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天刚进门就听到了唐玉的鼾声。
那声音可与他的长相有几分不符，顾南天还以为是朱小五在这儿睡呢。
他探头一看，唐玉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头也高高仰着，难怪会发出这么大的鼾声。
要是就照他这么睡下去，只怕等他醒了，这喉咙就疼得说不出话了。
顾南天无奈，走过去将人的头拖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手劲大了，把唐玉整得有些难受，他抬手拍了一下顾南天的手掌，落下了一个巴掌印。
这人平常看着跟没骨头一样，睡着了劲儿怎么这么大。
顾南天嘶了一声，提着唐玉的后领子给人拽了起来。
“你干什么！”唐玉睡得正好就被打断了，愤怒地睁开眼看这没眼色又胆大包天的是谁，只要不是韩太傅，他必然要骂这人一顿。
哦，是顾南天。
那没事儿了。
唐玉委委屈屈地问了一句，“将军醒了？”
“醒了。”
“可我没醒。”唐玉愤愤不平，他好端端睡个觉招谁惹谁了，不就是逃了半节课吗，难不成多晒一会儿太阳还能长高一些吗？
顾南天没想到唐玉对睡觉这么执着，一时哑然，道，“我看你呼噜声太大了。”
“打扰将军睡觉了？”
“没…”顾南天感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儿，有些理亏道，“就是想着你那么打下去，起来的时候喉咙是要疼的。”
唐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顾南天，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这？
就这理由也要把自己叫醒？
“罢了，你睡吧。”
“都这个点了，还睡什么？”唐玉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经有些暗了，顿时哭笑不得，“咱去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顾南天点头，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你之前不是想告诉我姜知乐的事儿，现在没人，不如直接告诉了我？”
“其实我仔细想来，虽然可疑，但是用处说不准也不大，姜知乐同我说，那人是他从小到大的书童，所以感情好了些。”
“他小时候还有书童？”
“就是奇怪在这儿啊，他小时候跟着姜大人一路波折，那么落魄，连饭都吃不饱了，还找什么书童？虽然有穷吃穷喝不能穷读书的道理，但姜大人有个身体好的大儿子，何必指望这一个虽是可能夭折的小儿子？”
顾南天愣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有道理，那你为何又说这作用不大？”
唐玉有些沮丧地垂下头，说，“可这最多也就证明了姜知乐在撒谎，能有什么用，我们本来也没觉得那是个下人啊，白费了一番事儿，还让将军这么期待。”
“不必如此说，这怎么会是没用的消息？”顾南天淡淡地否定了唐玉的说法。
这让唐玉有些愕然，舌尖顶着上颚，一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在心间荡了圈。
顾南天居然肯定他了？
这可真是个新鲜事儿，唐玉活得这么潇洒，肯定不会是为了一句肯定，但就这么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肯定，让唐玉觉得稀奇。
他盯着顾南天看得出神，半点不肯撒开眼睛。
顾南天看着唐玉这幅眼睛亮晶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也颇为触动。
甚至差些就一个冲动，想把堵在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偏偏谢弦是个煞风景的，正正好好在顾南天张口前踏进房间，那时间算的可真是半点不差。
顾南天严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谢弦将顾南天那吃人一般的表情给无视了，笑眯眯地问唐玉，
“少爷，没睡着吗？”
“睡了一会儿，想着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着了。”唐玉倒是没把顾南天给供出来，“你将令牌还回去了，太傅没说什么吧？”
“太傅说少爷聪慧，办事儿办的明白，来日可堪大任。”谢弦倒是没说假话，只不过他忙了一趟回来，到太傅那儿的时候已经晚了不少，挨了顿不守时的批评。
只不过谢弦不准备向唐玉说这些。
唐玉不疑有他，又想起刚才的话题，问顾南天，“那消息有用在哪？”
顾南天冷冷地瞥了一眼谢弦，试图用眼神劝他赶紧走。
谢弦视若无睹，干脆在唐玉身后坐了下来，倒是唐玉，还不赞同地说了句，“谢弦护我周全，不需要防着他。”
不防他他可就上房揭瓦了！
“将军心细如发，定觉得所有人都有嫌疑，少爷莫要怪他。”
又来这一套？
谢弦这招百试百灵，他乐此不疲，顾南天却束手无策，只能气得心肝脾肺哪哪都疼。
顾南天迟早要想个法子把谢弦的嘴给堵上，他没招反驳，只好强行岔开了话题，说，“我昨日查了一下朱小五先前说得那事儿，很多人都没印象了，但他们都很肯定一件事儿，这几年没见过姜知乐的面。”
“都没见过？！”
“姜府的人肯定是见过的，但我也不能直接去问他们，我当时有所怀疑，这个姜知乐是真是假，你的话倒是把我的怀疑给证实了。”
唐玉愣了一下，宛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要不是谢弦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他都要跳起来了，“这个谎撒的太离谱了。”
顾南天一谈正事儿就不会说人话的毛病又犯了，点头肯定唐玉，“是啊，连你都能看出来离谱之处。”
唐玉：……
“将军倒也不必如此骂我。”
“…不是骂你，算了。”顾南天抓了抓头发，有几分尴尬，“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丞相那时对你也并未寄予厚望，只会给你找些护卫大夫冲喜丫鬟…”
顾南天越说越酸，谢弦越听越酸。
只有唐玉越听越尴尬，连连摆手，“够了够了将军，聊正事儿！”
自家爹确实干过这事儿，但是自己没到可以被冲喜的年纪，病就差不多好全了。
还顺便跟顾南天配合着出了个柜。
这种黑历史，也不知道顾南天是什么地方知道的。
“咳。”顾南天这才将岔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话题给拉了回来，“如果他真是重病之人，这些事情不会不知道，何况与他聊天的还是你，定会马上就会戳穿他的谎言，所以，他八成根本没有这种经历，知表不知里，所以才会有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言。”
“那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