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毛想起身，可是盛嘉言的手仍旧搭在她的腰间，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无奈她只能继续躺着。
她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张岚的话萦绕在她耳边，“你不和他说，怎知他真实的想法。”
她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确实还有感情。
可是——
那又能怎么样？
爱情，果真就是在令人心疼和心动之间来回交替。
“醒了吗？”盛嘉言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地想起。
闻声，茅毛转过头问道：“你头还疼吗？”
盛嘉言原本就是装醉，又哪里会头疼呢，可是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了，好多了。”
这一觉消磨了整个下午的光阴。
两人走出房间的时候，厉辰亦和张岚正在客厅聊天，真醉的倒是比他这个假醉的还醒得早，盛嘉言看着身侧的人，心里却还想着要是她能再睡久些就好了。
张岚还想留他们吃晚饭，但是茅毛却怎么也不好意思了，起先是不知道厉辰亦会来，现如今，倒不如多留些时间给两人。
回去的路上。
“等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出去玩几天吧。”正巧红灯盛嘉言转头对她说道，“顾迪前两天去了L市，听说那里风景不错。”
茅毛侧身却是很认真地在问：“他是去那玩的？还是被顾老爷子发配过去的？”
盛嘉言听闻浅笑，好一会才又说：“有区别吗？”
“也是。”茅毛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话要是被顾迪听见了，恐怕是要气的跳脚，并且还要大喊：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东西！
这一路上，气氛竟然是格外的愉快。
但是随之而来的事情，又将这点愉悦打消的一干二净。
车才缓缓驶入别墅区外的大道时，对面一两黑色的座驾拦住了他们的路。
茅毛见着这车有些眼熟，还未反应过来，对面的车门打开了，驾驶位上走下一位熟人李叔——盛海明的司机李昌，紧接着，后座车门也被打开了，盛海明一脸铁青的望着他们的方向。
茅毛下意识地就看向盛嘉言，但是他神色淡然，并未有过多的情绪，茅毛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在车里等我，别出来！”盛嘉言说完下车朝着对面走去。
由于这里已经是属于私人别墅区了，所以不会有外来车辆来往，两父子就这样站在路中央，李昌已经很自觉地走开了。
茅毛坐在车里，因为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她根本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盛海明的脸色，也能猜测出他们的谈话并不愉快。
大约过了几分钟，盛海明从车里拿了份文件甩给盛嘉言，也不知道盛嘉言说了什么，盛海明大手一挥，一巴掌狠狠落在了盛嘉言左脸上。
茅毛看着一惊，下一秒就打开了车门，但是想起刚才盛嘉言的话，她最终还是没有过去，留在了车里。
不过好在接下来没有再发生什么，因为盛嘉言已经往回走了。
盛嘉言带着一身戾气往回走，但是等坐到驾驶位上的时候，已经消失殆尽了，除了左侧微红的脸颊证明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茅毛尽管心里困惑，可是她很了解盛嘉言的个性，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问。
车子从盛海明眼前驶过，茅毛望了一眼，只见盛海明双目撑大，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
见到她很惊讶吗？
“老爷，您消消气！”李昌走到盛海明身侧安抚道。
盛海明重重地喘息一口，语气冷硬：“回去！”
盛海明之所以会来这找盛嘉言，是因为他最近才发现，RO事件背后的主使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更可气的是，他在这等了那么久，一肚子的火，那个逆子从头到尾居然一字不吭！
他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盛嘉言和茅毛回到别墅，这短暂的几分钟，虽然他收敛了戾气，可是只字未言。
“嘉言——”茅毛有些担忧地叫他。
“我没事！”盛嘉言头也没回地直奔书房。
王姨见状有些担忧，上午出门的时候，两人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
“盛太太，盛先生这是怎么了？”
茅毛摇了摇头叹息：“让他静一会吧。”
大约到了晚上九点，盛嘉言还是未从书房出来，茅毛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说了什么，可是他从回来到现在，四个多小时过去了，连放在门口的晚饭也没有动过。
“盛太太，盛先生这样可不行啊，不吃饭怎么行呢？”王姨一脸担忧。
茅毛的眼眸深了些许：“把饭热一下，我端进去。”
盛嘉言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揉着眉心。胸前的衬衣扣子最上面几个已经被解开了，至于他的外套，正躺在不远处的沙发角边。
他的心情很糟糕！
茅毛连着敲了好几下门他都没有听见。
“盛嘉言，你多大个人了还闹绝食！”她有些担忧，也气他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连着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书房门终于开了。
“吃晚饭！”茅毛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左脸还是有些红肿，“还疼吗？”
盛嘉言不吭声，缓缓地往她那处走了两步，背着灯光站在她面前。
茅毛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脸色。
“你吃过了吗？”盛嘉言声音很低，但是很柔。
尽管他生气、愤怒，但是这些情绪都不是因为她，所以自然地也不会在她面前显露。
茅毛点了点头：“吃过了，你快吃吧，这饭菜已经加热了一次，你再放凉了，就只能重做了。”
反复加热的菜不仅味道不好，营养也都流失了。
盛嘉言拉过她的手，声音依旧很低很柔，“再陪我吃一些，好吗？”
一个人吃晚饭，想来就很凄凉，他度过太多这样的日子了。
“好。”她不忍拒绝。
茅毛拿过勺子，往他碗里舀了不少菜，“多吃点。”
有她陪着，心情就会慢慢恢复，不知不觉已经大半的饭菜下肚了，盛嘉言放下了碗筷。
“吃饱了吗？”她问。
盛嘉言点了点头。
她又道：“如果可以，你愿意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此刻的她，就像是哄着小孩的母亲，一言一词都是考虑后才出口。
不是只有他会担心她，同样的，她也会担心他。
茅毛见盛嘉言始终不开口，以为他不想说：“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不是的。”盛嘉言是在考虑该怎么说，从何说起，毕竟她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事情很复杂。”
“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她不怕复杂，只想帮他分担。
盛嘉言拉着她的手，正视她，“你相信我吗？无论我做什么，你和母亲，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的语气不禁让她担忧，“嘉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盛世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是属于我母亲的，但是她现在不仅一无所有，还躺在医院里。”他的声音隐忍得令人难受。
他的话让茅毛有些震惊，几乎不能反应过来：“嘉言，你什么意思？”
盛嘉言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她当了几十年的老师，省吃俭用，那么多年的积蓄，全给了他。她只懂教书育人，不懂那些明争暗斗，她是一直是信任他的，直到他带着别的女人上门，她都不愿意相信。她不争不抢，因为我的未来，她宁愿放弃一切。”
尽管盛嘉言在说这一切的时候，语气很平稳，可是茅毛还是听出来他压抑着的痛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你说这一切，我是不是该替她拿回来。”这句话，不是疑问句，盛嘉言早就已经做了决定。
这段时间，M的发展重心茅毛也是一直看在眼里，她虽然没说，但是也不代表她不知道。
“嘉言，汪阿姨，她一定只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地生活着，以后的路还很长，现在的你完全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他是你的父亲，血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你母亲当时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盛嘉言垂着头，但是语气却变得越来越冰冷：“可那些原本就该属于她，凭什么由得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茅毛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打消他的念头，可是她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嘉言，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无法改变。我只希望你能往前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她反握着他的手又继续道，“你只要记着，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相信阿姨也是这样。只是比起那些，我们更希望你快乐幸福。”
盛嘉言抬起头，但是第一次，他竟然无法直视她的目光，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美好。
温热的眼眶，他下意识地迅速移开，可是她还是注意到了。
茅毛也没有想到，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会因为她的几句话红了眼眶。
“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谢谢你在经历这一切以后依然在我身边；
“茅毛，谢谢你。”
盛嘉言极力克制，可还是泄露了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