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皇城万家灯火都是亮着的，烟花在天空绽放此起彼伏不曾间断，白默想起以往的除夕夜，他们都是在玉山上面，她和红衣爱闹些，会那些鞭炮烟花，林颜会和公子安静的呆在一旁，慕秋和慕夏则是喝酒谈天，最是安静，也最是温情。
而这是第一次，和家人过年。
白逐拿起酒壶给她倒上一杯酒：“还记得吗？小时候每次过年你总是要吵着放烟花，后来有一次被伤到了，母亲就再也不准你玩，但你还是会偷偷的让我带你玩。”
这些白默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白逐在家里的次数真的是少之又少，这些记忆......“有吗？”她怀疑的问道。
白逐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哦，其实是没有的，随便编一点，制造点美好的回忆，不然过年多无趣啊！”
“......”白默从来不知道自己老哥还有冷笑话的本事。
酒水进入喉咙，倒没有那么多火辣辣的感觉，进入胃里也是暖暖的，忍不住又倒了一杯：“你说父母当初把这个位置给你，你就这么接受了？”
白逐鼻子里发出一声的轻哼：“自然是不可能的，我逃跑过五次，然后被父亲抓回来被母亲骗回来，你大约不会想到，母亲那么端庄优雅一个人，居然用重病骗我回去，后来我都跑累了他们还没抓累，最后是我自愿的，如果这算自愿的话。”
白默“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白逐很是悲伤：“那段时间你又不在，你若是在，我一定拼尽全力说服父亲把位置给你，女孩也好。”
白默顿时庆幸自己跑的快，又忍不住问道：“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你有找过我吗？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这倒是让白逐觉得奇怪了：“发生了什么？你以前也这样一走就是许久，我也曾一走就是几年，虽然未曾找过你，却也听说江湖上多了一个杀手阁，其中有人叫白默，许是你的，”
“我成为了一个杀手，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白默又问。
白逐想了想，道：“我曾经去做过劫匪，也杀过善良的人，其实这没有什么，只要你不后悔，怎样都好，我不想用哥哥的身份说你什么，给你什么压力。”
是这样......
太宽松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感觉呢！老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晚餐准备的极为丰盛两人却都没有动过几筷子，晚间时分，纵然的要守夜的，可也吃不下很多，白默一直觉得年夜饭不是很科学，大晚上的消化不良不说，这摆明了是做了给第二天吃的呀！
更何况家里只有两个人。
白默靠着柱子看外面放出的烟火，柱子另一边是白逐，多年的习惯，他坐的笔直。
白默瞳孔里倒映出烟花七彩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家里有些过于清静了，尽管父母在的时候也是那么安静，却总归温暖些：“哥，你说爹娘现在在哪里呢？”
白逐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父亲年轻的时候一直想游历山河，可无奈那时候征战沙场没有那个时间，后来遇见了母亲，就想与她一起看遍天下的美景，可是有了我们又有了那个位置就走不开了，现在好不容易把一切丢开了，大抵是去实现承诺去了。”
白默笑起来：“没想到父亲还那么浪漫呢？”
“浪漫？”白逐不是很懂这个词的意思。
白默解释道：“我是说，父亲对母亲很好，这世间能有几对夫妻是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呢？”
“确实，”白逐点点头：“这点我也很佩服父亲，其实都说男子三妻四妾的逍遥，可有时候却是真的身不由己。”
白默不屑道：“再怎么身不由己也是你们男人赚了好吗？最讨厌三妻四妾了，日后一定会有法条规定是只能一夫一妻的。”
“有这样的规矩倒也好，”白逐侧过头看她，问道：“你能接受你以后的丈夫有别的妻子吗？”
白默立刻摇头：“谁能接受？更何况我的性子，想都不要想！”
白逐愣了片刻，白默继续道：“不过哥哥你放心吧！柯蕴是绝对不会三妻四妾的！”
柯蕴吗？白逐眼神微暗，柯蕴有多喜欢白默他自然知道，可柯蕴却是真的不适合白默的，可若是荆朝......日后成了天下之主，可能没有三宫六院吗？
他微微蹙眉，这个皇城若是没有能让他放心交出自己妹妹的，怎样也要把她带回苗疆！
烟花在天空转瞬即逝，白府内，长廊上，两道身影坐在楼梯上，一个靠着柱子，一个坐的笔直，一个抬眸满目烟火，一个垂眸暗自沉思。
皇宫内，同父皇母后吃过饭，就独自一人回了自己宫中，这是五年第三次没有同杀手阁的他们过年，其实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在杀手阁里面，好歹是热闹的，只是今年林颜在夜倾山庄，白默在皇城，红衣和慕秋最近也来了皇城，剩下一个慕夏不知道在哪里，大抵今年是要冷清着的。
他站在高墙之上，一只手背在伸手看着皇城灯火通明，夜风吹起他的长衫，俊逸恍若仙人模样。
木府内，红衣拿着烟花拉着慕秋几乎已经在院子里放遍了烟花，过年前买了一堆攒着，好像今天要放完似的，慕秋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由着她不断的放烟花，嬉笑的仿若孩童模样。
红衣啊红衣，如果可以，我愿意陪你过完所有的除夕，你愿不愿意？
慕秋很想这样问，可他不敢，只是看着红衣的笑容，只是看着，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幸福一样。
红衣的温度从指尖传过来，他伸手悄悄捏住。
夜倾山庄则是完完全全的温情的样子，全庄上下都知道庄主是真的有夫人了，真的是要成亲了，庄主夫人在夜倾山庄的第一次过年，于是过年前装扮的也更加的用心，除夕夜准备的饭菜也十分丰盛，各种菜式林颜甚至没有见过。
蓝夜倾不断给她夹菜，说道：“这都是厨师新研发的，我都没有尝过，还是托夫人的福了。”
林颜嘴里塞满了食物不好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的。
吃过晚饭，蓝夜倾带着林颜回到自己的院子，按规矩晚上是要守岁的，干脆就抱着林颜，看了一夜的梅花与一夜的烟火，林颜只是靠着，靠着便感觉心里有什么温情的东西，好像要溢出来了似的。
至于慕夏......
一壶酒，一盘菜，慕夏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如此悲哀过，坐在玉山顶上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夜风一吹，吹出一股的诗意和一股的寒意。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杀手阁人都不见了！他千里迢迢从西域赶回来过年，合着就给他一个空的杀手阁是吧？
他突然好后悔自己的日夜兼程风尘仆仆，西域的美女还等着自己呢！这群王八蛋！
除夕的守岁终于的结束了，白默忍着打架的眼皮要回房补觉，以前为了杀一个人可以三天不睡觉，可一旦安逸下来，就是半点睡觉的时间都不想浪费的。
白逐将一个大红包放到白默面前：“新年快乐，你又长大一岁了。”
白默接过红包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哥哥，但是你不要提醒我我又老了一岁好吗？”
白逐笑了笑：“快去睡觉！”
柯蕴第二天一早就赶来了白府，在门前徘徊了许久，才动手敲了敲门。
门一开，柯蕴下意识的往后跳了一步，干笑：“白......大哥？”
白逐冷着一张脸：“本王当不起丞相一声大哥，丞相不需要客气了。”
柯蕴立刻道：“王爷不要误会，这不是拜年嘛！”
“哦，丞相有拜年跟别人称兄道弟的习惯？”
“......”柯蕴现在可以真的确定这大哥绝对是不喜欢自己！
于是干脆问道：“白默在吗？我是找她的。”
白逐堵住门：“昨夜守岁她睡的晚了，现在还在睡觉，丞相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不送。”说着就要关门。
柯蕴一只手立刻拦住门，眼看着就要夹上了连忙又塞了半个身子进去。
白逐冷冷道：“丞相想尝尝身子分离的滋味？”
柯蕴蹙眉道：“我们谈谈。”
院子里，大树下，飞鸟掠过的痕迹显的有些苍白，好像生命的气息也渐渐淡去一样，整个世界变成了黑白两种颜色。
白逐面前的小炉子上煮着一壶清茶，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文人，原本是个习武的人的。
柯蕴有些奇怪道：“我以为你该是喜欢酒的。”
白逐淡淡道：“你以为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你不是要谈吗？谈什么？”
柯蕴看着他夹起茶壶，倒上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清茶香味很浓，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却总觉得欠缺点什么，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似乎不是很喜欢我，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对白默的喜欢你不是不知道，白默也喜欢我。我们原本打算年后就成亲......”
“我不同意，”白逐道：“父母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