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剑的手，因为愤怒而轻颤。
牧云低眼看向围在面前的众妖，沉声道：“都活腻了么，还不赶紧让开？”
话音刚落，众妖逐渐让出一条道来。
下一刻洛缨突然就明白了，即使她自以为救了所有人，但在这些妖的眼里，是她引来天云界和魔族大军。
摆在眼前的现实是那么残酷。
无论是清卓仙子或是魔王雪蛛，对于众妖而言，他们更关心自己的生死危机。
哪怕魔王拔出上古神兵，踏平凡界。
最多只要躲在妖界，关起门来一世太平就好，他们才不会管死多少人，死的是谁。
但是这份避世躲难的宁静，被她一手破坏了。
洛缨缓慢回眸，深深望了眼牧云，他脸上始终端着平静，眸子黑得好似一口深不见底的潭水。
对上洛缨欲语还休的一双眼。
牧云顿了顿，嗓音带笑的疑声道：“妖王大人怎么了？”
洛缨有很多话想说。
她想问，他是不是早就猜到魔军和天云界的人来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想问他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这是不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千言万语在嘴边，洛缨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在相互提防，甚至给对方下套、使绊子，这本就是为争权夺位而进行的一场游戏。
“牧云，当日狼妖替我挡下漫天法器刀剑时，留下了一句话。”洛缨目光定定看着他，声音放得很轻。
牧云沉默了几秒，缓慢道：“他说什么？”
洛缨一脸痛苦而绝望的低首覆面。
一只手捧不下满脸悲伤，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她自嘲地笑了笑，一度哽咽道：“他让我带你们活下去。”
牧云嘴角逐渐下垂。
他深沉目光带着探究，落在洛缨遮不住脸的指缝，瞧见一颗又一颗泪珠砸落在掌心，脑袋里一阵阵地发木。
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女人，或者说对付狼妖曾经钟情的女人，是不是有点过了。
牧云紧绷着唇角，良久，不急不缓道：“妖王大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是有所图谋，还是希望自己看在狼妖份上放她一马。
“我只是个凡人，是他带我来到妖界，教我为人处世，甚至以命相护，你说，欠他这么多我拿什么还？”
牧云：“……”
就在他刚想想说些宽慰的话用以敷衍。
洛缨抬起头，一缕清风穿过山门，撩起她一缕青丝，她满眼温柔道：“我会替他守好妖界，护住你们。”
牧云再一次沉默了。
他看着洛缨那双微微泛红的泪眸，心头有一抹异样的感觉，又酸又麻，不至于太难受，但又很不舒服。
他不由皱起了眉，沉声道：“妖王大人有此等觉悟，实乃妖族之幸。”
洛缨冷笑一声，转过眼，提着泽霜剑率先离去。
牧云这特喵的该死的豺妖，迟早有一天，等她不用受别人挟制的时候，非剥了他身上的豺皮踮脚不可！
洛缨用袖子抹了把脸，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然在这之前，该装孙子还得装呐。
她不知道的是。
牧云目送她孑然一人往妖界深处走，本就不是滋味的异样情愫，好似撞到装满水的水杯，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妖王殿门前，洛缨抬眼一看，小七低眉敛目的守在魔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