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月无眠从何慕房间找到了玉冠，又让他坐在镜子前，然后才拿起梳子，一下一下轻轻为他梳理着发丝。
“除了我娘，你是第一个为我束发的人。”
何慕语气中透着一丝伤感。
月无眠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娘，她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嗯，她很温柔。就连她死去时，都是笑着的。”
月无眠拿木梳的手顿了一下。
“没关系的，”何慕感觉到了她细微的反应，“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你想她吗？”
“有时候会想。不过……其实我都快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月无眠没有再接话。
她把何慕的发丝轻轻拢在一起，然后向上束起，最后拿玉冠固定好。
“束好了？”
“嗯。”
月无眠看了一眼镜中何慕的样子，自我肯定道：“还不错，看着挺精神。”
说完，就又打了个哈欠。
“困了？”
“嗯……”
“要不要在这儿睡会儿？”
没有听见回复，何慕有些疑惑。
“小师妹？”
“咚——”
一声清脆的倒地声。
何慕慌忙起身，摸索着将倒在地上的月无眠抱了起来。
“小师妹？！小师妹！”
他叫了两声，没听见回应，赶紧抱着她去找周文良了。
周文良本来还在歇息，听到何慕的呼喊，赶紧起身就去开了门。
“汀兰姑娘这是……？”
“你快看看！”
周文良不再多说，赶紧将手搭在了月无眠的脉搏上。
渐渐，他面色凝重起来。
何慕半天没听到他说话，焦急道：“小师妹她怎么了？”
“是后遗症。”
“什么？”
“是之前所服丹药留下的后遗症。她吃了什么？”
化骨丹！
何慕想起，离天渊的主人的确说过，服用半颗化骨丹，是会有后遗症的。
“后遗症……可以治吗？”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没有那样东西。”
“什么东西。”
“灵心果。”
“凌霄宫的灵心果？”
“不错。”
何慕知道这灵心果，它是凌霄宫的圣果，是由灵心树所结。灵心树二十年开花，二十年结果，一次又只结十个，因此尤其珍贵。
据说吃了它的人，修道的速度会提升五倍。
因此，灵心果一度成了众人争抢的宝贝。
但好在凌霄宫门人拥有独特的内功心法，一般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同属正道，互相帮扶之下，多年来倒也算平安无事。
最惨的，也无非是当年月无眠当教主时，心血来潮对他们发动的三、五次进攻。那几次，确实把凌霄宫逼急了，甚至宫主都扬言要跟月无眠决一死战了。
但不知为何，这几次进攻，最后都以涅槃教莫名其妙的撤退告终，好像就只是为了逗他们玩玩。
所以后来的伐魔大战，凌霄宫才毅然决然选择加入，一同抗敌。
这么一想，太玄门跟他们也算是有点交情，或许看在这个面子上，能送一个灵心果给他？
或许是看出了何慕的想法，周文良温言道：“想要得到这灵心果，你出面自然再合适不过。如果求取不得，我们再尝试进攻。”
“这没什么问题，只是小师妹她……？”
“放心。后遗症只会让她犯困，对其身体并无伤害。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不尽早拿到灵心果，汀兰姑娘可能会逐渐陷入沉睡，直到再也醒不过来。到那时，即便拿到灵心果，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这个时间大概多久？”
“短则一月，最多不超过半年。”
何慕点点头：“我知道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小师妹去凌霄宫。”
“等等。”
周文良将桌上的一个小瓶子递给了何慕。
“这是醒神丸，瓶内共有三颗。每给汀兰姑娘服用一颗，可使其恢复两个时辰的清醒。不过这属于逆向治疗，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服用。”
“嗯。”
何慕接过醒神丸，放入了袖中。
接着，他重新抱起月无眠，拿上佩剑，就准备出发了。出发之前，何慕还特意检查了下月无眠身上是否挂着乾坤袋，免得她醒了，要什么东西，可不好办。
“何少侠。”
周文良再次叫住了他。
“你双眼不便，要不要找人跟你一起？”
“不用。我跟着灵蝶便可。”
说着，何慕用真气幻化出了一只蓝色的灵蝶。
周文良本也是出于好心，见他已有办法，便不在多言，只默默将他送到了门口。
何慕抛出剑，然后就抱着月无眠，跳了上去。
“我走了。”
“嗯。”
周文良挥了挥手，忽道：“何少侠今日这玉冠，束得挺不错。”
他说完，就见何慕脚下一虚，差点踩空。
呃……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再回过神时，何慕已经消失了踪影。
月无眠醒来时，就见何慕抱着她，似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师兄。”
“你醒了？”
何慕气息微乱，看来已经御剑飞行了许久。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凌霄宫。”
“凌霄宫？”
月无眠有些奇怪。
“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拿灵心果，帮你调养一下身子。”
何慕没有说出后遗症的事情，他怕月无眠知道了，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样反而对她身体不好。
“调养身子？”
月无眠却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单纯的调养身体，为什么这么急，要在她睡着的时候，就带她出发？
可要说是为了什么其它的，她想了想灵心果的用途，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算了，不想了。
既然何慕这么说了，总会有他的道理。
感觉怀里的人整个放松了，似乎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何慕也暗自松了口气。
“师兄，我们坐金鹤吧。”
“嗯？”
“你一晚上没睡了，坐在金鹤上，可以休息一会儿。”
何慕闻言，也不坚持，直接停了下来。
月无眠便抛出金鹤，两人坐了上去。
此时虽是午后，但尚未立春，阳光并不灼热，照耀在身上，暖暖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何慕渐渐便有了困意。
他坐在月无眠身后，不知不觉，便将下巴轻轻磕在了她的肩膀上。
月无眠悄悄动了动身子，让他可以靠得更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