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书房。
李思岚先行一步,秦安则紧随其后,和梁王告别之后也随之离开了书房。
李思岚突然找上秦安,算是给秦安提了个醒。
这里是大明朝,是一个在历史上寻不到跟脚的古代,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梁王府赘婿。
别说城主府,就连商贾出身的赵家都可以随随便便把他给解决了。
在没有保全己身的能力之前,他怎么能吹着风晒着太阳享受生活呢?
看着近在眼前的梁王府大门,秦安想法从未像现在这样纯粹过。
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
秦安对前者不感兴趣,但是后者却非常值得一试,而且说句真心话,秦安是真的对醉卧美人膝挺感兴趣的。
李思岚的容貌简直甩四千年难得一见的美女几条街开外,更何况两人还是明媒正娶的夫妻。
为了自己的小命,同时也是为了和自家夫人举案齐眉,秦安决定……
主动出击。
而出击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城主府沈琦。
赵婉茹对他下手,赵家故意设计找城主的麻烦,全部都是沈琦躲在幕后一手策划的。
只要能解决沈琦,他现在所面临的这些问题至少能十去八九。
即便赵家还不死心,到了那个时候,以梁王府的实力同样能够解决问题,而且刚才夫人已经答应会按照他的建议行事。
近万枚金币砸下去,别说五百个本就身强力壮的兵卒,就算是五百头猪,也能上阵冲杀了。
这算是秦安做的第二手防备,为的就是解决沈琦之后会出现什么偏差。
当然,养兵千日,短时间内还无法从兵卒身上借力,但只要做好准备,不愁以后用不到。
至于秦安决定主动出手找沈琦的麻烦,则是因为和沈天生见面之后,手里多了些许本钱。
沈琦的弱点,那个叫沈青的少女。
秦安很早之前就已经从李福的口中得知了沈琦的把柄所在,之后更是围绕着沈青设下一个连环局。
虽然到最后并没有拿到应有的回报,但秦安还是获得了不少暗中的好处。
其中最为明显的自然是梁王的好感。
其实,秦安并不知道,李思岚得知他为了王府不惜以身犯险时,虽然没有明说,但心中的感观的确发生了些许变化。
只不过事后秦安又见了沈天生一面,李思岚得知这件事情后,原本已经有所改观的态度再度恢复如初。
当然,从头到尾,秦安都毫不知情。
此时的秦安,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解决沈琦这个大麻烦。
在沈天生的提醒下,秦安已经掌握了沈青的行踪。
真要算下来,想要对付沈琦,只需要以沈青做威胁即可,以秦安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若是为了保护妹妹,这位城主义子绝对愿意做任何事情。
包括死。
但作为满脑子现代思想的秦安,却实在做不出对无辜的沈青下手的事情。
早些时候设局对付沈琦李福之流,虽然也涉及到了沈青,但在开始之前,秦安就已经想到了该如何保全沈青,心理上自然不会有任何负担。
而眼下的情况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所以,怎么能用沈青这个“大杀器”便是秦安继续确定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秦安已经走到了福禄街。
秦安略显茫然抬头,打量着碎石子路面的福禄街。
福禄街在梁城中算是一处异样存在。
虽然街道名字中有福有禄,但这条街却是梁城最搬不上台面的存在,沿街既没有叫卖小贩,也没有商户店铺,有的只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乞丐。
上到花甲高龄的老人,下到五六岁刚刚懂事的男孩女孩。
这里被城中的达官贵人戏称老鼠窝,说的是住在福禄街上的人,大都是靠偷鸡摸狗乞讨为生的“老鼠”。
秦安上次到这里来,还是在刚刚重生的时候,当时为了化解危机,他把写好的配方分成两半,一半交给福禄街上的小乞儿,另一个半则卖给了瓷器铺的陶老板。
由于是刚刚重生,秦安对这个时代的情况不甚了解,最后也就导致结局远远超出秦安预料。
也正是如此,秦安才意识到,即便朝代更迭,权力依旧比钱财更加重要。
从那之后,秦安便一门心思的扯着梁王府大旗跟沈琦赵婉茹等人过招。
而事实也证明,秦安的做法是对的,只是受限于梁王府势弱,这才没能让计划取到应有的效果。
走到福禄街,秦安想起了最开始和赵家对抗的事情,因为想到赵家,随之想起了那个表面恭维暗地里扭头就把他给卖了的陶老板。
想到陶老板,秦安又接着想到了那个小乞儿。
当时秦安随便找了个小乞丐,给了对方一部分钱,然后嘱咐对方,如果自己回不来,就让他把剩下的一半配方给陶老板送过去。
而事后因为被陶老板半道卖了的缘故,事情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以至于后来秦安把小乞儿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到了福禄街,秦安自然而然便想起当时那个小乞儿。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秦安自言自语,循着记忆中往和小乞儿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走去。
秦安当时为了给自己留后手,特地告诉对方,只要把事情办好,自己会再给他一笔钱。
一笔足以让小乞丐再也不用沿街乞讨的钱财。
然而,当秦安沿着记忆找到小乞丐所在的破房子时,却并没有发现小乞丐的踪影。
靠在房门一侧晒太阳的乞丐,变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惫懒汉子,头发乱糟糟的如同草窝,麻布衣裳更是烂的看不出原貌。
除此之外,对方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就像是一块放了三五个月的烂白菜。
秦安人还没有到跟前,怪味已经直冲鼻间。
距离那中年乞丐还有五步距离时,秦安掩鼻停下,皱眉打量着对方。
那惫懒汉子缓缓抬头,隔着鸡窝一般的头发缝隙瞥了秦安一眼。
刚刚看到秦安的穿着打扮时,那惫懒汉子眼神亮了几分,但注意到秦安的表情后,旋即又嗤了一声,收回视线。
秦安自觉失礼,忍着不适收回手:“敢问……”
话说一半,秦安一时间反而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古代对人的称呼都是都讲究的。
比如说杀猪宰羊的屠夫,直接喊人家某某杀猪的,对方即便不抄着刀要砍你,也免不了甩给一个白眼。
如果喊对方一声壮士,好嘛,足金足两不说,指不定还会再送上两块碎肉。
秦安有事情要询问对方,态度上自然要好一些。
斟酌片刻后,秦安好不容易才算想到一个合适的称谓:“敢问这位先生,之前坐在这里乞讨的一个孩子去哪儿了?”
约莫是秦安态度还算客气,中年乞丐又抬头扫了秦安一眼。
好半晌,对方才咧了咧嘴,露出满嘴并不美观的牙齿:“死了。”
闻言,秦安怔了一下:“什么?”
对方挠了挠头,从头发里捏出一个虱子,“啪”地捏爆:“死了。”
秦安缓缓睁大双眼,目光愕然。
死了?
那个小乞儿,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