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不知街坊邻居们的脑补,一下马车就冲上来抱住盛奶奶,控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在她耳边碎碎念:
“奶,您孙女我出息了,赚到好多小钱钱!以后能天天买肉孝敬您,您开心不开心?”
百两纹银是没到手,后面满满一车礼物是实打实的。
盛安在丁家没有仔细看,但是以丁家的财力,想也知道这些礼物价值不菲。
盛奶奶完全没心思听孙女的念叨,将人拉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确定孙女没有少一根汗毛,她才忍不住拍了孙女一下:
“咋现在才回来,奶这把老骨头差点急死了!”
盛安嘿嘿笑,连忙哄老太太:“有点远路上耽搁了,中午我做好吃的给您老人家赔罪好不好?”
看着孙女讨巧卖乖,盛奶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行了,奶不说你,赶紧进屋歇歇。”
说着,看向孙女身后的两辆大马车,热情的邀请两个车夫进屋喝口茶。
两个车夫连连推辞,走上前恭敬地问盛安:“盛娘子,车上的东西要放在哪里?”
盛安转身刚要说话,冷不防看到马车前围着一圈街坊邻居,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有个八卦的老太太殷切问道:“徐家的,这马车是怎么回事?是你娘家亲戚的么?”
徐家父子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可从来没有这么阔气的大马车上门。
盛安跟这些街坊邻居不熟,无意跟他们透露丁家,便客气地回道:“不是娘家亲戚,是我帮了人家一个忙,人家好心派马车送我回来。”
众人一听,大失所望。
随即又好奇是城里的哪个大户人家,盛安到底帮了什么忙。
不过见盛安一副无意多说的样子,他们也没好意思刨根问底,就这样看着后面的车门被打开,露出满满一车谢礼。
这些谢礼全部用上好的红木箱子装着,肉眼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见两个车夫一起抬还有些吃力,便猜测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况且这么多东西,就算装得是占地方的米面粮油,加在一起也值好几两银子了。
两个车夫将满满一马车礼物抬进堂屋,连口水都没有喝,向盛安告辞后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盛奶奶仗着年纪大辈分高,敷衍了想要进来看的街坊邻居们几句,就关上院门将那些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挡在外面。
盛安没有急着开箱,来到徐成林的屋子,简单说了下被丁老爷请去丁家的原因。
徐成林恍然大悟:“原来真是造船厂那个丁家,你奶奶回来跟我说起时,我还以为是哪户同姓人家。”
盛安好奇道:“爹,您知道丁家?”
徐成林点点头:“之前爹在码头做事,管着木材厂的货物进出,这木材厂属于丁家的造船厂,丁家算是我的东家。”
盛安笑道:“倒是巧了。”
徐成林也笑了:“是挺巧。之前就听说丁家少爷身子不好,丁老爷到处求医问药,没想到是得了恶食症,不是流传的相思病。”
相思病?
盛安眼睛一亮,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连忙问公爹:“这相思病是怎么传的?”
徐成林有些不好意思说,见儿媳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又不忍心话说一半,干咳一声才道:
“传言说丁公子爱慕一个姑娘,只是姑娘当众嫌弃他肥胖,还说嫁一头猪都比嫁给他好,自此之后丁公子便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这个传言流传的很广,且有鼻子有眼睛的,大多数人都相信了,背地里也在笑话丁公子。
“丁公子之前很胖吗?”
盛安有些吃惊,毕竟如今瘦骨嶙峋的丁天赐,看不到半点肥胖的影子。
徐成林点头:“之前丁公子来过木材厂,我远远的看了一眼,身形与丁老爷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他补充了一句:“听说丁老爷的儿子也是如此。”
盛安明白了。
感情丁家祖孙三代全是易胖体质,那副弥勒佛身材纯纯是祖传的。
传言说丁天赐得了相思病,看似与厌食症八竿子打不着,仔细想来二者是继承关系。
估计是被心上人的话刺激到,丁天赐无法面对自己的身材便决心减肥。
结果用力过猛患上厌食症,到最后病情越来越严重,才会变成今日这副火柴人模样。
现在的丁天赐应该不再执着于情爱,说到底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所谓的爱情啥也不是。
听完丁天赐的八卦,盛安也没想利用八卦做什么,来到堂屋心情愉悦的开盲盒。
盛奶奶在一旁帮忙。
等第一个红木箱子打开,满满一箱色泽各异、一看就很贵的布匹映入眼帘。
“这、这都是绸缎呐!”
盛奶奶惊得后退一步,根本不敢上手摸,生怕手上的老茧勾破这些昂贵的料子。
盛安安不怕,用手背仔细感受绸缎的冰凉和丝滑。
啧啧,这些都是真丝啊,放在前世单匹的价格至少过万。
盛安数了一下,共有八匹布,颜色适合家里的老中青三代人。
其中那匹耀眼夺目的黄丹色是她的最爱。
欣赏完八匹绸缎,盛安打开第二个箱子,是一箱子造型一致的瓶瓶罐罐。
一股淡淡的茶香飘散开,原来里面装的是茶叶。
丁家做茶叶生意,自然不缺各种好茶。
这些茶叶有十多罐,就家里这几个人根本喝不完,拿来送礼却是很体面。
接着,其它箱子也陆陆续续打开了,有海鲜干货,高年份美酒,上好的皮子和干果点心等。
最贵重的两件礼物,一件是分量十足的纯金头面,一件是散发着香气的文房四宝
盛安之所以觉得这套文房四宝很贵,是从徐瑾年常用的那套对比出来的。
丁老爷送的这一车谢礼,总价值绝对超过了百两纹银。
这下盛安有些慌。
她要攒本钱开小饭馆,丁老爷不给白花花的银子,用这些东西来抵,那她得把这些东西卖掉喽?
盛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好像卖掉那套纯金头面就够了。
她得掌勺经营饭馆,穿金戴银可碍事的很,卖掉就卖掉吧,她本来也不喜欢戴。
盛安瞬间心情大好,一脸痴迷地抚摸黄金头面:“乖乖等着,我很快就把你们换成真金白银。”
听孙女嘀嘀咕咕,盛奶奶一边收拾礼物一边催促:“瑾年快回来了,你赶紧去做饭。”
盛安小脸一垮,幽怨地看着自家老太太:“奶,您不疼我了。”
这下轮到盛奶奶哄她:“瑾年的厨艺不如你,奶奶就爱吃你做的饭菜!”
盛安无语,她是三岁小孩子么?
老太太喜欢吃她做的饭菜是真,希望她做一个贤妻良母也是真。
不是老太太不心疼她,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思想如此。
她们以做一个贤妻良母为至高追求,同时也以此要求家里的其他女性。
暗暗叹了口气,盛安来到厨房准备午饭。
徐瑾年回到家,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脚步一转大步走进来。
“回来了。”
盛安打了声招呼,指了指堂屋的方向:“你去给奶奶帮忙,看看那些东西该怎么归置,堆在堂屋太打眼了。”
徐瑾年以为她今日大肆采买了,下意识说道:“那几本书抄好了,下午我就送去书店,结算的银钱都给你。”
盛安莫名其妙:“给我做什么,你的钱你自己拿着。”
徐瑾年神色一黯,沉默地望着她。
小姑父赚的钱,都是小姑收着。
若是哪天小姑父忘记给,小姑就会追着小姑父要。
他所熟悉的其他夫妻亦是如此。
独独他的娘子,从不过问家里的银钱。
唯一一次主动要钱,是成婚第二天买东西,也还是给家里买的。
剩下的钱,她全花在置办摆摊所用的物件上。
如今他主动上交抄书所得,她竟然拒绝了!
盛安也是第一次给人当老婆,完全不懂夫妻的相处之道,更不懂徐某人的小心思。
见徐瑾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不禁怀疑他有毛病:“你眼睛看瞎了,我脸上也长不出花来。赶紧去堂屋帮奶奶,别叫她老人家的腰闪到了。”
徐瑾年:“……”
安安的脑子,或许可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方式与安安相处?
此时此刻,夫妻俩的脑电波神奇的产生共振。
嗯,都觉得对方脑子有毛病。
徐瑾年来到堂屋,看到占据大半个屋子的红木箱子陷入沉默。
安安摆摊赚的钱,竟然都用来买箱子了么?
就在徐瑾年再度揣度盛安的脑回路时,盛奶奶从客房走出来:“瑾年快来,把这些箱子搬进去。我看这些箱子结实的很,卖给别人装衣裳能卖不少钱。”
徐瑾年听罢,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忙询问这些箱子是怎么回事。
盛奶奶笑呵呵道:“都是丁家送的,安安去丁家给生病的丁少爷做了顿饭,人家就送来了这么多谢礼……”
在盛奶奶的叙说下,徐瑾年终于知道短短一个上午,自己的妻子究竟做了什么大事。
丁家,他自然听说过。
去年丁老爷重金张榜,寻找厨艺高超的大师傅,这使得有关丁家的各种传闻闹得沸沸扬扬。
本以为早已尘埃落定,没想到有一天竟能与自家妻子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