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步行下山后再坐船到沪东,再转火车去金滩。
森林里树木高大,遮天蔽日,使得林子里视线昏暗。忽然听到前面有一队人马靠近,肖云白拉着慕云景和刘枫雨三人掩身树丛后。慕云景知道有人来了,却不知道为何三哥要让几人藏起来。肖云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躲在树后,屏住气息,静静等着。
“大哥,这回这帮人给了咱多少东西?”慕云景透过树丛间的缝隙看过去,一伙儿猎户打扮的男人正赶着驴车朝他们这边走来。这些男人虽然都身穿一些獾皮,狼皮制成的外衣,但真正的猎户是不会舍得自己穿的,这些人是土匪……
“谁知道?!每次他们都是直接和大当家的书信约好的,咱们怎么会知道?!不过啊,我觉得这些拉回寨子里的东西是一次比一次少喽!”回答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
跟在他身旁的一个个子矮小,猴脸鹰鼻的男人着急了:“怎么会这样?那咱大当家的怎么也不跟他们说说呢?咱们寨子以前帮了他们多大的忙?”
刀疤男生气了,一巴掌打在说话的男人头上:“你他妈不想要命了,老子还想要呢!大当家的不是说过了吗,不许再提起这件事情,你他妈的贪人家的东西,有本事你自己去说去啊?!”
猴脸男挨打了,也不敢反抗,畏畏缩缩的回道:“大哥,我以后不提就是了,您千万不要告诉大当家的啊!!”
刀疤男这才满意,回过头冲跟在后面的另外几个男人说:“以后谁再说起这件事,别他妈怪老子不在大当家的面前给你们求情,那是你们自己在找死呢!”
身后的一众土匪忙应声:“是,大哥,我们知道了。”
一群土匪过去,慕云景率先从树丛里跳出来:“不是吧?!敌国人眼皮子低下土匪的日子都这么好过吗?”
刘枫雨走到慕云景身旁,看着远去的土匪说道:“那是黑老三的人。青云寨没了以后,就是黑老三的寨子一家独大了。想当年,几位当家那么帮他,他要出去另立门户也没有说什么,由着他去,青云寨有难,却连他黑老三的影子都没看到。”
慕云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那又什么好奇怪的?夫妻都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个自飞,更何况是一条狗呢?!”
刘枫雨也笑了笑:“是啊!说他是狗都是抬举他了。”
肖云白过来打断两人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路吧!”
三人下山后坐船准备去沪东,船上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卖船票的大爷见三个年轻人要去沪东,好心提醒道:“年轻人,这要去沪东的都是身家性命在那里的人,你们几个年轻娃娃去那干什么?那里的人往出逃都来不及呢!沪东被敌国占领了,虽说戊城也被敌国占着,但沪东那里这几天还在抓什么卧底,乱的很呐!”
慕云景笑了笑:“大爷,我没有什么身家的,去哪都无所谓了。”说着又转回头冲肖云白和刘枫雨两人道:“要不,你俩回去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吧?”
刘枫雨往慕云景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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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东
到沪东后,天色也晚了,三人商议过后,打算明天再坐火车前往金滩。本来在这样的混乱时局下买到一张前往和平地带金滩的火车票难如登天,但因为肖家的势力,肖云白一个电话就让副官弄到了三张卧铺票。当晚,三人就已经拿到了票,住进了沪东宾馆。
取票的时候三人不过等了几分钟就有人小跑着上来,讨好的叫着:“肖少爷”把票塞到了肖云白手里。可车站外却有些商人彻夜排队也买不到一张离开这是非之地的车票。手里稍有些钱的商人尚且这样,那些生活更加艰难的穷苦百姓就更不知是何景况了。慕云景常想,若是爹爹和几位叔叔还活着,青云寨,自己,还有枫雨刘枫麟这些人会怎么样?爹和几位叔叔一定见不得敌国人在咱们自己的土地上作威作福。说不定就带着青云寨众土匪就此从良,当兵抗敌了呢!想到这,慕云景自己都不禁笑出声来。
“云景,下来吃饭吧!”枫雨看着慕云景面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孤独站立的背影就知道,她一定是又在想两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岁的年纪,平常人家的姑娘也许早已嫁做人妇,生儿育女了,而云景呢?背负着不能忘记的仇恨,不知前路,也没有归途……
“三哥请我们吃什么?他要是跟我这儿小气,看我怎么挤兑他!”慕云景回过头又是一张清秀的笑脸,越过枫雨,率先下了楼。在刘枫雨看不见的方向,仔细整理自己的情绪。悲伤低落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如果可以,总要有一个人积极的面向阳光,而她,希望那个人会是枫雨。
到了楼下,肖云白已经叫好了吃的,坐在桌旁等着慕云景和刘枫雨。见两人来了,绅士的站起身来为刘枫雨拉开了椅子,对一旁的慕云景却没有这么体贴。
“三哥,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这么照顾过我?”慕云景揶揄的挑眉看向肖云白。
肖云白压低嗓音毫不惭愧道:“绅士是给淑女的,你……需要吗?”
慕云景闻言也不在搭理肖云白,自顾自的开始吃,示意肖云白继续展示他的绅士风度。
因为他们住的宾馆下设的是西式的餐厅,所以肖云白叫了餐厅里的招牌菜:菲力牛排,鹅肝酱和奶油蘑菇浓汤。还有饭后的一些甜点。枫雨今天的穿着打扮来吃西餐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一身雪纺泡泡袖白衬衫,一件笔直的铅笔裤衬的整个人身材极好,长腿格外夺人眼球。但可惜的是,枫雨她不会吃西餐。
肖云白看着枫雨略微尴尬的姿势一下子就明白了。把自己盘里切好还没有动过的牛排和枫雨的调换过来,为枫雨解围似的说:“不好意思,我自作主张了,没有问过你,就擅自叫了我觉得会好吃的餐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枫雨轻轻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光,心里说不失落是骗人的,自己是个女土匪,肖云白是金滩大户人家的独子,两人的身份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慕云景已经不想再抗议肖云白忽视自己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的事实了,转头看向了窗外,以喝豆腐脑的架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奶油蘑菇汤。窗外华灯初上,是一派繁荣景象,各种黄包车,老爷车川流不息。
突然,餐厅门上的风铃一响,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一个长相平凡,是那种丢到人群里再也找不出来的人,却是走路姿势板正,不偏不倚,慕云景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不是政府军就是敌国士兵。而另一个就要俊俏许多,一双潋滟凤眸明明勾人,却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模样,面容白皙无暇,双唇微抿,不笑却已经让人心驰神往了。尖削的下巴又给整个人添了一份凌厉的气势。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显得整个人消瘦却高大。
慕云景回头正想跟肖云白说什么,却见肖云白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刘枫雨看着慕云景疑问的目光,为她解答道:“你三哥去洗手间了。”慕云景就接着转过头继续看在窗边落座的两个男人,嗯……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那个男人长得好看呢!
服务员去送咖啡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那个俊逸的男人身上,女服务生吓坏了,忙连连俯身道歉。男人没有说什么,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在臂弯。就在这时,一块白色的玉佩从男人的西装内兜里掉在了地毯上。
慕云景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是……
男人和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声,捡起掉落的玉佩就向楼上走去。
“慕云景,别看了,人家都上去了。你这少女情怀也来的太突然了吧?”刘枫雨早都看到慕云景在看谁了,这会终于忍不住戏弄她,这丫头,终于像个姑娘了。
慕云景却是一副慌乱的样子,语无伦次的对刘枫雨说道:“枫雨,我不吃……吃饱了,先上去了,你在这儿等一会我三哥。”说完不等枫雨回答就向楼上跑去。
她不会看错,那是她的玉佩,是爹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是可能藏着无数秘密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