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禾随手打开一个盒子看了看,里面装着一支品相极好的当归。
再打开其他的,也多半是各种上等的药材,另外则还有些难得的食材。
比如什么鹿肉、羊肉、驴肉,甚至还有海鱼。
江逸是皇商,钱财自然是不缺的,可他送来的这些东西,许多都是有钱也难寻。
这便足以看出他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
不过这实在是太多了。
苏安禾倒不是矫情不肯收。
她只是担心,原本她想借着对江逸的这份恩情,与他商量合作开采煤矿的事,现在他一下子送来这么多东西,她再去找他,会有些过。
不过这事可以稍后再考虑,眼下要解决的,是这么多东西,应该放在哪?
弗如阁地方太小,当初根本没有修建库房。
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时不时地下雪,若是就堆在这,无异于暴殄天物。
待钱嬷嬷走后,苏安禾便与常嬷嬷商议,决定把弗如阁后面的一间空置厢房收拾出来,存放这些东西。
因江逸送来的药材和食材都比较贵重,为防遗失,苏安禾便带着常嬷嬷将所有东西登记造册,再让木香和玉竹搬到临时的库房里去。
木香和玉竹是昨日苏安禾从钱嬷嬷带来的人中选出来的。
当时她刚选好人,还没来得及问名字,就被方语瑶硬生生打断了。
不过钱嬷嬷十分懂事,走之前将这两人留在了弗如阁。
不然只有苏安禾和常嬷嬷两人,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收拾好这些东西。
弗如阁这边的几人忙得热火朝天,珍玉阁的一众婢女婆子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昨夜方语瑶发了半宿的脾气,天快亮了才睡下。
按理说江逸来给苏安禾送东西这么大的事,绿芙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方语瑶才对。
可昨晚挨了巴掌的半边脸现在还疼着,绿芙不想再被迁怒,哪里敢去将她叫醒?
绿芙没有动作,珍玉阁的其他人就更加噤若寒蝉。
直到方立伦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才打破了珍玉阁死一般的寂静。
“方侧妃呢?!”
绿芙站在方语瑶房间门口,闻言小声地回道:“方管家,侧妃昨晚睡得迟,现在还没醒。”
方立伦双眼一瞪,跺脚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睡得着?!”
他心中焦急,说话的音量便没压住。
屋内立即传来了方语瑶不耐烦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吵?”
听见她醒了,绿芙连忙进屋前去服侍。
方立伦不便现在进去,便在门口喊道:“方侧妃,大事不好了!”
方语瑶听出是他,自己披了外衫下了床。
待绿芙给她净面梳洗后,她便让绿芙将方立伦迎了进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哥哥为何如此慌乱?”
方立伦用手指狠狠地点了几下桌面,“你可知道,今日一早,大名鼎鼎的皇商江逸,带着好几大车的礼物来了王府?”
方语瑶给他倒了杯水,“江逸?可是怡妃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什么不成器?人家家财万贯,几辈子人吃喝不愁,这还不叫成器?”方立伦反驳道。
方语瑶却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明明可以入朝为官,做那万人敬仰的天子近臣,却偏偏要去做一介不入流的商人,这不是不成器是什么?再说了,若真想赚钱,做了官岂不是更方便?简直是白白浪费了怡妃那么好的人脉。”
方立伦无意与她争辩,便道:“随你怎么说。但是眼下,他江逸成不成器都不重要。你可知,他今日来咱们王府,是干什么来了?”
方语瑶斜眼看他,“他来能做什么?王爷为了查他遇刺的事受了伤,他来看望不也是应该的?”
方立伦皱眉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怎么,难道他来不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不然我何至于这么急?”方立伦想起今早探到的消息,只觉自己一颗心跟放在室外冻了一夜似的,凉透了。
“那江公子,早在昨日就来看望过咱们王爷了。他今日来,是给弗如阁那位,送谢礼的!”
“什么?!”方语瑶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哥哥怕不是在说笑吧?江逸怎么会认识她,还给她送谢礼?”
方立伦便苦着脸道:“这么大的事,我哪敢信口胡诌?刚开始我也不信,后来王爷叫我去把江公子送来的东西搬去弗如阁,我才知道这竟是真的!我与弗如阁那位有过节,现在这情况,我哪里还敢往她跟前凑,便叫了钱嬷嬷去办这差事。”
他说着又嫉妒地挤了挤眼睛,“江逸送来的那些箱子,大大小小不下百只,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好东西,要是入了王府的库房该多好,我还能想法子从中捞点好处。现在全进了弗如阁,我连摸都没摸到!”
方语瑶始终觉得这事太过蹊跷。
不说苏安禾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江逸,就说这谢礼的名头,就十分值得人琢磨。
“哥哥,那江逸说是来给苏安禾送谢礼,可有表明是为了何事而谢?”
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方立伦的脸色霎时更难看了。
“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江逸遇刺的事?”
“自然记得,王爷不就为这事受得伤?”
“听说那日,是王妃救了他一命。”
方语瑶难以置信地直盯着方立伦,“此话当真?”
方立伦道:“现在街上到处都在传呢,说战王妃医术高超,心慈好善,岂会有假?”
听了这话,方语瑶气得直接将给方立伦倒的那杯茶水拂到了地上。
“她医术高超?心慈好善?!那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在王爷面前给她设立的善妒恶妇形象,岂不是成了笑话?!”
方立伦一早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急得嘴角长泡,此时坐在珍玉阁里和妹妹叙话,他才放松了一点。
方语瑶还贴心地给他倒了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喝,就连杯子都被打碎了。
他咽了咽口水,忍住口渴的难受,劝道:“侧妃,现在急也没用了。咱们还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王妃得了江逸的青眼,那江逸又有一个做宠妃的姐姐,若是她给陛下吹点枕边风,王爷再听了陛下的话,说不定就会对王妃另眼相看。到时候,咱们在王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方语瑶又如何不知此事的厉害?
她死死地紧着眉头,眼里的愤恨犹如实质,“想让王爷对她另眼相看?做梦!”
说着,她又阴笑道:“不是说她医术高超,心慈好善么?这名声这么好,我不如再帮她打得更响些。”
“你想怎么做?”
方语瑶朝方立伦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几句。
方立伦立即转忧为喜,忙不迭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