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逐渐喧哗。
即便是震慑于凯撒的名声,但米诺斯的话无异于挑衅了整个九州。
九州无人了吗?
既然你们拿不到宝物,那就别怪我出手了。
有很多话不需要挑明,仅仅表达出态度,便可以琢磨出很多事情。
尤其是在当前的形势下。
“世宗陛下!九州不可辱,您难道忘了您曾经说的话了吗!”
“陛下为什么还不出手!”
“帝都学院都是一群什么废物,丢尽我九州的脸面!”
“我九州高人何在?高品的修者呢?还在藏着掖着,是不是要让人看尽了笑话!”
“姓林的果然是虚有其名,一个小小的五品武者,有什么资格称作女娲传人!”
……
宣武帝淡淡开口。
“西方教不得入我九州,看在你师傅凯撒的面子上,你可以留下。”
说罢,一掌。
掌风掠过米诺斯,向其后一行人呼啸而至。
势如惊雷!
米诺斯面色如常,似乎根本不担心身后人的安危。
一行人中,有一位老者向前一步,身上忽然迸发出烈日般灼目的光芒。
虚空中燃烧起了令人窒息的烈炎,消融了青色的手掌。
然后重归虚无。
老者的身周散发着晶莹的微光。
他轻笑道。
“何必这么着急呢,世宗陛下。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这些人也该退居其后,静待其成长。不管是什么样的宝物,与身负未来的他们相比,不过都是小事,不是吗?”
宣武帝久久不语,他看了一眼林江晨。
林江晨瞬间感觉不妙。
别不是让人压了一头,想拿自己出气吧?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而且老皇帝这眼神……
人在郊外,要被安排,这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是啊,弗朗西斯,我们都老了。”宣武帝缓缓道:“年轻人的事,那就交给年轻人去做。”
“我们这些历史的残留者,就静静的看着吧。”
老者轻轻点头,向宣武帝微微躬身。
宣武帝抱拳回礼。
米诺斯向光柱走去。
不紧不慢,脚步轻盈。
十米,二十米……
五十米……
他略显艰难的来到阿戈尔身后不远处,并没有再度向前,而是如同阿戈尔一般坐了下来。
阿戈尔听到异响,回头望去,看到米诺斯后眉头一皱。
很快,他再次回头,闭目静静的运转着灵力。
不多时,又有形形色色的飞行器破空而来。
杀气冲天的飞剑,精美华丽的行舟,残破不堪的高塔……
甚至有天马驾车而行,宛如神明现世。
似乎达成了约定一般,到最后前往光柱的都是年轻一辈。
那些身上气息晦涩,隐隐能与宣武帝分庭抗衡的修者,并没有亲自下场。
而那些年轻人最差的一个,也走进了光柱八十米处,看起来仍有余力,却像米诺斯一般不再前行。
林江晨没有动作,只是静立在老皇帝身旁。
西门卧眉头紧蹙。
黄容儿若有所思……
这一日,宣武帝口谕,帝都学院未来五年修炼资源减半,一年内不入五品的学员将被逐出学院。自明年起,帝都学院将面向整个九州国选拔英才。
这一日,民间传闻四起,九州是否有神被无数人争论,无数人放声悲哭,唱衰九州。
这一日,林江晨再次成为热点,不光是他,其余得到传承的几人也无数次被人提及。只是话语之间不再是歌颂那些传奇故事,而是对他们得到传承产生质疑。
这一日,女皇圣旨传达天下,三十六部州云动,传达消息的飞禽异兽在城与城之间起起落落,传送阵的亮光随处可见。
圣旨上只有四个字。
有德者居。
……
时间已过三日。
帝都的一家赌坊内,林江晨煞有兴致的挤在人群中,随着人群的声音喊着大小。
邢猪荣无奈地站在他身后。
一星期了。
自打那天回来,林江晨就一副不理外物的样子。
先是在家里憋了三天,然后就开始泡在赌场里,谁劝也不听。
他这是要干嘛?
好不容易把林江晨从人群里拉出来,邢猪荣也顾不得人多耳杂,焦急开口道。
“大哥,我的好大哥,你可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
“三十六部州的人几乎都到齐了,全是年轻一代,现在大家吹牛逼的时候都在说那些能走进光柱的名字,都没人提你了啊!”
林江晨摆摆手:“没人提我不是挺好吗,清净。”
“我的哥!你咋还不明白呢?现在是不提你,再过几天你就要担骂名了啊!已经有不少人再说你不配得到女娲传承,要你把传承交出来!”
林江晨斜看胖子:“那没人说你吗?”
“我哪有您出名啊,我这最多也就被人顺嘴一说,你那可是众矢之的,我听说今天早朝都有人上奏参你一本了。”
林江晨的目光似乎被赌场上挂着的一块黑色牌子吸引。
“你自己也看见了吧?赌场的盘口都不乐意押您了。看看这赔率,押你能走进百米的一赔十,押你能夺宝的一赔三十。这么多人就属你的夸张!”
林江晨忽然走向了赌坊的柜台。
拿出储物戒呆了一会,便向门外走去。
穿过朱雀大街,再拐过几条巷子,过了永和坊就是西城门。
邢猪荣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后。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光柱已近在眼前。
老皇帝一如既往,仍然伫立在原地没动,足足七日七夜。
林江晨这次没嬉皮笑脸,而是向老皇帝点了点头,继续向着光柱内走去。
十米……十五米……二十米……
五十米……
等来到一百米处,林江晨拍了拍盘坐在地上的人的肩膀。
那人回头,头盔下是一张惨绝人寰的帅脸。
林江晨握拳,举起。
“老子……真的忍你很久了!”
一拳轰出!
……
帝都,相府。
当朝宰相李朝玄正悠闲的坐在后院池塘边闭眼静钓。
身后年轻人站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
“爹,现在朝堂局势如此严峻,民间流言四起,您为何……”
李朝玄似乎没有听到。
年轻人有不耐烦了。
但想了半天,他也不敢再问,只能干着急:“那您钓鱼好歹也装上钩饵,只有一条鱼线怎么钓得到鱼?”
李朝玄哼着小曲唱着歌,依然没有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
一条锦鲤忽然咬住了水中的细线,不肯松口。
李朝玄的声音悠悠传来。
“愿者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