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传信的侍卫赶了过来,卫以珩立刻收回手,依旧冷漠高贵的无法接近:“说。”
张福满走出门附耳倾听,又回到二人面前低声道:“陛下,丞相求见。”
“宣。”
一声声通报传下去,江光年走了进来跪在内室外的屏风后面,礼仪得当的叫人挑不出毛病:“臣江光年拜见陛下。”
卫以珩扫他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臣听闻容大人查护国公家中财务查到一半不知为何人就不见了,便想着过来问上一问,这是查完了吗。”
“丞相消息可真是快啊。”
“臣不敢。”季环离一副谦卑的模样:“只是臣觉得护国公一事实在是有问题,老臣素来直言不讳,难免在朝堂上树敌众多,而这谁人不知护国公与老臣是有同乡之情,此番对他下手臣觉得是有心之人……想要杀鸡儆猴,这是在打老臣的脸啊,臣请陛下做主!”
卫以珩突然笑了:“那你的意思是说,朕听信了谗言,冤枉了忠臣?”
“数十官员官员联名上书,更有百姓为证,此事若不查个彻彻底底朕是绝不会放人的。”
“可是如今证人翻供,说明自己是被奸人所逼才栽赃护国公,陛下不能只凭一面之词就……”
“季环离!”卫以珩声音一沉:“别以为你是功臣就能在朕面前妄言犯上。”
“臣绝无此意!”季环离扣头:“臣只是相信护国公尽忠职守,而且此番大理寺卿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数次向陛下力荐处死护国公,若是真有此事的话,何须急于这一时?”
容池临道:“话别说的这么满,我这次回来可不是没有任何缘由,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丞相您就自己去猜吧,反正对您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就是故弄玄虚吗,谁不会啊!
不知为何他对季环离天生有敌意,许是因为听太监丫鬟说他是卫以珩最忌惮的人,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果然,容池临此话一出季环离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容池临当即斜斜的靠在了卫以珩身上,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笑吟吟道:“我要是你,我就会回去告诉江光年,管好他自己那张嘴,别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蹦。”
季环离透过屏风,依稀能看到两个靠在一起的人影,如此肆意散漫的举动,着实让他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敢问大人他说什么了?”
审查期间,江光年和容池临相谈甚欢这他是知道的,难道真的不经意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吗?而且容池临这人刚来到这里是由自己接见安排的,对于他的性情自己多少是了解几分的,一向软弱谨慎,如今这副做派实在是太过胜券在握……
“这你就自己回去问他吧。”容池临一副不忍再提的样子,更是让季环离绷紧了神经。
季环离退下,临走前忍不住往屏风后扫了一眼,透过影影绰绰依稀能看到那人倒在皇上怀里同皇上对视,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嬉笑着带着浓浓的嘲讽:“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江光年这么蠢的人。”
明明是那么小的声音,若不是刻意留意根本就听不到,可是落在他耳朵里却好似惊雷一般,轰的他眼前五光十色。
门一关,容池临就立刻从他身上爬起来,往后挪了谢位置,卫以珩把双手枕在脑后,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圈,意外道:“朕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会演?”
容池临一脸坦然:“我是什么都不会,全凭一张嘴。”
卫以珩笑出声来:“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容池临突然压下声音:“我这次几乎什么都没查……你要干什么!?”
卫以珩拽过容池临的手,抽下他的发带正将他的两只手绑在一起:“你失职,朕要把你送去领板子。”
“不是都说好不打了吗!?”
卫以珩用力绑了个死结,无比认真:“朕和曾说过?”
“!”
他确实没说过……但是这事不是……糊弄过去了吗……
容池临莫名委屈,头顿时耷拉下来像极了被责骂的大狗:“你那六十板子下来就算是头牛也被打死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伤还没好,腿还肿着,我还无依无靠,我还弱不禁风,我还……”
卫以珩:“那你是要朕徇私枉法喽。”
容池临摊手:“不够明显吗?”
“你胆子可真大。”
“哎呀哎呀,”察觉到他有松口的苗头,容池临立刻讨好的给他捶腿按摩:“这事儿现在不也不算办砸吗,还有回转的余地,我一定将功折罪!”
卫以珩悠悠道:“想要办成此事单凭一张嘴可是不行的,江光年可比你想象中狡猾多了,季环离更是老奸巨猾难搞的很。”
“我今天说道密室的时候江光年面色有变,你说他会不会把东西藏到了密室里面?”
“别把他当傻子,他不可能让你轻易察觉到不对的,池临你要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若是真的搜了密室却一无所获,朕可就真的要放人了。”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排除掉密室了?”
卫以珩出奇耐心着引导他的思绪:“若是他铤而走险,就是为了让你排除掉呢,你岂不是中了计。”
容池临觉得有力:“照你这话说两条路都被封死了呗。”
“当然不,”卫以珩道:“江光年认为你蠢笨,自然不会走第二条路。”
容池临摇着头又往后挪了挪:“你们真是勾心斗角……简直防不胜防……一群可怕的人……”
卫以珩看着他这幅缩在角落里手还被绑着的样子莫名涌起一丝怪异的情绪,少年纤细白嫩的手腕被发带勒的微微发红,有一种人人欺凌的美感,卫以珩有些不自然的的移开视线,喉结动了动起身离开,刚迈开步子,衣摆猝然被拉住。
“你干什么去,先把我解开啊!”
卫以珩回眸:“自己解,也不许用东西割,这是惩罚。”
容池临瞪着他,虽然不说话,但从眼睛里已经表现出了强烈的抗议,等卫以珩消失在门口,他就立刻虚踹了两脚,妈的,这专门用来绑逃犯的绳结他要是自己能解开都见鬼了!
从天明折腾到天黑,容池临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撼动那绳结一丝一毫,最后只能跟个尸体似的倒在床上怒吼:“这什么破结,怎么越动越紧啊!”
张福满忍着笑拿了水喂给他:“如果不是越拉越紧怎么能绑住狡猾的逃犯,公子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您不可能解得开的。”
容池临两道清眉顿时拧在一起:“我不白费力气难道要被绑一辈子吗?”
张福满在他手腕垫了些棉花:“不至于,帮个几日您求个情陛下说不定就能放开您了。”
几日!他一天都受不了还几日。
“好公公,”容池临眨着大眼睛看向他:“你帮我解开呗,皇上赏的那些东西你随便挑我都给你。”
张福满忙道:“奴才可不敢。”
容池临继续诱惑:“你不说我不说,他不可能知道的。”
“陛下敏锐卓绝,没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的。”
“我演的像点,他抓不到证据不可能会为难你的,出了事我兜着,您就放心大胆的帮我……帮……”
卫以珩鬼魅一样的声音传来,带着冷飕飕的笑意:“帮什么?”
容池临尴尬的哈哈了两声:“帮我……往水里加点糖……”
卫以珩很好的告诉了容池临什么叫做君无戏言,说一不二。
是夜,床榻之上。
容池临翻来覆去也找不到舒服的姿势,两只手被绑着放在哪都不舒服,他目光复杂的瞪着身旁躺的舒服的卫以珩,与他隔着些距离,黑暗中只能看到他好看的侧脸轮廓。
挺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缺德?
容池临不满的翻了个身,力气大的恨不得把床砸出一个窟窿,一条腿还不停的蹬着被子。
身侧传来淡漠的声音:“再动一下,朕就把你的腿也绑上。”
容池临长长的出了口气,敢怒不敢言。
身子安静了,可是脑海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说是惩罚也未免太轻了些,那这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吗……怎么感觉也不太像呢……按照正常发展卫以珩现在不是应该压在他身上,把他的双手扣在头顶,然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等到自己被占足了便宜,羞得脸能滴血才放开吗……
这发展不太对啊,怎么就能把他丢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就绑着……真是个没有情趣的无聊男人。
还是说……卫以珩那方面不行?
容池临越想越不对劲,虽然他现在不喜欢卫以珩,巴不得他不要有什么过分举动,可是如果换位思考的话,卫以珩那么爱他,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亲一下抱着睡……
就算再尊重他也该有情难自禁的时候吧,有点不对劲啊。
容池临咂咂嘴,卫以珩那方面肯定不行,得治。
不过现在不能治,全装不知道,要不然吃亏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