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尊卑格外严谨,下人只能够住在下人的院子,吃饭时也只能与下人同住。
但是能够得到主子青睐的下人,通常都有特权。
唐玉为了谢弦和丞相夫人与丞相据理力争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丞相府。
说句难听的,这些下人也都是看菜下碟,而在丞相府,四号和唐夫人都得排在唐玉后面。
得了唐玉的宠爱便是同为下人,新来的谢弦也能够有单独住宿之处。
“你要记着照顾少爷的起居非常重要,像这些香料……”唐玉的贴身丫鬟清河正在教导谢弦如何碾磨香粉如何调配安神香。
却见谢弦熟练的接过工具,碾磨出来的粉末格外细腻,甚至连压出的纹路比他都要好上三分。
“这些姐姐都用不着教……之前在院中学了不少。”谢弦与清河隔了好些距离,冲她微微一笑,如此清秀俊朗的面容,又带了些许清冷气息。
清河一愣,双霞飞红,暗自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羞涩之意。
轻咳一声说道:“既然已经被救出来了,日后就不要再回想那些日子了,少爷是极好的人,也绝不会让你再受那般苦,不过在府里老爷和夫人竟然不会喜欢你总说以前的事儿,对于南院也必须只字不提。”
这些教诲他本可以不用说的,但是俊朗少年总归要占些好处,唐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清河,对着谢弦含羞带怯地笑着,心里顿时一个激灵赶紧上前去将她拉开。
话本子里可说了,当年那个碰了谢弦的女子被砍掉了手脚,必须得告诫身边的这些丫鬟离谢弦远一些。
骤然被扯开清河,还有些茫然看着唐玉满脸问号,谢弦则是将目光落在唐玉扯住清河的那只手上。
“即便都是在我院中当差,也要谨记男女大防,不可以让我抓到有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唐玉故意装作板着脸,严肃到可惜,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如此瞪眼皱鼻,反而更加可爱。
像极了一只小猫,在谢弦的心房处撩拨出了涟漪。
谢弦痴痴看着他那张脸,心中略有些许酸涩和庆幸。
又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真的就这么被他给救回来了。
原以为是要在南院中,就此沉沦至死成为一滩淤泥。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今天第一天用不着当差,清河你留下。”唐玉松开手,吩咐道。
其实是想要让清河给他擦擦背上的伤。
清河应声答应,谢弦眼中却多了些许颜色,低着头,温声行礼,随后离去。
瞧着人走了,清河眼睛都还粘在他身上。
“咳咳,清河我可跟你说谢弦不喜欢女子与他接触,你离他远些。”唐玉好心提醒。
满脸的严肃。
知晓自家少爷自小就是个心善的,不由拿出帕子捂住嘴轻轻笑道,“知道啦,我们早就已经听说过,从南院出来的男子好像都有些对女子的抵触,我们几个就不是什么放浪形骸之人,公子用不着担心。”
揶揄的眼神瞅向唐玉,没想到公子在外有一个顾将军在家中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个娇俏的少年。
被清河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唐玉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狠狠瞪她一眼。
如此可爱的动作,又是惹得青河心中爱怜上涌,轻声道:“听说今日老爷打你了,让我瞧瞧,把伤药给你上上去。”
清河打小就是唐玉的贴身丫鬟本意是用作暖床丫鬟的,但是唐玉一直都没有开这门窍,清河也才不过十五六岁,自然乐得轻松。
与唐玉之间虽说不上无话不谈,但也亲密无间无人之识,言语中多了几分随意轻慢。
唐玉将上衣脱去,就见三条狰狞可怕的鞭痕出现在他的后背,原本洁白,如玉无瑕的后背,此刻看上去,青紫交错。
清河倒吸,一口冷气,皱着眉:“怎么这么严重啊?我得去端一盆热水来,你在这儿等等我。”
没想到少爷竟然能够为了谢弦忍受如此鞭斥少爷,自小是最怕疼的。
唐玉卧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
他身体特殊娇嫩的厉害稍稍一碰都能够形成恐怖的疤痕。
所以这后背伤势看上去严重,实际上连皮肉伤都算不上,听见动静以为是清河回来了也没动弹。
“拿药擦一擦就行了,用不着再清洗水碰着凉兮兮的,我不喜欢。”
只听见来人嗯了一声,淡淡的草药味从背后传来。
谢弦盯着唐玉后背的这三条青紫痕迹,眼泪开始上涌。
活了十七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受伤的。
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怎么能够忍受得了如此严重的责罚,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留下吗?
听闻他不想凉凉的谢弦将药膏放在手心,慢慢软化了,才往她鞭痕上涂,抹去淡淡的药膏气息在二人间传开,舒服的唐玉闭上了眼睛。
清河打好水再回来,就看见谢弦将药膏盒子盖上准备出来。
瞧见清河过来,谢弦立刻把食指放在唇边。
“嘘!少爷睡着了,药我也已经给他上好,清河姐姐你早些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守着就行。”
清河朝里头看了一眼点点头。
漆黑的夜幕下,月光格外明亮,唐玉睡着后觉得背后热乎乎的,也不知道清河这次用的是什么药。
他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在月光下打出一片阴影白皙的脸蛋,还有些肉呼呼。
谢弦坐在床边细细的看着,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这位唐少爷当真奇怪,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将他赎回来,又这般百般维护,难不成当真是喜欢上他了?
只要稍稍朝这方向臆想谢弦的星就开始发痒,一种舌尖抵在上腭处,摩挲的痒意自心内散发而出。
鸡打鸣,天已经有些开始微微发亮。
清河拍了拍昏昏欲睡的谢弦,开始交接班了。
“你回去再好好睡睡吧眼下全是黑的。”
被清河拍过的肩膀一阵发疼发痒,谢弦硬生生忍下来。
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