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门外传来张福满为难的声音。
“让他生！”卫以珩吼的所有人都一哆嗦。
容池临抄起烛台就要往门上砸，又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他要是砸了卫以珩指不定被他脑袋揪下来装蜡烛，堵着气愤愤的摔回桌子上。
在等五个月，他就要被卫以珩剖腹取子了。
容池临在屋里晃了一圈，仰面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
被子上都是卫以珩的味道，好香。
容池临把自己缩起来，忍不住胡思乱想，卫以珩把他带回养心殿是不是代表着他其实还对自己余情未了？
辗转反侧之际，张福满端着东西进了门，容池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下来，张福满扫了一眼被他弄的乱糟糟的床榻，将药碗端到他面前，一副上司的模样：“过来把药喝了。”
容池临顿时警惕起来：“什么药？”
张福满蓝黑色的官袍扫过容池临的小腿：“别问了你喝就是。”
容池临下意识后退：“不会是安胎药吧？”
张福满忍辱负重的点头：“嗯。”
其实是皇上特地分吩咐的补药，但非得让自己这么说恐吓容池临。
“卫以珩糊涂你不会也跟着疯傻了吧？”容池临连连拒绝：“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喝安胎药，让我生我得重新投个胎才行。”
“皇上让你生你就得生。”张福满示意两个太监围上来：“你要是不喝，咱家就得硬灌了。”
“别……我喝就是……”容池临苦着脸接过药碗：“这东西不会喝多了就……就喝出胸来了吧……”
“这咱家就不知了。”张福满尽量端着架子，盯着他喝干了药，又道：“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今儿皇上的床榻咱家就帮你收拾换了，不过你可得记着，龙塌可不是你能随意靠近的地儿。”
容池临一愣：“可他把我关在养心殿……”
“今时不同往日。”张福满背脊挺直：“有些伤人的话咱家不想说，但你得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份。”
“张公公……”容池临犹豫道：“皇上他……是不是真看上了那个苗疆公主？”
“不明显吗？”张福满收拾好东西：“淅辞公主人美心善，是上天赐的珍宝。”
他全然按照卫以珩交代的说：“原本你刚走的时候皇上又气又痛苦，连允许淅辞公主入境都是恍惚中应允的，哪成想一见倾心，竟从你带来的痛苦了走了出来。”
容池临垂着头，心口揪着疼，张福满说话从不会有假，他都如此说了，就证明卫以珩真的……
“皇上现在一门心思的追求公主，还往你不要总去捣乱，不然……皇上是真的会杀你泄愤的。”
容池临沉默着，许久才有些沙哑的开口：“他对我真的没感情了吗？”
张福满深吸了一口气：“这样跟您说吧，陛下让您住在养心殿是因为不想让您再弄脏其他的房间，从您走后，陛下再也没住过这间房。”
容池临猝然抬眸。
嘴因为难以置信而微微张着。
原来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温存变成厌恶，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恶心。
他心口揪着疼鼻子泛酸，侧过身用力揉了一把眼睛，顶着泛红的眼眶走开：“我知道了，公公请回吧。”
张福满带着人走了，四周很安静，卫以珩的床已经恢复成了规整的样子。
容池临坐在桌前，一声不吭的抹掉眼泪。
从下定决心到现在，他第一次感觉到后悔了。
听到卫以珩对他的厌烦，听到卫以珩追求其他人，他难过的要死，嫉妒的发疯。
都是自己作的。
非要给卫明泽补偿，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卫以珩，到现在两败俱伤，一件事都没做好。
后悔。
无尽的后悔。
或许可以有其他解决办法的，为什么非要拿感情做筹码。
容池临将头埋在手臂里，咬着嘴唇无声的抽泣。
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太疼了，他受不了了。
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他也不能回头。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还有什么用，迟来的深情根本一文不值。
一整夜卫以珩都未曾来过这间房，夜深了，院子里都没什么声响，容池临没有点灯，自己坐在黑暗中出神。
月光从窗子透进来，被窗棱切成一个个方格披在他的身上。
卫以珩那日真的砸毁了很多东西，容池临最喜欢的玉石人像不见了，那处空了出来，空落落的叫人看着难受。
桌子上还摆着没收下去的零嘴，容池临揉了揉肩膀，窝在软榻上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