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往门口看去,温都氏在苏叶和木硕的搀扶下迎着里头众人的目光进了内室,而后往圈椅上落了座。
见来人是温都氏,房铃的眉心一跳,不由得将房京墨抱紧了些,眸底划过一丝冷戾朝温都氏盯视而去。
“你来做什么?”
温都氏这个时候出现,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房铃很难不把房京墨起红疹子一事与她挂上勾。
毕竟,她知道温都氏一直以来都看房京墨不顺眼极了。
可她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不敢轻举妄动。
温都氏身子往后一靠,下巴微扬的看着房铃,唇角微勾,发出一声冷嗤,“怎么?我这个嫡福晋,来不得你这个侧福晋的院子?”
什么嫡呀侧呀的,房铃这会儿没有心思同她论这些玩意儿。
她收回眸光,语气稍平静了些,“这王府各处,只要老福晋和郡王爷不禁你的足,你去哪我自然是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京墨现在身子不适,我没有功夫陪你说话,请回吧。”
“呵,你这个侧福晋如今真真是硬气起来了!”温都氏说着腾得站起了身,脚步迅疾地逼到了房铃的跟前。
房铃见状,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你想做什么?”
钱妈妈和多锦富吉也站到了房铃的身侧,一齐瞪向温都氏几人。
“我想做什么?”温都氏垂眸,眸光停留在房京墨的脸上,拿起帕子挡在口鼻间,一声冷笑,“这小乞丐长得还真算的上是个小美人胚子啊!只是...可惜了!”
说罢,她敛了笑意,抬头直勾勾的盯视着房铃的眼睛,“我想干什么?”
她抬起一手往外头狠狠一指,厉喝道:“我现在就要去告诉老福晋!这个小乞丐她是个不祥之人!今儿是王府大喜的日子!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得了时疫!这是会传染的!我就不信老福晋她还会留着这么个不祥之人在王府里头!”
“还有你们这些个奴才!”说着,她眸光在众女婢的脸上一扫而过,得意洋洋道:“想活命的话还不赶紧离这个不祥之人远点儿!”
话落,温都氏抬脚就往门口走去。
一时间,屋内一片哗然,众人看向房京墨的脸色都变了,纷纷拿起袖子挡在了口鼻前。
房铃怔愣一下,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却还是抱着房京墨疾步上前将人拦了下来,“你说清楚!你怎么知道这是时疫!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都氏顺势抬手一把将房铃推了一把,这还不算解气,紧接着又一巴掌劈到了房铃的脸上。
“我怎么知道的凭什么告诉你啊!你们房家虽入了旗,可到底还不是我们盟古里的奴才?你被你父亲以人情送到这王府!老福晋又用你管几日的内务,你还真就把自个儿当个主子了!”
又提这件事...房铃半张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憋屈,这内务也并不是她想管的!
可今儿这日子,已经够乱的了,她并不想火上浇油的生出事端。
只是将房京墨抱紧,抿唇将这番羞辱咽了下去,等着温都氏赶紧离开这里。
可这一掌,让原本哭闹的房京墨也怔住了。
小姑娘不懂这个日夜照顾自己的女人为何挨了打,尽管身上的不适还在继续折磨着她,她却两手一伸抱住了房铃的脖颈。
浓眉一蹙,两只葡萄似的溜圆眼睛瞪的大大的虎视眈眈的看向温都氏,像只动怒了的小猫儿,努力的撅着小嘴蹦出俩字儿。
“坏人!”
“你...”房京墨这么一下,温都氏很是震惊,抬手便往她脸上指去。
钱妈妈见状,赶紧上前挡在了二人跟前,却也被温都氏搡了一把,“你这个老货!你有几个脑袋敢在姑奶奶我的跟前护着这贱人!信不信姑奶奶我一声令下就能把你剐了!”
钱妈妈是知道温都氏的家世的,这会子只怕更加激怒温都氏对房铃和房京墨不利,故而也只是挡在她们跟前不敢言语了。
可多锦和富吉却是看不过去了。
“嫡福晋,您怎么说也是主子爷的正妻,怎能这般连体面都不顾了,竟自个儿上手打我们侧福晋,您还有个嫡妻的样儿么?”多锦上前,将房京墨从房铃的手中抱过,一面哄着房京墨一面朝温都氏道。
富吉去搀房铃,也看向了温都氏,“是啊嫡福晋,您何苦自个儿不尊重...怪不得老福晋不让您管家了,您怎么就从来都不想想自个儿的错处呢!我们小主子还未叫太医来瞧过,您怎么就知道这是染了时疫?”
“且不说不一定是染了时疫,就是染了时疫,到时自有法子!您到我们这儿掺和个什么劲儿!”
“怪不得您不受主子爷的待见,您的性子也忒不成体统了些!”
“你不就是嫉妒我们侧福晋身边有了这么个小人儿吗?这倒容易,您自个儿生一个不就行了!”
二人的语气虽温和,却是字字犀利的扎到了温都氏的心尖上。
她们几乎是把她在这王府的处境全都嘲了个遍。
自个儿生?难道是她不想生吗?若不是在闺阁中伤了身子!她如今怎会这般受老福晋的瞧不起!
她又何尝不想做一个体体面面的嫡福晋?
可今儿王府的一场喜宴,前来赴宴的宾客瞧她的眼神,全是一副嘲讽之色!
她明白的,她什么都明白。
她们是在嘲她堂堂大理寺卿的嫡女,王府的嫡福晋,居然受一个侧福晋的安排!
并且,这个侧福晋还只是一个她们盟古里人瞧不上的中原女人!
她输的脸面全无,几个女婢的奚落更是让她理智也全无了。
她随手抄起门边条案上的宝瓶便往房铃的身上砸去。
一时间,屋内瓷片碎裂的声音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房铃躲闪不及,一转脸,一片碎瓷崩裂耳后,细白的皮肉瞬间被划出一个豁大的口子,鲜血直流。
“哎呀!侧福晋!这...”见了血,众人一下子慌了。
可温都氏却是红了眼,上前一把扯住了房铃发髻上的珠钗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随后,扯着房铃的头发一股蛮劲儿就把人按到了地上。
“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老福晋和郡王爷才不待见我!”
温都氏将裙摆一撩,骑在房铃的身上,两手紧紧掐住了房铃的脖子,眼眸凶狠,“你这个白莲花!都是你蛊惑了老福晋和郡王爷的心!”
“我恨你!我恨你!去死吧你!”
钱妈妈跪在一旁去拉,却是怎么都拉不住。
苏叶和木硕原本以为自己主子至多只是劈这位侧福晋几个巴掌,却不想...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富吉见拉不开,起身往院外跑去。
房铃挣扎了几下未果,腹部便传来了一阵隐痛。
随着挣扎,那隐痛越来越强烈。
强烈的求生意识之下,她用力的抓住了温都氏扼在她脖颈间的手腕。
钱妈妈也朝一旁的苏叶和木硕大吼,“还不赶紧拦着你家主子!是要等着出人命才算吗!”
苏叶和木硕被这么一吼,回过了神,这才赶紧上前去将温都氏架开。
“侧福晋...您怎么样?”钱妈妈扑到了房铃的跟前。
房铃的脸色已是一片潮红,她想说话,却痛的直吸凉气。
素白指尖朝腹部摸去,艰难道:“疼...”
钱妈妈心下一沉,赶忙去掀房铃的衣裙,果然,大片鲜血已从襦裙渗了出来。
“哎呀!不好了!赶紧...赶紧到典药署去叫人!”
话音刚落,迷迷糊糊间,房铃只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