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园的生意太好,每天至少招待两拨客人,烤鸡和糯米酿也卖得很不错。
此外纸牌和台球这两种娱乐活动,广受客人们的欢迎和好评。
有些客人为了玩牌打球,不惜排队花重金来盛园吃饭。
到了月底,跟盛园合作的作坊拉来两百副纸牌,短短不到三天时间,就被闻讯而来的客人全买走了。
这些客人不仅自己玩,还会当成礼物送给亲朋好友或是生意伙伴。
一时间,纸牌成为青州城上流阶层最受欢迎的消遣方式,那些赌坊都在研究纸牌,准备给自己赌坊添一种新玩法。
幸好盛安不知道,否则定要骂一句作孽。
转眼到了更加寒冷的冬月,忙得脚不沾地的盛安决定休息几日,便让书棋在盛园的大门上挂上歇业三天的牌子。
给书棋宝蓝他们连放三天假,让他们自行去外面玩,盛安也打算回趟槐树村,看看张招娣的竹编技艺有没有精进。
得知孙女要回村里,盛爷爷盛奶奶也想回去看看。
他们在村里有关系不错的老兄弟老姐妹,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心里很是惦记。
说句不吉利的话,到了他们这个年纪,随时可能倒下进棺材,以后见一面就少一面,二老不想留下遗憾。
徐成林一个人待不住,便也打算回老宅看望街坊邻居们。
于是这天一大早,四人撇下寒风中的徐瑾年,坐上拉客的牛车兴高采烈地走了。
徐成林在老宅门口下车,祖孙三人继续往槐树村的方向前行,结果在村口遇到独自一人往外走的柳花枝。
柳花枝没有看到车厢里的盛安,只是随意看了牛车一眼,就沿着村道继续往前走。
盛安的头探出车窗,使坏的冲柳花枝的背影喊道:“这么冷的天,你是赶着去私会情郎吗?”
柳花枝吓了一跳,一回头对上盛安欠抽的笑脸,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你个扫把星,别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盛安呵呵笑:“原来你还有名声吗?之前坑骗人家银手镯,被人家娘找上门索要的人是谁?”
柳花枝脸色铁青,狠狠地啐了一口:“不关你的事!”
说罢,生怕被盛安继续揭短,两条腿飞快倒腾很快奔出二里地,消失在祖孙三人的视野中。
盛安啧啧感叹:“跑得真快,把这股劲儿用来耕地,秋天肯定能多少两斗粮食。”
听着孙女促狭的话,盛奶奶忍俊不禁:“好了,外面天冷,咱们快进村。”
盛安听话地拉下车窗,随着牛车一摇一晃的进入村子。
不远处柳花枝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一脸后怕地回头看,见村口不见牛车的影子才松口气:“这个扫把星,遇到她准没好事!”
说罢,她又啐了一口,转身就要往前走。
谁知一语成谶。
突然,路旁茂密的枯草丛里蹿出一个人,柳花枝下意识尖叫出声。
定睛一看,发现是瘸了一条腿的佟宝根。
柳花枝气得破口大骂:“你个死瘸子,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出来吓人干什么!”
“死瘸子”三个字深深地刺激到佟宝根那颗敏感的心,原本还算正常的面容顿时扭曲,踉跄着扑上来一把掐住柳花枝的脖子:
“你个贱人,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柳花枝被掐得面皮涨红,眼皮子直翻:“你、你放开我,杀人、杀人是犯法的,你、你不要命了!”
佟宝根神色阴狠:“我都成废人了,还要这条烂命做什么!”
说罢,另一只手薅住柳花枝的头发,将她用力往不远处的树林子里拖。
柳花枝大惊失色,顿时猜到佟宝根想干什么,一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一手去掰脖子上的大手:“有、有话好好说,我、我给你道歉成不成,我、我给你钱……”
出门前,她说尽好话找彭春兰要了一钱银子。
原本是打算进城买点好吃的,给云仙镇的徐怀宁送去,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哪怕柳花枝心里不甘,如今这里没有一个路人,她只能花钱稳住发疯的佟宝根。
一听到钱,佟宝根有一瞬的迟疑。
不等柳花枝松口气,头皮一松,佟宝根脏兮兮的手就探进她的胸口。
佟宝根残废前就一直觊觎柳花枝的美色,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如今大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你、你别这样……”
柳花枝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对佟宝根说软话,希望他良心发现不要对她动手动脚。
佟宝根岂会心软,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放肆,脸上挂着恶心的淫笑:“你害我变成残废,害我娶不上媳妇,你早该是我的人!”
说罢,也不管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一把扯开柳花枝的衣襟,就要在这里办了她。
柳花枝浑身僵直,脸色煞白。
当佟宝根粗糙肮脏的手伸向裤腰时,她终于惊醒过来,急中生智抬起脚狠狠踹向他挺立的胯间。
“啊——”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惊飞无数只正在河边觅食的白鹭。
已经来到张家见到张招娣的盛安,不知道柳花枝差点被佟宝根霍霍了,正一脸稀罕的欣赏张招娣新编的田园野趣。
没错,张招娣成功进阶,将竹编技巧和现实生活充分融合,花费数个日夜编出一个堪称完美的作品。
田园野趣不大,只有一尺见方。
正中央是一个掌心大小的茅草竹屋,屋前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鸡鸭成群正在觅食。
院子侧面有一条溪流缓缓流淌,在水边栖息的飞鸟,有的振翅欲飞,有的低头觅食,还有的对水自照。
溪水下游是一块块刚收割的稻田,能看见一个个小孩子正在稻田里拾稻穗。
小小的人儿仅有小指头大小,头发丝却清晰可见,还有面部表情也很逼真,能清楚的分辨出男女。
这就很厉害了!
“招娣,这个我要带走,肯定能卖一个不错的价钱!”
盛安越看越喜欢,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好姐妹:“短短时间进步这么大,你简直是个天才!”
张招娣被夸得笑弯了眼,嘴上却谦虚道:“真有这么好?真能卖个好价钱?”
盛安肯定道:“绝对行!”
要是没人识货,那她自己留着,就摆在二楼客厅的博古架上。
“好,你拿走吧,等其它的编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张招娣脸红红的洋溢着自信,给盛安展示自己的半成品:
“我见识有限,只能参考身边的人和物,这套两狗相争竹编,是前几天看到两条狗打架,一圈人围着看热闹,我觉得有趣就记下来了。”
盛安听罢,给出极高的评价:“生活气息很浓,而且你的竹编技巧特别好,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最重要的是,张招娣调色做的很不错,明显是下过苦功夫的。
这样有拼尽有毅力还有天赋的姑娘,只要找到努力的方向,就一定能取得成功。
讨论完几个半成品竹编,盛安也很关心张招娣和张大奎的感情进展:
“这段时间小姑他们应该很忙,都没有来家里玩,不知道大奎相看的怎么样了。”
张招娣一听,神情很疑惑:“你不是经常让大奎给我家送肉送骨头,说我做竹编费脑子,让我多吃肉补补么?”
盛安脸色一僵。
好小子,竟然借她的名头给招娣送肉套近乎。
你送就送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不怕穿帮。
盛安心里吐槽,佯装懊恼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这段时间忙昏头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张招娣没有怀疑,脸上露出心疼:“这么忙?你要不多找几个帮手?”
盛安摇了摇头:“暂时忙得过来,不然今天也抽不出空来看你。”
说罢,话题又转移到张大奎身上:“大奎没有跟你聊他相看的事?翻年他就十八了,再找不到媳妇小姑年都过不好。”
张招娣笑道:“才十八急什么,我一个姑娘家翻年就十七呢,我爹娘都不着急。”
盛安也跟着笑:“叔婶嘴上不急,心里定是希望你找个好婆家。”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大奎的性格还是太闷了,也难怪不好说亲事。”
张招娣安慰道:“大奎哥还好吧,我爹娘都夸他稳重性格好。”
盛安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消息。
张招娣见状,无奈地拍了她一下:“我对你家大奎表弟真没有想法,你就歇了这个心思吧。”
她没有说的是,自家爹娘很看好张大奎,动了让安安牵线的心思,把她和张大奎凑一块,只是见她这个想法才没有说出来。
她心里清楚张大奎人不错,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冲击太大,实在让她生不出暧昧的心思。
盛安不知道这一点,摇晃着张招娣的手:“说实话,你要是对大奎有意思,我还挺希望亲上加亲。”
张招娣噗嗤一笑,指了指田园野趣:“亲不亲的放一边,你帮我把这个卖出去,不管钱多钱少,我都分你一半。”
说罢,她俏皮的眨眨眼:“苟富贵,勿相忘。”
亲兄弟明算账,张招娣心里很清楚,她的竹编做得再精巧,也需借用盛园抬高身价,分出一半的利益她心甘情愿。
绝不希望因为钱的事,与盛安生出龃龉影响多年的友情。
盛安明白张招娣的意思,十分痛快地拍板:“那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