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开正堂,盛安都没能问出徐瑾年到底挨了几顿板子。
又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时辰,随着最后一道时蔬出锅,盛安终于松了口气。
揉了揉酸胀的胳膊,看着案板上摆的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的几十盘菜肴,盛安很有成就感。
其他三人早就馋得直咽口水,特别是徐翠莲和张招娣,看向盛安的眼神直冒星星。
“安安,你太能干了,那几道复杂的菜肴,你这脑袋瓜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徐翠莲指着其中几道菜肴,哪怕亲眼看着盛安做的,也完全记不住烹饪的过程。
“做菜不难,掌握了基础,多多尝试,就能自己做出新菜式。”
盛安无法解释清楚,含糊了几句就端起茶杯一顿猛喝。
忙活了半天,水都来不及喝两口,这会儿是又累又渴又饿。
徐翠莲看出盛安的疲惫,连忙说道:“你坐下来歇会儿,我去小楼叫他们过来。”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这股精神劲儿,盛安羡慕不已。
小姑也忙活了一上午,咋还是这么活力满满,仿佛感觉不到累呢?
张招娣上前一步,给好姐妹按揉酸胀的胳膊:“这么多菜肴全是你一个人做的,接下来几天你可得好好休息。”
盛安笑道:“还好,不是很累。”
盛奶奶心疼道:“一二十道菜呢,怎么会不累?”
一想到盛园开业后,孙女可能每天都会这么累,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盛安安慰道:“奶奶,我这么年轻呢,现在吃点苦,以后就好了嘛。”
盛奶奶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说的也是,以前我和爷就很苦,现在跟着你享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能享上孙子孙女的福了。”
盛安:“……”
她儿子女儿都没影呢,奶奶一下子跳到孙子孙女,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张招娣看得直乐:“安安这么厉害,怕是老了还要给孙子孙女钱花呢。”
盛安无语地看着她:“别光打趣我,你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呢。”
先探探招娣的口风,看她对大奎是个什么态度。
盛奶奶也看过来:“对,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后生,安安她小姑认识的人多,兴许有合适的。”
张招娣有些心动。
刚才聊天,她知道张家是做猪肉生意的,每天到摊位上卖肉的客人,几乎都是张家的熟人。
张招娣没有扭捏,大方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找个门当户对会过日子的就行,最好家里的长辈好说话,不会磋磨媳妇。”
盛安和盛奶奶对视一眼,盛奶奶赶紧问道:“相貌脾性呢?”
张招娣有一瞬的茫然,想了想不确定道:“别像刘勇那个花心大萝卜就成,招花引蝶的玩意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又补充道:“温和老实的,我不想一言不合就干架。”
村里许多夫妻会打架,女人压根打不过男人,最后挨打受伤的只有女人。
她肯定不能找个会打媳妇的男人。
盛安听罢,觉得好姐妹跟大奎表弟有戏。
大奎看着凶煞,实际上情绪很稳定,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憨,对很多事情不敏感。
这样的性格有好有坏,坏处是惹媳妇生气了,却根本不知道媳妇气什么,这会让人更来气。
大奎的优点也很明显,吃苦耐劳,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执行力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拖拖拉拉或是干脆推给别人。
大多数男人逃避的家务活他也愿意做,像父子四个杀猪穿的衣服,小姑都不乐意洗,全是三兄弟轮着来。
杀猪后的卫生打扫也是他们,平日里小姑只需管好父子四个的一日三餐,在他们忙的时候搭把手。
招娣是个大大咧咧,不喜欢斤斤计较钻牛角尖,应该能跟大奎合得来。
不过八字还没一撇,到底能不能成,还是得看这两个人能不能看对眼。
就上午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来看,招娣对大奎应该没啥好感。
好在小姑是个会来事的,暂时不需要她掺和进去。
否则最后事情没成,她夹在中间会很尴尬。
另一边,徐瑾年父子俩带着姜夫子一行来到前院。
前院有一处临湖的房子,景色优美,就被改造成雅间,里面的装饰布置都是原来就有的,用来招待客人完全没问题。
谭振林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景致,忍不住赞叹道:“这座宅子真不错!”
他家世好,来青州拜夫子为师后,家里就给他置下一座宅院,比起这座院子却是少了几分灵韵。
一旁的方轻舟和叶云华也是一样的感受,心里很好奇这座宅子是怎么来的。
他们家族的权势不如谭家,但是在青州城也数得上号,比这座院子更大更精致的不是没有,却是属于整个家族,并非他们的私产。
老徐家境普通,之前十几年一直住在那座简朴的小院,不可能突然间买得起这座宅子。
只是好奇归好奇,谁都不好意思问出口。
徐瑾年没有丝毫隐瞒,与有荣焉地开口说明宅子的来历:“丁家你们都知道,我媳妇帮了丁家一个大忙,这座宅子便是丁老爷送给我媳妇的谢礼。”
什么?丁老爷送的谢礼?
谭振林三人震惊不已,怀疑这个腹黑的家伙又在忽悠他们。
可是除了这个解释,好像也没有其他原因让死狐狸一夜暴富,拥有这么大的一座宅院。
谭振林沉不住气,问道:“嫂子到底帮了丁家什么忙?”
丁家是青州城巨富不假,可钱多的人都不傻,不可能随便一出手就是一座价值数千两的大宅子。
谭振林实在是好奇极了。
方轻舟和叶云华也难掩八卦,看向徐瑾年等待他揭晓答案。
徐瑾年却卖了个关子,悠悠开口道:“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
丁天赐的身子还在调养中,在完全恢复前,丁老爷不会对外声张,他自然不会对外透露人家的私事。
“老徐,你个家伙真不够意思!”
谭振林白了徐瑾年一眼,恨不得刨开他的脑袋找答案。
被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今晚他还能睡觉么?
作为报复,谭振林不客气的开启嘲讽模式:“既是丁家送给嫂子的,你得意个什么劲?”
这个死狐狸吃软饭还吃出成就感了?
徐瑾年的眉眼越发傲然:“安安是我妻子,我们夫妇贫富与共。而你……呵,光棍一条,无人问津。”
这一声“呵”侮辱性极强,谭振林瞬间气红了脸:
“你个死狐狸,娶到嫂子是你运气好,要是嫂子先遇到我,你就是那个无人问津的光棍!”
啊啊啊,老徐太过分了,同窗一场,怎么能这样说他?
徐瑾年上下打量谭振林,直看得谭振林浑身汗毛倒数。
半晌,他似得意似嘲笑地说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媳妇不会多看你一眼。”
谭振林:“……”
草!
徐瑾年懒得继续跟幼稚的师弟闲扯,招呼看戏的方轻舟和叶云华:“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上菜。”
谭振林收起心里的愤恨,瞪眼指着他的背影:“死狐狸给我们上菜?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拍了拍脑袋说道:“嫂子家缺使唤的下人,早知道我该带几个奴才过来送给她。”
方轻舟笑道:“人家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肯定会找使唤的人,你就别瞎操心了。”
谭振林嘿嘿笑:“说的也是,等这里正式迎客,我一定要过来捧场!”
说罢,还不忘催促两位师兄:“你们是青州城的地头蛇,人脉比我这个外地人广,记得多帮嫂子宣扬宣扬。”
方轻舟看了他一眼:“这还要你说。”
青州城名气最大的酒楼是醉仙楼,号称主厨是前朝御厨后人。
往日他没少去,饭菜的味道确实比其他酒楼高出一截。
可也仅仅高出一截罢了,与弟妹的手艺相比,勉强能算及格。
换个通俗的对比法,醉仙楼的菜肴吃多了会腻,好一阵子不会再来。
弟妹做的饭菜吃撑了,却让人忍不住还想再来两口。
在金陵的大半个月,他都惦记好几回了,只能靠死狐狸留下的卤香花生解馋。
方轻舟能预见,一旦盛园打出名气,他们想尝到盛安的手艺,怕是要排队等候。
只有叶云华一直没作声,谭振林忍不住拐了他一肘子:“想什么呢?”
叶云华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几丝笑意:“认识瑾年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在咱们面前露出幼稚的一面。”
刚才跟振林互怼,跟三岁小孩别无二致。
谭振林和方轻舟对视一眼,纷纷露出见鬼的表情。
有媳妇的人,恐怖如斯!
一共两桌席面,分设在相邻的两个雅间。
姜夫子师徒四人自然是坐一起,由徐瑾年父子作陪。
徐翠莲一家五口、张招娣以及盛家二老一桌,作陪的是盛园之主盛安。
每桌冷热二十道菜肴,全部端上桌的那一刻,多种香味融合在一起原本会腻味,屋子里众人却被彻底勾出腹中的馋虫。
不等徐瑾年开口邀请,谭振林三人一左一右加一后架着姜夫子上桌:
“夫子,上次我们三个来蹭嫂子的饭菜,忘记给您捎带一份,被您罚抄十遍经义。这次您先入座,可不能再找借口罚我们了。”
被揭短的姜夫子:“……”
三个逆徒!
罚,必须重重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