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年姿容出众,又如此年轻,不出意外成为三人中最亮眼的那个。
沿路的妙龄姑娘无不春心萌动,一个个红着脸拿出荷包帕子往徐瑾年怀里扔,期望能够得到探花郎的回应。
徐瑾年始终保持礼貌性微笑,对砸过来的手帕荷包视而不见。
偶有荷包落到他怀里,他不动声色的用宽大的衣袖拂开,生怕沾染上一点引起误会。
宋之航看得分明,嘲笑了徐瑾年几句,冲朝他扔荷包手帕的姑娘们眨眼回应,引得大姑娘小媳妇捂脸欢呼。
一行人离茶楼越来越近,谭晴柔激动地拉了拉盛安的袖子:“安安姐,瑾年哥快到楼下了!”
盛安笑着点点头,看着沿街热情的百姓,她也忍不住朝着徐瑾年挥了挥手,发出不大不小的呼喊:“瑾年!”
这点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徐瑾年却似有所觉,抬头精准地看过来,就看到了二楼冲他笑的妻子。
于是沿街的百姓们就看到,俊美如玉的探花郎突然展颜一笑,笑容如春日般饱含柔情和暖意,一个个都看呆了。
斜对面二楼临街的雅间里,善敏郡主亲眼目睹这一幕,握住被子的手蓦地收紧,几乎要把茶杯捏碎。
她不善地目光循着徐瑾年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女子的侧脸。
仅仅一个侧脸,善敏郡主便认出是谁,眼里闪过明晃晃的杀意。
这个女人,必须死!
善敏郡主抬手,侍立一旁的心腹立即上前听令。
“让他尽快动手,十天之内,本郡主要听到这个女人的死讯!”
心腹垂首:“是!”
盛安正在对楼下的徐瑾年笑,突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袭上背脊,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谭晴柔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安安姐很冷么?”
盛安的掌心渗出一层冷汗,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她下意识抬头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压下突如其来的不安,朝谭晴柔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刚才被冷风吹到脖子。”
谭晴柔闻言,劝说道:“安安姐不宜吹风,还是别站在窗户边了。”
盛安看着已经走过楼下,回头朝自己示意的男人,十分听劝地收回目光对谭晴柔笑道:“好。”
欣赏完状元郎探花郎他们风姿,沿路的百姓和茶楼里的客人纷纷散去,盛安一行也回到姜宅。
谭晴柔没有多待,乘坐自家马车匆匆赶回家,给高中二甲进士的哥哥贺喜。
打马游街后,徐瑾年暂时不能回来,还要参加今晚宫里举行的琼林宴。
不止是状元榜眼和探花要参加,新晋的另外两百多名进士也要去。
盛安收到徐瑾年派人传回来的消息,就安心待在院子里等候。
徐瑾年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姜宅时,月亮已经走到了西边。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徐瑾年没有醉酒,拒绝李田的搀扶,步履沉稳的往院子里走。
看到廊下亮着的灯笼,和屋里隐隐透出的烛光,徐瑾年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脚步加快了几分。
此时,盛安没有入睡,坐在灯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立即放下话本子站起身。
看到门口颀长挺拔的身影,盛安忍不住扑进男人怀里,仰头打量这张烛光下愈发惑人的脸:
“厨房里有醒酒汤,你要不要喝点?”
“今晚没有多喝,不必喝醒酒汤。”
徐瑾年低头在妻子的额头上亲了亲,才牵起她的手回到房间,扶着她在床边坐下。
盛安摸了摸男人的脸,又观察他的面色,确定没有难受才关切地问道:“今日是不是很累?”
徐瑾年摇了摇头:“不累。”
其实挺累的,白天打马游街不提,晚上的琼林宴也不消停,应付某些人的试探,可以说身心俱疲。
盛安没有听信男人的话,起身把人摁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好,走到他身后不轻不重地给他按摩:
“别的我帮不了你什么,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我,不然憋在心里早晚憋出毛病。”
做了三四年夫妻,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抱怨过一句。
不知道是不想让她担心,还是对现状太满意,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徐瑾年握了握妻子的手,唇角的笑意徐徐绽开:“好,为夫听安安的,以后有心事都告诉你。”
盛安还算满意,抽回手继续给他按摩:“以你探花的身份会留京任职,我们是不是得把爷奶和爹接过来?”
徐瑾年颔首:“明日我就给家里写信,让方兄带回去,要不要过来看爷奶和爹的意思。”
盛安听罢,叹了口气:“京城里青州太远了,千里迢迢来回不方便,爹不好说,爷奶可能不会来。”
盛爷爷盛奶奶年近六旬,在这个年代算是高龄老人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往往舍不得离开故土,就怕客死异乡无法落叶归根。
“再过三四个月你便要生了,爷奶他们会来的,到时候为夫会安排好一切,尽量让二老少受罪。”
盛安却突然想起茶楼里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心里顿时沉甸甸的。
说到这里,她走到男人面前,声音微微发抖:“瑾年,那个梦,我……”
徐瑾年心尖一颤,伸手捧住妻子的脸,一字一句保证般地说道:“安安,为夫不会让你有事的!”
对上男人沉静又坚定的眼眸,盛安紧绷的心神一松,喉咙见溢出一丝泣音:“我、我希望它仅仅是一个噩梦……”
她自问不是脆弱之人,可是前世的死劫越来越近,她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今日在茶楼无端出了一身冷汗,似乎就是对她的示警。
徐瑾年抬手轻抚妻子的脊背,低磁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安抚:“不怕,噩梦不会成真,为夫向你保证,你相信为夫好不好?”
在他一声一声不间断的安抚下,盛安内心的恐惧渐渐被驱散开,紧接着汹涌的困意席卷而来。
徐瑾年扶着她上床躺下,轻声细语地哄她入睡。
直到盛安沉沉睡去,徐瑾年也没有抽手离开,缓缓与她十指相扣,感受掌心的温度交融。
爱妻在怀,亲友俱在,前途光明,这一刻已然圆满。
他决不许让任何人破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