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会议上，盛嘉言和厉辰泽分别坐于会议桌左右两侧的首位，茅毛坐于盛嘉言右侧，余下十多位各部门经理依次落座。
这场会议表面是两家公司合作方案最后的敲定，但实则波涛暗涌，会议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依旧没有个明确的结果，气氛反倒是越来越诡异。
众人皆不敢望向首位的俩人，眼光均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文案，屏气凝神，茅毛自然也察觉到了这样诡异的气氛。
“厉总，您对这次合作方案还有什么意见吗？”这样的问题只能由茅毛来提出，盛嘉言一但开口只会落於下风。
“盛世这么大块蛋糕，盛总未免也太贪心了一些。”厉辰泽语气很平稳，但是言语间很明显能听出对方案颇为不满，商人自然是利益越大越好。
业界一直是这样评价厉辰泽的：城府颇深，攻于心计。他和人讲话嘴角永远是上扬的，面部似乎永远都是微笑着的，表面看似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可是他只要往你边上一站，无形的气场仿佛都能将你周遭的空气挤压干净，可怕的窒息感常常让对手丢盔弃甲。
厉辰泽在业内一直是个很可怕的存在，能力不弱，手段明的暗的不断，让人防不胜防。而盛嘉言与之相比，能力自然是比之强，可是自从他脱离盛世集团以后，许多公司都处于观望状态，不敢贸然行动，毕竟老子和儿子都不能得罪。因为厉辰亦的关系，厉氏成了最好的合作伙伴。
目前为止，茅毛虽然没有和他接触过几次，但是她依旧能深深地体会到这八个字的含义，厉辰泽确实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虽然盛嘉言早就提醒过她了，此刻她还是捏了把冷汗，今天的会议根本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她一直想不通，厉辰泽和厉辰亦差别为什么会这么大，如果今天对面坐着的人换做厉辰亦，就皆大欢喜了。
不过，很显然，她是在白日做梦。
茅毛看了眼盛嘉言，见他神色平静才继续说道：“厉总，虽然您也同是业界翘楚，贵公司也算的上是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但是，想和M合作的也并非就贵公司一家，我们两家今日之所以会坐在这，其中缘由我想您也很清楚。”
她这一番话既捧了厉辰泽和厉氏，无形之中也抬高了M的地位。
厉辰泽似笑非笑地看着茅毛，微微上挑的眉角不知道是天生就是这般，还是因着他的表情才会如此，他从踏进会议室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厉氏和盛世一样，在首都扎根已久，但是盛世的当家人始终是盛海明。可是厉氏就不一样了，他父亲刚去世那会，厉辰泽也是刚接手，又有叔伯的阻碍，厉氏因此走了一段下坡路，现在和盛世有着明显的差距。
如今，厉辰泽也是顶着多位叔伯的压力坐在这个位子上，他们各个虎视眈眈，导致厉辰泽不敢找旗鼓相当的对手合作，因为他怕控制不住，满盘皆输，可是他的合作伙伴又不能太弱，不然怎么同盛世抗衡。
盛嘉言能力强，虽然M在国外的成绩很好，可是他这样突然且快速的将重心转移会国内，实力势必又会大打折扣，短期内不可能恢复如初。厉辰泽有些想不明白盛嘉言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信任厉辰亦，既然是自己哥哥提出的意见，他也会参考。
同时，厉辰泽不得不承认，多方面考虑之下，M确实是短期内唯一可行的合作伙伴。
厉辰泽没有回答茅毛，而是转向盛嘉言，“盛总认为呢？今日会议，盛总也太过于惜字如金了吧。”言语间的不满相当明显，盛嘉言从会议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开过口，厉辰泽也是个有脾性的人。
茅毛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厉总，今日盛总身体抱恙，所以今天是由我来转述。”
“我先前已经和我们财务总监商讨过了，今日由她来转述我的观点，厉总见谅。”盛嘉言出口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嘶哑。
厉辰泽没料到盛嘉言真的是嗓子不好，不痛不痒地问候：“盛总，是该多注意身体了。”
“今日，盛总虽然身体抱恙，但是还是带病参加了这次会议，也是抱着十足的诚意想同贵公司合作。可是现在，贵公司的诚意又何在？”茅毛这一番话，立场气势均站了上风，将一开始厉辰泽的不满又踢了回去。
厉辰泽再次将目光落于茅毛身上，眼神中的探究毫不掩饰，不过片刻，探究的目光又徒然变得凌厉，且蓦然大涨的气势将坐于后方的各部门经理均吓了一跳。
在场面色如常的只有盛嘉言和茅毛两人，前者的气场自然是不会落于厉辰泽之下，而后者不过是强装震惊。
茅毛确实被厉辰泽突然转变的气场吓了一跳，但是会议桌下，盛嘉言轻轻握了下的小手，无形之中给了她安慰，但她也不过是表面淡定，但是她的心跳明显加快，几乎从嗓子眼中跳了出来。
从桐乡镇回来以后，一天一夜未休息，再加上多日来的忙碌，嗓子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几乎发不出声。
直到下午，稍有缓解，可是也会影响到之后的会议。于是盛嘉言和茅毛商量，等会的会议由她来发言，且言语间的气势只能强不能弱。
这一个多小时，她的一颗心一直提着。
厉辰泽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直直地落在茅毛身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刻在脑海中。“盛总，贵公司真是人才济济。”表面看似称赞的一句话，实则却意味不明。
“过奖！”盛嘉言喝了口热水润喉，看似是真的将他的话当做称赞，可是目光却瞥向厉辰泽左手边的助理，唇角微微勾了勾，似是嘲讽。
厉辰泽自然不会错过盛嘉言这样细微的表情，虽然将大涨的气势收了回来，但是小范围冷冽的气息依旧萦绕在他的周围。
左手边的助理心里咯噔一声，莫名的不安遍布四肢百骸。
没了压抑的气场，众人自然是暗自松了口气。
在场的人根本不知道，盛嘉言和厉辰泽在刚才短短的一两分钟之内做了一次较量。
结果自然是盛嘉言略胜一筹。
两方看似平静的又维持了几分钟。
茅毛定了定心神，声音平稳：“请问厉总还有什么意见吗？”
“和高兴能有贵公司这样的合作伙伴。”清冷的声音传出，代表他对这次的合作方案没有异议。
签署合同完毕，两方起身。
“合作愉快。”厉辰泽伸手，却是朝着茅毛，忽视了盛嘉言。
茅毛虽然有些诧异，可还是伸出手：“合作愉快。”
送走了厉辰泽，茅毛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天哪，累死我了。”
盛嘉言倒了杯热水给她：“辛苦了。”
茅毛朝着他摆手：“没事，倒是你嗓子不好就别说话了。”
“已经好很多了。”盛嘉言手搭在她的肩上，弯下腰，声音虽然嘶哑却性感格十足，“今天带你去吃些好的，犒劳一下你。”
“不行！”茅毛一口拒绝。
盛嘉言满脸不解，随后又勾着唇：“不要吃？”
“你嗓子不好，吃些清淡的。”茅毛看着他，过会才弯着唇，“这顿留到以后请。”
盛嘉言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厉辰泽回到厉氏，“啪”地一声将合同扔在桌子上，助理跟在身后胆战心惊：“厉……厉总……”
“去财务室结算工资。”清冷的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响起。
她被开除了！
助理瞪着双眼，不敢置信：“厉总！我……”
“听不懂人话吗！”清冷的声音高了一度，周遭的气场变得可怕无比。
助理不敢再多言，只能带着哭腔道：“是！”原以为Kitty姐这次有事外出，她正好借机可以努力取代她，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好不甘心！
厉辰泽有些烦躁地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脑海中全是那张处变不惊的小脸，挥之不去。
过了会桌上的手机铃声想起。
“喂。”他的声音依旧是清冷的，无论对谁永远不会变。
电话那端仿佛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轻柔的女声响起：“厉总，结果如何？”
这人才是厉辰泽正真的特助——Kitty，地位就如同盛嘉言身边的王珂。
“不尽如人意！”厉辰泽依旧躺在沙发上，能听出他心情非常不好，可是他没有迁怒于Kitty，依旧是清冷的声音，“你那边处理好了吗？”
“差不多了！大概后天我就能回去了！”Kitty道。
挂上电话，厉辰泽脑海中依旧是茅毛的身影，他没想到，这么瘦小的人，竟然能有这样的气势，和他初次见她时完全不一样，仿佛是两个人，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
或许今天即便是Kitty去了，也不一定能比得过她，厉辰泽心中不禁开始嫉妒起盛嘉言，凭什么这样的人儿在盛嘉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