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肃看了她一眼,“本王没有在说笑,王妃确实不会医术。”
他不是不信任方语瑶,而是苏安禾用了西洋药的事,知道的人多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
说完,云肃抬脚往外走。
见云肃大步往王府正门的方向行去,方语瑶这才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
该去应付那些百姓的人,此时正安安心心地待在弗如阁,该作壁上观的人,反而要去收拾她特意准备的烂摊子。
方语瑶的目标是苏安禾,不是云肃。
而云肃的眼力何其精明,要是被他看出些什么来,可就糟了!
想到这,方语瑶连忙给绿芙使了个眼色,让她去给方立伦通风报信,自己则是提起裙角追了上去。
云肃还没走到地方,就已经听到外面哀嚎阵阵,甚至还有人哭诉,要王妃大发慈悲救他一命。
“求战王妃发发善心救救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吧!”
“是啊!自从我断了腿不能做活,家里就没了劳力,一家老小眼看就要挨饿受冻,战王妃医术高明,菩萨心肠,治治我这条腿吧!”
受到这位断腿人士的启发,其他人也纷纷大声地倒起苦水。
一时间战王府门前哭喊震天,比办白事还要热闹。
云肃沉着脸走到门口的台阶上。
众人喊了一阵,见出来的却是一个男人,脸上或多或少地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更有甚者,往前一步质疑道:“我爹上月得了风寒,吃了一整月的药还不见好,家底都快掏空了。听说战王妃愿意免费为百姓诊病,我们这才过来碰碰运气。可大家喊了半日,却连战王妃的面都没见到,莫不是战王妃反悔了?”
他这话立马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另一个头上包着棉布的汉子也毫不客气地大声喊道:“战王妃明明放出了消息,现在却又躲着不出来,把我们当猴耍么?治还是不治,请战王妃出来给我们个说法,我们也好早点去寻别的大夫,免得耽误了病情!”
“就是!就是!给我们个说法!”
“说得对,战王妃出来!”
“战王妃出来!”
云肃冷眼看着门口的这一群伤患。
这里面的确有不少人是真的病重或是负伤,但也有几人,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一看就是装的。
比如刚才的那位断腿之人,以及那位头包棉布的汉子。
他们是受何人指使暂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来者不善,纯粹就是来闹事的。
云肃朝身边的练笔递了个眼神。
练笔也早就看出来了这其中的猫腻,得到云肃的示意,立即领了几个弟兄悄悄将道路两头的出口围住。
苏安禾根本不会医术,但这不实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此时要想保全王府的名声,只有据实以告这一条路可走。
云肃负手而立,刚准备开口,却见方语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连气也顾不上匀,对着门口的一干人大声呵斥道:“大胆刁民,竟敢对王爷无礼!一个个的在这里闹,是都不要命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百姓们才知道原来门前站着的男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战王!
碍于云肃往日的威名,许多人都忍不住露了怯。
可那棉布汉子却轻哼一声道:“王爷来得正好!敢问王爷,王妃为何还不出来?我们在这里吹了半日的冷风,难道都白吹了么?!”
听了这话,人群顿时又激动起来。
方语瑶看这些人还一味地挑事,急得手心直冒冷汗。
她脑中念头急转,抢在云肃说话前向那几人喝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这样与王爷说话?王妃又不是那路边随处可见的赤脚大夫,岂是你们说要看诊,就会给你们看诊的?”
断腿汉子皱眉道:“你是谁,为何一直帮着那言而无信的战王妃说话?”
方立伦这时终于匆匆赶来。
他站在方语瑶身后,十分隐晦地给那几个人使了个警告的眼色。
方语瑶昂着脖子,“我是战王侧妃方氏。传言不可信,是人人都懂的道理,你们自己分辨不清,又如何能怪得了别人?还不快快向王爷赔罪?!”
那几人见着方立伦的动作,立即改变了态度。
断腿汉子道:“原来是方侧妃。仔细想想,方侧妃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才莽撞行事。刚才对王爷不敬,请王爷恕罪!”
棉布汉子也收起脸上的不忿,幡然醒悟般说了一句:“方侧妃教训得是,草民知错,请王爷恕罪!”
说完,那几人缓缓地往外退去,想要趁机溜走。
但练笔早已带着人守在两头,他们试了几次都没冲出包围,全被抓了个正着。
那“断了腿”的人立即大喊:“王爷这是要干什么?!王妃出尔反尔,不想给我们看诊就算了,王爷为了护着王妃,竟然还要对我们滥用私刑吗?!”
头上包着棉布的汉子也奋力地挣扎了几下,可他不过是有一身蛮力,如何敌得过训练有素的侍卫?
他心中慌乱,却依旧嘴硬道:“战王爷果然威风,什么名头都不说,就把我们抓起来。我们不过是想求王妃给我们看诊,这到底触犯了哪条律法?”
见着有人被抓,原先跟他们一起,叫嚣着要战王妃给他们诊病的人,全都死死地埋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那些真正有病有伤的平头百姓,也忍不住在心里后悔,不该听信了传言。
如今惹怒了战王,他们只怕不仅治不了病,还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短短半刻钟时间,战王府门前就从哀嚎阵阵变成了鸦雀无声,在此的众人无一不是胆战心惊。
方语瑶站在云肃身后,见练笔带人拿了那几名领头的人,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深吸几口气,尽量稳住心神道:“王爷,这些人虽然言语嚣张,但想来他们也是急着治伤治病才犯了糊涂,训诫几句也就罢了。百姓无辜,若是真的抓起来,岂不是白白惹人闲话?”
“无辜?”云肃挑了挑眉,“本王看不见得。”
他的话让方语瑶的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王爷的意思是……”
云肃没理她,而是直接朝练笔吩咐道:“把他头上的棉布扯下来,看看是真伤了还是装模作样。”
练笔依言将那汉子头上的棉布扯开。
只见那汉子的额头光滑一片,半点伤口也没有。
跪在一旁的百姓们见了,顿时一片哗然。
不用云肃吩咐,练笔又走到那“断腿”汉子的身边,仔细检查了他瘸得那条腿。
“王爷,这人的腿也没断,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