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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糖果多数住在蓝天福利院的都是在身体某一方面有疾病的被家人所抛弃,或者离家出走的。幸运的会被收进这个所福利院里。而裴深又是这所福利院长期的资助者和志愿者。
他会请专业的医生对所有人进行体检,制定健康的治疗计划。也有人痊愈之后重新回归家庭社会,再重新回来当志愿者,这使得福利院的凝聚力特别的强,而这一切都在半年前这个女孩子到达之后出现了破裂。
晚上的聚餐是裴深订的,中档的餐厅特意要了包间,使得工作人员们能够热热乎乎的在一起吃个饭。
护士长跟裴深坐在一起,一遭又一遭的敬过酒之后,略醉的护士长举着手里的啤酒唉声叹气,不禁伸手拍了拍裴深的肩膀。
“你呀哪儿都好,就是心太善了,那姑娘又太依赖你……唉……都怪我不该让你照顾她的。不然也没这种闹心的事儿了。”
裴深摇头,拿半罐的啤酒跟护士长的碰了碰,自己先喝了一小口。想到那女孩子执拗的眼神,他说:“连青在一次次的体检中并未发生异常,唯一留下来的原因就是暴饮暴食,但是我怀疑她是为了留下。”
“暴饮暴食是她是为了让你照顾她的手段?她接近你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护士长脸上的犹豫已经完全变了,瞬间在脑海里写出长篇各种狗血剧情的可能性,一把抓住了裴深的手,神情也激动起来:“小裴,你逃走吧!”
裴深哭笑不得。
“护士长,她一个小姑娘能拿我怎么样呢?我怀疑她接近我的目的确实不单纯,但是应该不至于伤害到我,所以还是再观察一阵吧。而且她也答应我会去上学,她的学费生活费我会打在福利院的账号上,到时候由护士长出面给她交一些就成了。福利院我也会再来,这样应该就不会再跟她碰面了,小孩子嘛,能执拗多久呢?”
护士长缓缓点头,手上的啤酒又跟裴深的碰了碰,二人各自喝了小口。
而在福利院401的窗口前,连青眨着一双黝黑的眼睛盯着窗外近乎圆满的月亮。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在月光下,泪流满面。
她的手在口袋的里翻啊翻,找啊找,终于找到了她珍藏的一颗糖果。拨开在月光下看不到是什么颜色的糖果纸,她把里头甜甜的固体塞进嘴里,眼泪奇迹般的止住了。
糖果纸被她方方正正的叠好,塞进口袋里。
她在月光下手舞足蹈,地砖上的影子也欢快的跳了起来。
风来,云慢慢遮住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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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后。寸绿不顾李辉挤眉弄眼的提醒,硬是腆着脸加入了他们前往烧烤摊的队伍中。往常行书织即便不会跟她热聊,但也不至于看她的时候就冷冰冰的,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她抽空把李辉抓进角落里询问,李辉苦着脸求饶:“我说大姐啊,能不能饶我一条命啊?您不能吃烧烤早说啊,实在不必委屈自己跟着我等平民受苦!”
寸绿心里一凉,他这话什么意思啊?难不成知道她是谁?
她做贼心虚似的转头去看行书织的反应,人家认认真真的烧烤呢,果然“烧烤摊的一把手”“烧烤摊王子”这些外号可真不是白叫的!好家伙,一会儿有好几拨姑娘过来要微信号了!
寸绿警惕起来,也好在那家伙做事的模样认认真真,像是戴了耳塞,将人家姑娘无视成空气,姑娘们再厚的脸皮也经不起这样一再的无视,全都气走了。
正常啊。寸绿心想,如果行书织知道了她是谁,想必那洒在烤串上的辣椒粉一定会毫不留情面的撒在她的身上。
“不就是吃坏了一次肚子嘛,看你唠唠叨叨,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李辉真的认命了,真的后悔自己多管闲事,非想把这俩人凑一起!说白了不还是图人家女孩子的钱嘛,他这卖哥求荣的性子啊,真的是闯了大祸了!
临来前。他收拾好东西刚想走被行书织一把拽住,面无表情道:“再来烧烤摊帮忙的时候不要叫寸绿。”
他刚想问为什么,自己就反应过来,还能为什么呀?人家前头在他这边帮忙,后头就不舒服了的,肯定是人家姑娘吃坏了肚子呗!
行书织说完就走,把寸绿抛给他来解释,左解释右解释,哎,那姑娘不听啊,他也落得个被行书织直翻白眼儿的下场,他冤不冤哪!
“我的祖宗,求你放过我一条命吧,直接跟你说了吧,行哥知道你吃坏肚子跟这里有关,所以……”
李辉没有接着说下去,反倒开始对寸绿挤眉弄眼,做着一副你晓得了吧的神态。寸绿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信号,视线滑溜到行书织的身上,盯着人家的侧脸。心里的花开了一朵又一朵。
“哦,我晓得了。”
李辉马上又痛哭流涕了,张开双臂就要给她一个拥抱,便听寸绿接着说:“他在关心我呢,那我更不能走了!”
李辉看着寸绿蹦蹦跳跳又凑过去,直接收了两个眼刀子,可人家反倒把那两个眼刀子当成又薄又脆的糖,给嚼吧嚼吧,咽到肚子里去了,他僵硬的怀抱只能抱一抱自己,感叹一声好人难做啊!
马上是中秋假期,人们的心情仿佛已经提前放了假,吃烧烤的人越来越多,已经迫不及待融入了假期的气氛中。
烧烤摊的几个人足足晚上十点钟才得以有空闲在人少的时候轮流填饱肚子。只有寸绿在吃饭的时候面前放的不再是盒饭和烧烤,而是一碗面。
她左看右看,没人跟她对视,也就没人上来认领这碗拉面出自谁手。咕咕叫的肚子催促她赶紧吃掉。碗一放,继续忙碌。
足足到十一点半,这里的人才零零散散地离开。送完最后一位客人,四人放下已经笑得酸疼的脸,往塑料凳子上一坐,一点点都不想动弹。
几人在外头忙得热火朝天,在里头装死的老板终于动弹,笑眯眯的拎了壶茶给四个人一人倒了一杯。行书织和寸绿默默的喝茶,李辉就不乐意,贼眉鼠眼的瞪着老板,开口就要加钱。
老板有哪是好对付的?俩人把面子里子扯的几乎烂掉,老板才松口每个人多加十块钱。
其他人也懒得再扯皮了,因为实在是累死了。
仨人先把寸绿送了回去。寸绿观察三人许久还是没找到给她点面的人,她内心希望是行书织给她点的,但她结合实际的话,觉得应该是李辉点的。她有点闹心的挠头,看着那三人的身影在华光中越行越远,越拉越长,分作三处离开,她这才回去。
寸绿扯着双腿爬上楼,在浴室里就只打哈欠。迷迷糊糊穿好睡衣摸出来,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动了。临睡着前还记得给李辉发了一条微信:谢谢你的拉面,还有如果下次再帮我点的话,交代一下不要放葱,还有青菜拉面就好。牛肉有点贵。
她不清楚这碗拉面是多少钱,在上回吃的价位上又加了两块转了个红包过去,手机一放,人就睡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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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在柔嫩的阳光逐渐成熟时,蓝天福利院前停了一辆面包车。
一个司机装扮的人胖胖的身体灵活的跑进去。不多时从里头出来一群穿着工作服的女性提着大包小包放上面包车,最后被护士长牵着手出来的是连青。
连青神色平淡,有着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极少有的成熟,她看着自己的东西全部装进面包车,所有人都非常开心。只有她回头看了看自己住了几个月的地方,墙体的转角阻挡住她的视线,再也看不到401的门。
她眨巴着眼睛,用眼泪把眼里的喜悦藏得干干净净,扭头抱着身边的护士长哭泣起来。护士长也眼睛通红,慢慢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我们也不知道这么快你就要去上学啦,也没做顿好的给你吃,周末把这当家回来看看,大伙儿给你做好吃的。”
“嗯。”
连青擦着眼泪,通常冷静的眼睛中也写满了不舍,眼泪如划过天际的流星,一颗接着一颗,最后落进她穿着的米色的外套上,蕴开一朵又一朵深色的花。
她最后看了一眼蓝天福利院的众人,便一矮身子钻进了面包车中。
身体胖胖的司机其实开车很稳,甚至花了些心思想给这个小姑娘好好沟通一下,毕竟他也是一个父亲,他也有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儿。自认为抓的话题都是女儿喜欢跟自己聊的,但是这个女孩只将看不见情绪的目光放在玻璃之外。浑身是像是扎满了冷硬的羽毛,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司机讨了个没趣便专心开车。快到地方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说没几句,原本安静的女孩子突然如豹子一般敏捷的把他的手机抢去了。他吓了一跳,却因为在开车只是口头催促着女孩不要胡闹,把手机交过来。
但是那女孩子却神情专注的听着电话里人说话的声音,慢慢绽开一个带着露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