健硕的贺先生感叹于十五岁的吴铁雄,体格竟然比他还要壮实时,七婆却陷入了思考的漩涡。
她在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过这个超大尺码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