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眼懵逼的,可不止孟笙瑶一个人。
孟昀石破天惊的一番话,直接让整个湖边小筑顿时鸦雀无声。
这……
这一通互泼脏水是要闹怎样?
他们现在要开始指认站队了吗?
凶手到底是谁啊?
就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孟剑锋率先反应过来,当即面色不善地看着孟昀叱责,“你这简直就是在胡闹!”
“婚姻大事,岂容你等如此儿戏!”
孟剑锋一开了个场,安抚地揽着叶安安的李翠翠也终于回过了神,连忙拦住还准备跟孟昀杠上的叶怀之,柔声打着圆场,“行了行了。”
“两个孩子可能是因为都才落了水,这会儿神智还没清醒,正胡言乱语着呢。”
“昏话哪里能作数?我们几个做长辈的也甭站在这儿东言西语了,平白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今日大家也都乏了,要我看,不如咱们改日选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再聚。”
再聚?!
谁要跟那个倒霉催的大怨种再聚!
叶安安第一个表示不服,更想撑坐着从地上站起来反驳,下一刻李翠翠便直接上前用力地将叶安安整个人死死钳在怀里,不容置喙地吩咐下人道,“快!没瞧见小姐都站不稳了吗?”
“快过来扶着她回府!”
李翠翠的一番话,就像是启动机器的阀门。
一音落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就位。
一场闹剧终是在侯府下人的手忙脚乱中落下帷幕,这场以赏花宴为幌子的订婚式最后以荒唐的结局草草收场。
而期间发生的事情,更是被侯府油腔滑舌的多嘴下人,一顿添油加醋地编排,然后谣言就这么长着翅膀似的传了出去。
“诶,你听说了吗?”
“就我们世子和叶家小姐一起落水那事儿,你说两人这是闹的哪一出呢?避开大家跑到湖边偷摸见面,完事儿了就相互看不上地咬定退婚?”
小厮笑得油腔滑调,捂着嘴拿肩膀耸了耸边上的小丫鬟,坏坏地说道,“你说——”
“这是磕碰了脑袋?还是两人犯了出格的事儿在那胡编乱造,糊弄我们这些看客呢?”
***
在整个京城,敢如此大胆非议主家的,大抵也就侯府这一户。
侯府夫人穆曼春散漫成性,对于府上的事情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侯府人口繁杂,久而久之,下面的人完全养成了野生性子。
这小厮说给了丫鬟,丫鬟又讲给了隔壁府邸相熟的好姐妹。
如此一来,不到半天的功夫,八卦的下人们就将这场闹剧给闹得人尽皆知。
此后三日,整个京城便开始盛传世子与叶府嫡女一道落水,磕碰了脑袋神志不清,双双吵嚷着要接触婚约的传闻。
当然,这只是后话。
***
叶府。
叶怀之气闷不已地坐在正堂,手边的茶盏都因心情不郁而被他七零八落地砸在了地上。
“你现在就跟爹说!”
叶怀之的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怒火,“是不是那天孟昀卿那小子准备对你图谋不轨,所以你愤而争执,最后才不小心落的水!”
“要真是这样,你就大胆跟爹说!爹会为你做主的!身为御史,爹定要狠狠弹劾弹劾那姓孟的小子!”
一番梳洗过后的叶安安,劲儿还没有缓过来,被叶怀之这充满脑洞的一番假设给唬得够呛。
孟昀那个杀千刀的虽然坏,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耍流氓的事情来。
生怕叶怀之就这么继续往下将假设推进,叶安安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的事儿!”
“女儿那天跟他确实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发生。”
叶怀之闻言,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叶安安,见她面上坦荡,心底也不由地跟着舒了一口气。
他摆了摆手,平复呼吸,“那你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
叶安安可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要她从何说起呀!
她总不能告诉叶怀之,因为自己跟孟昀曾经是夫妻关系,那天孟昀是在追问两人离婚的原因罢!
叶安安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这头犹豫了半天,叶怀之见此,那压下的火气又腾地升了起来。
“啪!”
他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记,“那竖子定然是对你做了什么羞于启齿之事!”
“不行!我定然不能让孟昀卿那小子好过!”
说罢,他腾地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府外冲赶。
陪在一旁的李翠翠见此心下一惊,连忙起身拦住了夫君,“你这又是要作甚去!”
“我这就去圣上面前参他一本,让圣上为我们家安安做主!”
嘶!
犯不着犯不着!
她和孟昀这档子破事儿,实在没有必要闹到皇帝那儿去!
叶安安正想着应该怎么劝说宽抚自己的老爹,把这档子事情给揭过,那边李翠翠就已经率先开了口。
“你说你这莽夫性子!”
“孟昀卿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便就是个知书达理、克己复礼的性子,一身的锦绣才华,满城的少女无不为之思春心折,怎可能干得出你说的那些事儿!”
“这里头,铁定是有曲折误会的,咱们从长计议!”
说完,拦住叶怀之的李翠翠又反头看了眼位子上坐立难安的叶安安。
她想起女儿刚刚支支吾吾的吞吐模样,犹豫了半晌,她一脸愁色地看向叶安安,“安安,你跟娘亲实话实说——”
“你之所以想解除跟侯府的婚约,是不是心里——另有他人了?”
哈?!
娘啊,您开玩笑呢?
我穿越过来到现在,见过的男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除了孟昀,不是亲人就是下人,我上哪儿有别人去?
叶安安立即小学生坐姿,两只真诚的眼珠子瞪得贼大,语气坚定得恨不得指天发誓,“娘亲,女儿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
叶安安从来没有觉得,搪塞说服是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这难度等级堪比玩机制阵营本的时候,拿了个独狼的角色——一打七的同时还要说服其他阵营头目相信自己,一路苟到最后。
想到这里,叶安安不由开始感谢孟昀。
要不是这王八蛋常年带自己浸淫剧本杀,她也不可能在今天如此得心应手地从叶怀之和李翠翠的层层逼问之下,暂且脱身。
呼!
离开前堂的叶安安长舒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下一刻就又有一双手直接勾住了她的胳膊,“我们谈谈——”
***
一盏茶后,叶安安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叶锦元。
算上眼前这杯,这已经是叶锦元给她灌上的第六杯果子酒了。
叶安安一杯杯喝完,下腹涨得不行,可偏生叶锦元这厮就是什么话都不说,老神在在地坐在对面给她斟酒,真要等他先开口——
叶安安怀疑,她得直接喝出果子酒PTSD。
“行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问吧。”
她把面前的杯子推到一边,举起白旗选择投降。
叶锦元狭长的凤眼一眯,随即轻笑一声,将两人中间的酒撤到一边,然后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向叶安安,“你……”
“是不是发现姓孟的那厮有什么隐疾?”
哈?!
叶安安被他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一头雾水,“什么隐疾?”
“就是——不太适合婚配的那种隐疾。”
叶安安在叶锦元那讳莫如深的表情之下,终于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后,傻了!
叶安安脸涨得通红,“我、我怎么可能!”
这又是什么最新版本的离谱揣测!?
叶锦元没从叶安安脸上看出什么破绽,脸上的费解更甚。
“没有?”
他不解地摇开扇子,满脸的不可思议,“那你怎地突然说要解除婚约?你之前对那小子不是上心得很?”
“还是说——”
叶锦元面色突然一厉,“你发现他在外头养了通房?”
叶安安:……要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们叶家是遗传的脑洞奇大嘛!
她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够再平静地坐下来继续听叶锦元绵绵无休的假设,立即腾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手交叉竖在身前,义正辞严道,“那天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什么都没发现。”
“之所以要退婚……你就当我是那天脑子进水了吧!”
“求求你们别在问了!”
“我现在听到孟昀卿三个字都想吐!”
叶安安撂下这最后一句话,也不管面前叶锦元错愕的脸色,径直转身撒开腿子就往自己的院落里跑。
***
“逃出生天”的叶安安回到房间,连忙深吸了两口气缓了缓。
这简直太可怕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努力捋顺自己错乱的呼吸。
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想要在这个年代无缘无故地解除婚约,实在不是件简单好办的事情。
光是应付家里这几个大佬就足够让她头大,更遑论是还得应对其他不具名的挑战呢!
叶安安浑身失力般的跌坐回了软塌。
——看来退婚这件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
叶安安这头情况如此,孟昀那头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孟剑锋面色不善地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只着中衣的孟昀,不满质问,“昀卿,你向来稳重自持,今日怎会闹出这样的波折来?”
孟昀闻言,躲在被子里闷闷地嘟囔,“我跟她八字不合。”
嘶!
听到这种胡言乱语的回答,孟剑锋横眉倒竖,气得一掌狠狠拍在了床案,“胡闹!”
“早前你便同意婚姻之事由我和你母亲安排,后来提及叶念安你也很是满意。可是现在才过了多久,你跟我说八字不合?”
“孟昀卿!你说你自上次落了马后,干了几件像样的事儿?”
孟昀:……
说实话,他对自己这便宜老爹是有点儿犯怵的。
毕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将军,手上杀过的敌比他两辈子加起来杀过的鸡还要多!
这会儿见他动怒,哪里还敢摆烂,眼珠子滚了一圈,顿时端正了态度。
“爹,您当知道孩儿失忆了。”
“既然是失忆,自然是关于她的回忆都一概没了,如此这样,不成婚那是为了彼此都好。”
“叶小姐定然也是不愿意跟一个过去一片空白的男人成婚的。”
“一派胡言!”
孟剑锋气得一个暴栗直接砸在了孟昀的脑门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能容得了你如此儿戏?”
“没有记忆就重新认识,没有感情就重新培养!”
“这婚——你想结也得结,不想结也得结。最后不想结,我就是绑也绑着你上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