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万般柔情,红了百花,绿了千叶。
温言言虽对李御无感,但为了使对方沉溺在y-u海、不辨危急,她刻意拉着人不放,晚间也借着怕生的由头,与李御同榻但不同衾。
太子殿下与骆不离在太子妃刻意为之下,将偷偷摸摸进行的刺激。
只是这一日,骆不离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太子殿下坐在堂上,表情亦不好。
他们下手边坐着的,不是旁人,乃是霍云的师父--惊鳞。
惊鳞玄色袍子,虽有道骨仙风的模样,可骆不离看一眼,便多一分恶寒与恶心!
就是他,彻底毁了霍云从前的模样!
这一个月来,骆不曾几次前往红枫林看望霍云。
后者伤势虽好,可整个人形容枯槁、颓废无边,一天要洗数遍的澡!
其中苦涩,不言而喻!
骆不离知这奇耻大辱难以医治,只好随他的意愿,想用时日来消磨霍云身心上的伤痛。
其实,要不是看在对方曾经是霍云师父的份上,早就按住人毒打一顿,哪里肯让他登堂入室,人模狗样!
太子殿下望了望身边的骆不离,欲将此事全权交于他处置。
“霍云已是御府的人,您老来作甚?”骆不离懒得和他废话,果断质问起来。
“骆大人所言极是,老夫和霍云早在那日断了师徒关系……”惊鳞言语恳切,椅子只坐了一小半儿,双手也放在膝上,一副恳切模样,“老夫年迈,诸事扰心,身心俱疲……二殿下已同意老夫衣锦还乡,明日便走。”
骆不离猜到了,这惊鳞临走之际还,想看他一眼徒弟呢!
骆不离直言拒绝:“您老人家是该歇息了,整天费神劳力的,不怕磨了阳寿?听着口音,您老要在走之前瞧一眼霍云?”
“是!”惊鳞点头,一副小人诺诺的模样,”骆大人说的是!”
“霍云与您老没关系了,见您作甚?“骆不离心中着实有气,他忍不住暗咒眼前道貌岸然的老变态,“他病刚好,正气未稳,亦受枯朽之气侵袭,不易见生人!”
“骆大人您说的对,老夫一把年纪,离着死期不远。也正是因为不远,才想着和曾经的徒弟最后一次道别。”
“您老死了这份心吧……我不会让你见霍云,还请您识相一点!”骆不离瞥眼:“走,不送!”
惊鳞只好站起身来,尴尬道:“还请骆大人看在我登门恳请的份上,给霍云通报一声,若他也不想见老夫,老夫自然立刻滚!”
“霍云岂会见你这个老王八!”骆不离陡然生气,他当真是忍下一万个冲动,没有挥拳头打人。
惊鳞随即跪下,恳请:“毕竟师徒一场,老夫只想做简单告别……若霍云见我之后神色有异,晴天为证,老夫定当以死谢罪!”
声声恳切,一个年逾六十的人长跪着,骆不离虽未消气,但有了一丝松动。
罢了,不过是传个口讯。
霍云伤好,动起气来,欲将惊鳞痛打一顿,那他得亲自递刀!
“那好,我只传个口讯,不成的话,你若再纠缠,可别怪我府上的棍棒!”骆不离没由来的发起凶来,像只炸了毛的小猫,惹得一旁的李御偷笑不止。
很快,红枫林传话的人回来了!
霍云愿意见最后一面!
骆不离诧异了。
但终究是霍云的意思,他不能自主决断。
……
霍云将人引入正室之前,骆不离将霍云带到树下,他拉着对方的袖口,义正言辞起来:“霍云,你已经和任何人没有关系了,即便他是你曾经的师父,也不剩一丝一毫……你是自由的!”
话落,静立在树下的霍云神色微动。
他转脸看向对面的骆不离,问道:“你希望我自由?”
“我当然希望你自由!”骆不离双眸闪着光,言语诚然,“等你彻底好起来,天下之大,你离开京都,离开这个血雨腥风的地方……你曾说,你想走三川五岳,领人间大美……眼下就是最好的时光,你年轻、有力、且豪情万丈,最适宜一览山小。”
霍云的嘴角有一点点的苦,但骆不离没有看出来。
半晌,霍云没说一句话儿,倒惹得骆不离急了。
“你和他什么都关系都没有,但今日,你想撒气,尽管说……我给你递棍子。”骆不离咬牙道:“若在府上不好动手你就和我说一声,我派人跟到外面,为你报仇!”
初夏的芒斑驳着树叶,透过风吹开的缝隙,洒下凌乱的、没有规章的光团。
霍云盯着眼前被光团闪烁的人,心中泛起一丝涩。
他当真后悔之那三年之中,怀着各种心思,没有将心底最深的东西挖掘出来,摆在台面上,送给眼前人……
他当真后悔在那相濡以沫的日子里,数次隐忍克制内心的悸动与不经意间相触相摸产生的感受!
他烧的难受,也恨的彻底!
因是有个暴雨夜吧!
有人刻意将自己灌醉,趁着大雨倾盆站在自己门外,欲将喜欢说出口。
可那一夜的雷声啊……却是遮人双耳,接连不断!
有人,在门这一边喝着壮胆的酒。
而门内,又有一人,抱着门外人遗落的衣衫,忍着剧痛,埋脸痛哭。
可错过便是错过,纯粹的东西要在纯粹的条件下,才能显得愈发纯粹!
还有就是现在……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高大英俊的身影一直在低头徘徊。
这不仅仅是他和骆不离之间的纯粹早已面目全非,而是新欢彻彻底底代替了他这个旧爱!
不爱了,一切都将不在!
“我知晓你的心。”霍云丢下一句话,没等骆不离明白,他已果断转身,走进内堂。
霍云进了内堂,顺势坐在了惊鳞对面。
室内只剩他二人,霍云也不愿绕弯,他开口:“要如何解开我身上的雌蛊。”
惊鳞一脸平静,回应:“想要将雌蛊排除体内,得先将我体内的雄蛊引出体外,雌蛊一生寻公蛊,自然出从你体出。”
‘你是解铃人?’
“不错!唯有我!”
霍云望向室外自由的云,苦笑。
“你这法子害得我好苦,每每我对骆不离动情,想要进一步亲密,身中雌蛊便咬我心肠,让我痛不欲生……”
“那三年中,第一年还好,我偶尔受苦一次。”
“第二年,我每隔十天半月便会生不如死、换得苟延残喘个半日……”
“到了第三年,骆不离的眉梢眼角全是情愫,他的唇是晶莹红润,那是一道致命光泽。”
“他的鼻子细长又挺翘,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汗珠,可我,连抹去的勇气都没有……我只要冲他抬手,心肠里的盅毒便发作,时时刻刻痛得我打滚!”
“他一直以为我不爱他,对他没什么感觉……可他不知道的是:我爱他,爱的发疯!我想痛快的吃他红如丹果的唇舌,吮他香甜丰富的口津,互相的、浊物满身……”
“好让他……得到我所有的情和玉!”
面对滔滔不绝,惊鳞不为所动,他冷眼道:“我早看出你过不了姓骆的勾人皮相……种蛊是防范于未然!”
霍云长叹一声,他从隐隐作痛的腹部抽回神思,道:“那你呢?种雄蛊是为什么?”
“是惩罚!你的命是我救的,没有我,世上早已不存你,老夫算是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所以……这第二次生命,我不容他人染指!”惊鳞满不在乎,盯着面前的俊美皮囊,满是回味。
霍云彻底平静下来,“说罢,你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跟我走,三年后,我放你自由……如果你不答应,要么……痛不欲生!”
霍云垂下了脸,全身都在颤抖,他能感受道腹内什物在一点一点的蠕动,一寸一寸的,用其唇颚碰触着内在脏腑……
他并不完全惧怕疼痛。
那三年地狱般的忍耐,已消耗自身大半的精神气,逼迫他愈加冷血且偏执。
现如今,有人说他年轻、有力、且豪情万丈,最适宜一览山小!
这是骆不离期待自己的模样。
同样,他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自由。
他名字里带个“云”,初衷是那天际随意变化,随意行走的缥缈之物。
现如今被人攥在手心,按在胯。。下,当真比死还痛苦。
在这些混乱的想法之中,霍云并不刻意忽视李御这个情敌的存在。
是他,彻底占有了骆不离!
霍云想要一死百了,也许唯有死亡才不会这么的纠结与痛苦。
可在死亡之前呢?
一时,霍云忽的眷恋起来了。
他终于在为数不多的时光里,找到最为向往的东西了。
在垂绦下来的青丝里,不见霍云的面貌,只听:“你说,要我跟你三年?”
“怎么,和你的余生做比较,三年时间很长吗?”
“你要让我恶心整整三年?”
“这么说,你是不愿?”
“莫说三年,我一个时辰也不愿和你呆在一起!”
“你这是找死!”
霍云站起身,释然了。
“即便是神仙,也没有握住一片流云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