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月无眠终于像是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她问道：“他呢？”
何慕知道她问的是谁。
“他服毒自尽了。应该是为了保护他后面的人。”
说着，何慕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玉扳指。
“这是从他衣服里搜出来的，或许对查出他背后的人，有用。”
月无眠接过那枚玉扳指，仔细看了看。
很普通的颜色，质地也很一般，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是……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月无眠将它拿到了玄晶石面前，然后用手指在茶杯里一点，沾了一点点茶水在上面。
只见在白色的光线下，那滴茶水竟然开始在指环上游走，如同一条细小的蛟龙，在尽情舒展它的身躯。
这是蛟龙指。
月无眠记得，方十一就有一枚。
那枚还是他在古玩市场淘回来的，当时月无眠还夸赞他有眼光，在那种大部分都是赝品的地方，居然也能淘到宝贝。
“那个人服的毒，是不是断肠散？”
“看症状，应该是。”
那就对上了。
莫千霜最喜欢给死士准备断肠散，用于行踪败露或者被抓后自尽使用，因为它见效快，毒性强，死时基本没有痛苦，死后尸体也会迅速化为白骨。
可说是不留痕迹了。
“你想到了什么？”
何慕见月无眠一脸沉思状，应该是心中有了猜测。
“师兄。”
月无眠抬起脸，在玄晶石白色的幽光下，显得格外冷，如同悬于枯枝上的孤月。
“你记不记得，之前你身上的黑气，我是怎么解的？”
“你怀疑……他们？”
何慕想到了什么，脸色也跟着一变。
“嗯。”
月无眠点点头。
“花陌尘的血，可以解傀儡身上的黑气。也就是说，傀儡军团唯一的克星，就是花陌尘。当时我就该想到的，莫千霜一定会对他下手。”
“所以那支无影箭，之所以射向你，只是为了……逼花陌尘取出心尖血？”
说到这里，何慕不由自主看了花陌尘的尸身一眼，似乎有所戚戚。
“嗯。”
月无眠轻轻应了一声，蛟龙指被她握在手中，转来转去，最后发出了一声裂开的轻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花溶以为她是那个渔翁，却没想到，渔翁的背后，还有一个猎户。师兄，你的推测没错，这背后确实有个巨大的阴谋。”
垂下眼，月无眠视线落到了那枚已然裂开的蛟龙指上。
“两支无影箭，就达到了目的。他们这次，可真是赢得漂亮。”
最后一句，月无眠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何慕也将视线落到了蛟龙指上：“既然知道是谁在背后耍花招了，我们就……”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啪——”
月无眠将蛟龙指砸碎在了桌面上。
“走，我们回去！”
两人带着花陌尘的尸身，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终于在第二天夜里回到了不眠城。
城内静悄悄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回来了。
“谁？”
城楼上突然传出一声大喝。四周玄晶石顿时被点亮，将城下照得如同白昼。
“是我。”
月无眠答道。
城楼上的士兵一见月无眠，立即道：“原来是汀兰姑娘！快！快开城门！”
随着这句话，城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象却令月无眠有些惊讶。
这是……？
里面被划分出了十几块领域，每块领域都放着不同的兵器和设备，有的是刀枪剑戟，有的是弓弩弹药，还有的是各式各样的飞行器。
看这规模，招的人数怕是不少。
“我们现在多少人了？”
“据统计，一共是五千三百六十一人。”
“这么多？”
月无眠没想到，她这才走了短短一段时间，不眠城竟然有这么多人了。
“是啊，林统帅一直在说，要等着汀兰姑娘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呢。”
守城士兵两眼发光，看得出也很兴奋。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是！”
士兵给她行了一礼，就又回城楼上去了。
月无眠转头对何慕道：“师兄，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还要去安置一下花陌尘的尸身。”
提起花陌尘，月无眠还是有些伤感。何慕便也不再说话，随她去了。
月无眠将花陌尘的尸身安置在了地下的一处冰窖中。然后她一个人坐在旁边，坐了许久。
是应该好好道别的。
她将一杯酒放到水晶棺木上，另一杯拿在手中。”
“本来说等你伤好了，请我喝酒的。现在，换我请你了。”
顿了一下，月无眠接着说道：“这一杯，我敬你。”
说完，她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记得，你之前问我，为什么救你。现在想想，真的可能就是出于汀兰自身残留的一点意愿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看到她跟你之前的事情……”
她想起了那片金黄色的麦田，充满了希望与憧憬。
“希望你能在那个世界，得到幸福。”
她将剩余的酒，都尽数洒在了地上，看着它们慢慢凝结成冰，就算是最后的告别。
月无眠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刚一打开房门，就被外面站着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你们干嘛？”
“我们在等你啊。小师妹，你终于回来了。”
萧湖陆笑着回答道。他眼中闪烁着光芒，显然是很开心。
月无眠心中一暖。
果然，还是这里，让人怀念啊。
“你可不知道，自打你跟何少侠走后，萧兄是一天问十次，早中晚各三次，睡前还要问一次，可把我问烦了。”
宁少秋已经忍不住抱怨起来，但话语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调侃。
被这么一说，萧湖陆顿觉不好意思，耳根也不禁有些发烫。
他小声嘟囔道：“有那么多次吗……”
“当然有了！”
“别说别人了，宁小公子昨儿还不是问了好几次来着？今早一听说汀兰姑娘回来了，第一个跑过来的就是你。”
周文良毫不留情的开始拆台。
阿诗娜马上附和：“就是！还好意思说萧大哥呢！”
“哎，你们怎么还合起伙欺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