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天点头，“唐玉之前和我说，是因为做了噩梦，梦中所见，我为讨他安心，去查了一番，也算是为了百姓，受灾受难本就可怜，还要被这种官员剥削。”
“噩梦？可他从小到大，都没做过梦。”唐丞相心中狐疑。
唐玉小时候害怕鬼怪，整夜睡不着觉，唐丞相为他找来了方子，日日按方子调配香料，睡得香了，倒也不再做梦，这么些年一向如此。
唐丞相心中隐隐燃起了什么东西，说，“说不准是道听途说，改日我再问问这小子。”
“劳烦唐相了，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待明日晚些，我把这东西带到言官那儿去。”
“多谢将军。”
顾南天从唐丞相书房退出，就看到蹲在院里池塘边打水漂的唐玉，他早知道顾南天开了，刻意在这儿等着。
等着又没事可做，捡了些石头丢着玩，心里还想着顾南天要是再不来，这池塘都快要给自己填平了。
池塘里的鱼要是能张嘴说话，估计把唐玉上下十八辈都给骂了一遍了。
“早春天还凉着，别在这儿待太久。”顾南天冷不丁走到唐玉身后说了句。
唐玉一吓，手一松，石头噼里啪啦全掉进了池塘中，唐玉遗憾的砸砸嘴，说，“顾将军，我就知道你办事靠谱！”
“多亏你的梦准确。”顾南天瞧了一眼唐玉，眼神颇有深意，“不过，唐丞相刚才与我说，你之前不会做梦。”
完蛋。
我咋把这事给忘了。
唐玉痛心疾首，之前只当顾南天与自己不过是假装断袖兄弟的普通朋友，压根没有互相了解过，所以什么话都能说。
反而是忘了这件事终究是要给自己爹解释的，哪有爹不了解自己儿子的状况的。
“就那么一次，肯定是天要帮我爹吧。”唐玉一本正经，脸上还带些莫名其妙地虔诚。
顾南天脸色更加玩味，“我还没说查出了什么，你就知道结果了？”
“顾将军，你看天都快黑了，再不回赶不上晚饭了，九云山我肯定去的，旁的您也别问了。”唐玉知道越说越错，干脆闭口不谈。
“也是，那我回了。”顾南天没再为难唐玉。
唐玉胡诹的本事他之前见过的，确实与普通纨绔子弟不同，像是有些墨水，却胸无大志，比起成家立业，更想潇洒肆意地活上一遭。
顾南天虽然与他有合作，目的却不甚相同，顾南天觉得忙碌，懒得应付家长里短，唐玉是因为想要多玩两年。
本来唐玉也不是多想与顾南天结盟的，一个人当断袖跟两个人一起当断袖对他来说也没多大不同，大不了随便从断袖堆儿里找个身世不错的就行。
只是那天，顾南天气势实在太过吓人，差点给唐玉吓得哭出来，才委屈着一张脸，同意了顾南天的话。
修桥这事推迟了大半个月，二月过了半，才又重新换上了一批官员出发去修桥。
虽说覃州百姓早就已经骂骂咧咧了，但是新去的这批人速度极快，还给剩了快要一半的钱，皇上高兴了，百姓也高兴了。
不高兴的就只有那批被扯下来的人，钱主事因为谋财害命被判了秋后问斩，旁的零零散散的参与者免官流放一套流程下来。
竟然快要让礼部给换了一遍。
“玉儿。”
唐丞相笑眯眯地夹了个大鸡腿放进唐玉碗里。
唐玉受宠若惊，嘴上没闲着，“爹，您这笑得跟花一样，我吓死了。”
“…你小子是不是有点毛病，给你好脸不要，非上赶着挨骂？”
唐玉借坡下驴，一秒认怂。“我错了，爹，有事儿您就说！”
“你之前做得那个梦，可以说是帮了大忙，但我倒还没听说过，有人用了那个香，还能做完全没经历过的梦。”
“爹，其实我没做梦。”唐玉一本正经，他这些天一直在等唐丞相提起这件事，新的借口已经憋在心里整装待发了。
唐丞相这就不懂了，“那你为何会知道？”
“那什么，爹，我说了您不会生气吧？”
“不气，这次你立了功，我不与你生气。”
“哦，爹，我就是觉得你没那么慈眉善目，对修桥也一窍不通，人家带着你去修桥，肯定别有目的……爹，我话还没说完，你刚才说好不生气的！！”
唐玉这话没一句正经的，瞬间让满怀期待的唐丞相脸都绿了，筷子一拍，就想要捋袖子了。
今天唐夫人出去和别家夫人游湖了，没那么快回来，唐玉见救兵没有，一溜烟就从餐桌上溜了。
唐丞相一个碗砸出了房门，骂骂咧咧地，“臭小子，你再胡说我就断了你的零花钱。”
无论唐玉的借口编得多烂，他在事发前很久就劝唐丞相退出这项目这事也是事实。
朱小五一群人，隔三差五就要请唐玉吃顿饭喝顿酒，还非要让唐玉帮忙算算什么时候能遇着老婆。
唐玉无可奈何，只能统一口径，说都是算命先生的功劳，他啥也不会，两眼一摸黑，
一时之间，他们纨绔堆儿里又传出来了新的说法。
唐玉特别会找算命先生。
给唐玉的纨绔生涯添上了一抹传奇色彩。
谢弦乐滋滋地听完了这事，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少爷还挺有本事。”
“就是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找的算命先生，我也想去求那个算命先生给我卜一卦，看什么时间是成亲的太好日子。”
谢弦寻思着，这好像不是算命先生的活，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他本以为能听一下唐玉的消息，就算是赚够了本，结果事实告诉他，完全不是这样。
他听到了消息，还想看唐玉的脸，想听唐玉笑着同他说着绵软的话。
像是被猫抓了的心，轻微颤抖。
那些消息并非是什么慰藉，反而像是烧着了引线的火折子，让谢弦有点欲罢不能。
不过，他也没有苦多久，因为唐玉第二天就来了军营。
啥也没带，两手空空，还直接去了顾南天的屋里。
这让正好来送东西的谢弦，差点捏碎了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