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晨皱起眉头，长剑微微发出轻吟。
西门卧提着东方洛的衣领，一步踏出，却直接跨过五丈距离，来到林江晨面前，似是不设防的模样，笑道。
“林兄，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了他好处没有，麻烦事一堆，何必呢？”
林江晨微微侧身：“你们先回去吧。”
黛芙妮看到林江晨的表情十分凝重，心中不解，但仍然点点头，伸手拉了拉孙青竹的衣角。
西门卧待在原地，笑呵呵的看着二女远去，才再次开口。
“我本将心向明月。林兄，有些不近人情了啊！”
林江晨散去长剑，看着西门卧把手中已经昏迷不醒的东方洛丢在地上，眼神厌恶，像是丢了块脏东西。
“这世上不缺聪明人，更不缺自作聪明的蠢人。这种人憎鬼厌的东西，看他上蹿下跳，我也觉得恶心，但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西门卧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萧索，似自说自话。
“若是林兄出身皇族，或者四大复姓，亦或者其它部州世家大族，想必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天下明眼人何其多，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哪个不是老谋深算，又能如何？对他们而言，家国家国，先家后国，谁坐那个位置对他们而言……其实没区别。”
林江晨默默的听完西门卧抱怨般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对其几乎大逆不道的态度表现出惊讶，反而答非所问道。
“我们之间连交情都没有，谈什么人情。”
西门卧收起散漫的态度，颜色一正，端正道。
“事情一码归一码，林兄既然卖过我面子，不管林兄怎么想，西门氏族定要有所表示。”
林江晨想了想，忽然笑道。
“表示？什么表示？钱？女人？还是功法异宝？是西门家的意思还是你西门卧的意思？”
西门卧不假思索道：“于我而言，说仰慕林兄已久肯定是假话，但林兄战西方教的风采确实令在下神往。不过今日来，在下代表的是西门氏族。”
“想与林兄做一笔买卖。”
……
相府，李家。
自朝议后，李朝玄便抱病在家，闭门谢客。
帝都看似平静的局势下暗流涌动，相府门口的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吃了闭门羹。令有心人不由得暗骂一句“老狐狸”。
李家规矩森严，书房更是家中禁地，没有李朝玄的允许，就连李家公子都不能踏入半步。
而今日，李家人一切如常，闲暇时却总看一眼书房的方向。
因为李朝玄此刻正招待一位客人。
就在书房内。
“既然是西门家的生意，那与我李家又有什么关系？”
李朝玄端坐在书桌之后，面色古井无波，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久久的沉默中，只响起他手中的两颗清贡核桃的摩挲声。
“因为您跟他们不一样，李家与西门东方这些豪门氏族不一样。今日我只想跟您开诚布公的聊一聊，买卖能不能做的成，那倒是小事情了。”
客人感到有些口渴，抿了一口茶水，却听到李朝玄淡淡道。
“既然是开诚布公，何不用真面目示人？”
林江晨散去九转玄功的伪装，笑道：“只是怕用引起有心人的觊觎罢了，李公何必在意。”
李朝玄轻轻点头，醇和的嗓音响起：“女娲圣人传承果然神奇。但是林江晨，此事并非老夫能主导，西门家更不行。西门卧确实是块璞玉，但如今还欠缺了些火候。”
林江晨目光平视，看着这个已经把持朝政十余年的老人，眼神清澈。
“皇室默许，西门与李家牵线，公卿、外戚、商贾……林江晨，你的提议倒是比西门卧更稳妥，但是老夫还是要问一句，你想要什么？”
林江晨摊了摊胳膊，无所谓道。
“本来打算白送，哪知道这年头怪事多，白送没人要，推三阻四磨磨唧唧，尽出一些鸡毛蒜皮的糟心事，那干脆就不送了。”
林江晨摆出了副苦瓜脸，苦笑道：“来这之前女皇只是说了句皇室要占三成，其余让我看着分。您说说，小子人微言轻，给谁不给谁，给多了给少了，林林总总的……又是一堆麻烦事。”
“我这人，最怕的就是麻烦。”
李朝玄皱了皱眉头，似乎没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端起茶杯，似乎有些口渴。
林江晨急忙道：“别别别，行吧，我就知道瞒不住您，那我说了您得先替我瞒一瞒。”
李朝玄喝了口茶。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有些羞涩道：“其实吧……”
听到最后，饶是以李朝玄的定力，一口新鲜的茶水被喷的满地都是。
这天，林府的探子传出来一个很奇怪的消息。
李朝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心情极好，不时的开怀大笑。
……
等回到林府，已是深夜。
林江晨瘫在椅子上，边敲腿边唉声叹气。黄容儿看着他那副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林江晨斜瞥了她一眼：“笑什么呢！为夫在外面奔波劳碌了一整天，还不快来给为夫捏脚捶背！”
黄容儿白了他一眼。
以林江晨的体魄，哪怕围着整个帝都走十圈都不会感到一丝疲倦。
主要是心累。
一只小狐狸跟一群老狐狸勾心斗角，还要平衡各方关系……林江晨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后绝对不会再做类似的事。
今后一定好好修行，修它个地仙天仙，到时候看谁不顺眼一剑砍过去便是了。
“今天皇陵那边传来消息，说盼儿已经开始修行了。”
黄容儿莲步轻移，来到林江晨身后，纤指搭在他的背上，一边轻轻按压一边说道：“老祖宗说，盼儿其实早在获得传承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基础，现在不过是顺水推舟，所以进境极快，三日便到了二品。”
林江晨舒坦的闷哼几声，哼唧道。
“那不是挺好？”
黄容儿手上动作停了停：“但是……越是这样，反而我越有些担心。修炼一途讲究一步一个脚印，空有境界而无感悟，我怕……”
林江晨摆摆手。
“别担心了，世宗陛下出事黄盼儿都不会……唉，你掐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