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前一天,徐瑾年师兄弟四个被姜夫子叫去家里吃饭。
盛安没有闲着,一早来到盛世酒楼给全体员工开大会。
开会思想很明确,她不在青州的这段时间里,由宝蓝代管酒楼一切事务,掌柜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就找宝蓝做主。
宝蓝比宝香和宝云有主见,对盛安的忠心毋庸置疑,因此让她代管酒楼盛安很放心。
单独对宝蓝交代了一番,盛安骑马回到盛园。
书砚快步上前接过缰绳,对盛安禀报道:“主子,有位姓郑的客人找您,在小厅里等您。”
姓郑的客人?
盛安一边思索一边往小厅里走,想不起自己何时结识过一位姓郑的人。
等走进小厅,看到坐在左侧茶桌上的年轻男子,侧脸轮廓竟然酷似徐瑾年,盛安不由得一怔,紧接着从大脑里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段记忆。
原来是郑文英!
三年不见,他都长这么大了!
三年前,盛安和徐瑾年前往平州游玩,郑文英给他们夫妻做临时导游。
后来,郑文英的三个弟弟妹妹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是夫妻俩借给郑文英三十两银子,他的弟弟妹妹们才得以保住性命。
当时三十两银子对盛安而言不算什么,借出去就没想过有收回来的一天,没想到今日郑文英居然找到盛园来了。
“盛姐!”
郑文英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记忆中熟悉的人,激动地起身迎上来,眼眶泛红隐隐带着水光。
盛安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几年不见,你已经长成大人了!你的弟弟妹妹们还好么?”
见恩人对自己的态度一如三年前亲切,郑文英心里无比感动,眼眶也变得更红了:
“多谢盛姐关心,弟弟妹妹们很好,这三年我们都很好。”
盛安上下打量少年,见他身着锦缎长袄,脚踩鹿皮靴,腰间系玉带,还随身带着一个小厮,就知道他过的确实不错。
盛安脸上的笑容加深:“你们兄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到底交情不深,尽管她心里对郑文英的机遇很好奇,但是郑文英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郑文英却是没有隐瞒,直接说出自己能有今日的原因:
“弟弟妹妹们身体痊愈后,我在一家布庄找到一份差事,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贵人……”
郑文英父母双亡,三个弟弟妹妹只能靠他养,还要偿还三十两银子的巨额债务。
凭借自己的好口才,加上身世凄惨,布庄掌柜便好心留下他一个半大孩子,平时就在布庄里招待普通顾客。
有一次,布庄的东家来视察,见郑文英识文断字还机灵,是个招揽生意的好料子,便生出几分爱才之心。
在听说郑文英凄惨的身世,以及努力干活赚钱是为还钱后,东家对郑文英更加满意,觉得他人品贵重,是个可造之才。
于是,郑文英被东家亲自带在身边培养。
东家身边像郑文英这样的半大孩子有五个,东家要从中选一个最合心意的招为女婿,只因他子嗣艰难,年过半百仅有一女。
这个女儿幼年高烧,因救治不力智商停留在五岁,勉强能够自理,却需要一个可靠的人照顾她的后半生。
经过两年多的考察,郑文英被东家选中,前段时间与东家小姐定亲,年后二人便正式结为夫妻。
见郑文英大方提及入赘之事,神情没有一丝勉强,盛安心里有数了,发自内心地说道:“恭喜!”
郑文英笑道:“多谢盛姐。”
说着,从小厮手里接过盒子,放在盛安面前:“这是当初借盛姐的三十两银子,多谢盛姐的救命之恩。”
三年里,他一直惦记还钱的事。
现在终于能还清,算是彻底了结他的一桩心事。
盛安没有推辞,收下盒子。
郑文英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轻松:“盛姐与姐夫何时再游平州?我想尽一下地主之谊。”
盛安面露遗憾:“怕是没有机会了。”
她将明日与徐瑾年启程前往京城参加春闱一事说了。
郑文英惊喜道:“正好我要押一批货前往雍城,明日能与盛姐和姐夫同行。”
盛安也觉得巧,笑道:“好啊,明日一早我们在码头汇合。”
郑文英用力点头:“好!”
盛安留郑文英用饭,郑文英没有拒绝。
盛园的名气早就传到平州去了,只是之前郑文英不知道盛安是盛园的主人,直到这一次登门还钱才发现。
中午,盛安亲自做了一桌美味佳肴招待郑文英。
郑文英大为惊艳,只遗憾平州没有盛园,不然他和未婚妻一定会成为盛园的常客。
送走郑文英,盛安让人把他带来的谢礼搬去库房。
她打开两口箱子,一箱是布匹,一箱是茶叶,一看就价值不菲。
盛安一一归置好,看着满满一库房东西,她当场列了一个年礼清单,到时候让公爹送出去。
像茶叶之类有保质期的物品,自家人根本用不完,堆在库房也是浪费,当作年礼送出去正好。
写完年礼清单,盛安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笑了。
这些物品当年礼送出去,人家也会送一份年礼过来,相互之间送来送去,其实跟没送一个样。
就像前世过年走亲戚,礼物怎么送出去的,最后又被原样送回来。
傍晚,徐瑾年回到小楼,盛安对他说起郑文英上门的事。
徐瑾年还记得郑文英,听完他这三年里的境遇,十分中肯地说道:“他岳父的眼光不错。”
盛安点点头:“他对他未婚妻可能没有男女之情,不过他是个重情重义、重视承诺之人,想来今后会善待他的未婚妻。”
徐瑾年摸了摸她发顶:“能让安安相帮的人,人品自是好的。”
盛安失笑:“别这么夸我,我自己都不敢保证看人不会看走眼。”
人心难测,她比同龄人多活了一世,在看人方面才有一些心得,
徐瑾年捉住媳妇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看走眼也无妨,为夫总不会看着你吃亏。”
盛安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那是自然,振林他们叫你老狐狸不是白叫的。”
徐瑾年加深这个吻,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夫妻俩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