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生前辉煌也好，落寞也罢，死后终究不过是一捧尘土。
何羊静静地看着那小小的盒子被埋在那小小的土坑中，当泥土填平后，这个鼓起来的土包就是老人的终点。
“王大爷终于和家人团聚了。”一旁的宋美玉淡淡的说道，她目光看向何羊，而后者只是愣愣的望着那土包。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是好事。”
“原来这就是死亡。”何羊低声的说着，如同梦呓一般，周围的人并没有听清。
他见过光怪陆离的鬼怪，见过诡异离奇的死状，但他第一次面对正常的死亡，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里会有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何羊就像是孩子一般，转身向着周围的几个病人比划着，“王爷爷原来那么大的人，现在却被埋在这么小的坑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但尽管如此还继续说着，“我又失去了一个家人，我答应过他的，再见他一面，我答应过他的。”
逝者已逝，生者应好好的活着。这个道理谁都懂，但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又有谁能真的保持平静呢。
何羊这才发现，父母惨死，他有着复仇的目标，寻找真相的动力。吴倩倩他们的死，他能如同看客入局，帮他们往生。而面对这正常不过的死亡，他所仰仗的能力却不值一提，他什么也做不到。
是无力感吗，何羊不知道，他并没有见到王爷爷的灵魂，或许已经回到家人的身边，也或许已经往生。
“王老爷子一直念叨着他死去的家人们在叫他回去，现在他走了，何羊，这是好事。”邱彩儿站在阴影中，被毁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又重复了一遍宋美玉的话。
“是好事。”何羊重复着她们的话，随后接过宋姐递过来的纸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随后将口袋里的一盒香烟包装撕开，拿出来两根，随后他看向邱彩儿。
接过递过来的打火机，何羊点了一根连同烟盒一起放在土堆上，自己也点了一根，就坐在土堆前。
被呛的咳嗽两声，他轻声的说着，“我知道您最喜欢抽烟了，给您带来了。”
身后的几个人都离开了，何羊只感觉背后一沉，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并没有回头。
秦巧儿趴在何羊的后背，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着，“所以啊，这才是我喜欢的死亡。”
女孩的头发弄得他的脸很痒，他轻轻地将女孩的头发拨到一旁，听到秦巧儿的话后他却没说什么。
“比起那些精妙的意外，那些绝望的疾病，只有这普普通通的死亡才最有意义。”秦巧儿自顾自的说着，她的脸贴在何羊的脸上，泪痕未干，何羊的脸上有些湿润。
“每个生命都有着他们的终点，动物也好，人也罢，死亡是他们永远避不开的结局。”秦巧儿将何羊手中的香烟拿走，随后丢到了一旁。
“只有死亡才能代表新生，也只有死亡才能代表生命的重要。”秦巧儿眯着眼睛，看着男人的眼神逐渐凝重，她轻声说着。
“所以你不可能杀人。”何羊淡淡的说道。感受着背后女孩柔软的身体，何羊叹了口气，将地上的烟头摁灭，准备起身离开，却发现女孩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该走了。”何羊向着秦巧儿说道。
“像以前那样，背我过去。”秦巧儿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撒娇般说道。她看到何羊的脸瞬间变红后，痴痴地笑了。
“以前那是你腿有伤。”何羊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刚说完就感觉头被人打了一下，抬头发现是一脸愤慨的姐姐。
看到对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何羊疑惑地向着对方望去。
“背她走！”干瘪的声音凭空传来，但两个人都没有被吓到的意思，反而秦巧儿笑的更厉害了。
秦巧儿并不重，反而说还很轻。何羊走的很稳，他怕摔到身后的女孩，但此刻的他有些心猿意马，虽然两个人早就有了约定，但女孩的主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为什么说我不可能杀人。”秦巧儿在何羊的身后轻声说道。
“我刚刚才了解，你说你喜欢生命消失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墓园和公园并不远，但何羊却放慢了脚步，也许他希望能一直这样背着女孩。
“你喜欢的是死亡的意义，万物的终点都有他们各自的含义，意外或者疾病死去的人是命运也好，不幸也罢，他们的死亡充满着遗憾与绝望，这是死亡的意义，也是生命的沉重。”
何羊慢慢的说着，身后的女孩默默的听着。不时传来的鸟叫声，蝉鸣声，如同映衬着何羊的话一般。
“与其说你喜爱死亡，不如说是你更喜欢死亡所展现出来生命的意义。”何羊站在花园中的长椅前缓缓说道，“这样的你，又怎么会做那种轻视生命的事情。”
将女孩轻轻的放在长椅上，何羊转身注视着秦巧儿的眼睛说道，“你不是疯子，你只是比任何人都在意生命的结果，而不是过程。”
秦巧儿沉默的听完了何羊的话，她看向何羊的眼中充斥着浓浓的爱意，“直到现在你才明白吗。”
“最近我。。。经历了比较多的事情。”随后何羊牵起了女孩的手，“能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吗？”
秦巧儿深深地看了何羊一眼，随后低下了头，半晌，何羊看到脸色红润的秦巧儿有些娇羞的看着他，“老何，她不愿意说。”
“她在逃避什么？”何羊蹲下身子，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秦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能感觉到十分的痛苦，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痛苦，老何，她想让你自己去找到当年的真相。”
秦巧是在秦巧儿的被捕后诞生的人格，她苏醒的时候就已经在病院了，她父母的事情恐怕只有秦巧儿才知道。无力感再次袭来，自己能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还在想着秦巧儿的案子，花园外的小径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谈话声，何羊望去，是老李头和陈秀霞，他向着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后者也看到了这一对年轻人。
“看来我们打扰你们小两口了。”陈阿姨虽然有些老年痴呆，但大多数还是比较清醒的，她有些半开玩笑的向着何羊说道。
小两口三个字让何羊和秦巧面红耳赤，就在何羊还想和秦巧多聊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来电人后何羊疑惑的皱了皱眉，接通后传来了一个女孩兴奋地声音：
“来活儿了！”陈茜的声音很大，大到身边的秦巧也听得见。
“咱不是有群聊吗？怎么还打电话？”何羊还在想在一个女孩面前接听另一个女孩这件事合不合适的时候，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幽怨的声音：“羊哥，我在群里都快刷屏了，你连理都不理我。”
何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好像设置成只有电话才会响铃，随后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委托内容是什么啊？”
“你看群聊，我把那他提供的信息截图发到群里了！”陈茜说完后好像在和其他人说了什么，随后挂断了电话。
“你去忙吧。”秦巧温柔的看着何羊。后者有些不舍的揉着女孩仿若无骨的小手，“负责你们案子的张警官准备翻案了，他在帮我调查当年的证人，我会尽快把你们接出来的。”何羊看向秦巧的脸庞，有些不舍得说道，“我先走了。”
“好，我们等着你。”秦巧点着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何羊。
何羊松开了女孩的手，转身准备离去，随后他听到身后的叫声，
“等一下！”
何羊下意识转身，却被女孩抱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孩柔软的嘴唇轻轻地亲在了他的脸上，随后是女孩坏笑般的说道：“这是给你的奖励，无论多久，我们都等着你。”
直到离开病院，何羊还像个傻小子似的摸着自己的脸。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何羊站在公交站前，看着最近一趟回市里的车也需要二十分钟，何羊叹了口气，自从准备赚钱制作灵具的时候，就决定能省则省了，从病院打车回到西城区中心，少说也得几十块钱，何羊想了想王姨给的这个月生活费，不由得又一次叹气。
坐在站台前的长椅上，何羊打开了群聊，看到了陈茜发的委托人的截图，大概看下来，何羊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委托人：周诗诗
委托内容：家中每次到了半夜就会出现男女争吵声，而且但是委托人是一个人租房，男女争吵声听不清楚，但多次听到了她自己的名字，询问邻居却都表示没有听到。灵异现象已经持续了半个月。直到最近，委托人终于看到了争吵的男女，但她发现其中的男人就是自己。
地点：天海市西城区盛茂小区，8号楼301
下面写着委托人的联系方式。
“委托人是女的？她发现那个男人是自己？”何羊好奇的在群里里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一会儿，昵称叫“茜茜哈哈”的用户发来了一张照片。
何羊点开后看到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对着镜子自拍，然而她却穿着男人的衣服。
茜茜哈哈：老板你看这个，我不敢给她打电话，你来问吧。
雨后初晴：你们在做什么，何羊你准备帮人驱鬼？
黑山羊：我就挣个外快，@茜茜哈哈你不用管了，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
雨后初晴：你做这些事情程队知道吗？
黑山羊：林警官，详细的之后再和你说，我先去忙了。
何羊拨通了委托人的电话，电话瞬间就被接通了，这给何羊一种他刚拨对方就接听的错觉。
“我是帮你处理灵异事件的人，请问你现在在家吗？”何羊语气和善的问道。
然而对面却没有回答，就在何羊好奇是不是信号有问题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不知道什么灵异事件，你打错了。”随后便是电话挂断的提示音。
何羊咂了咂嘴，看来第一个委托就遇上这种难办的事件。
公交车缓缓停在面前，何羊刷卡上车坐在了最后排的位子，靠着窗户想着一会儿到了委托人家里准备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男人坐到了他身旁的空位。
何羊看了眼几乎空座的车厢，随后他盯着身旁的男人，脑中想着对方的身份，他缓缓开口问道，“有事吗？”
男人抱着背包，看也没看何羊说道，“没事就不能坐你旁边？”
何羊被男人的语气弄得有些发愣，这是干什么，找茬打架吗。自己在病院这三年可是被宋美玉当练手的对象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在打架方面何羊的抗揍能力自认为不输给一般人。
男人瞥了眼何羊后，缓缓开口说道，“小子，你被脏东西缠上了。”
“啊？”这句话让何羊瞬间没了脾气，他有些呆滞的看了眼坐在男人旁边位子的何白，语气有些怪异的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男人脸上露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神情，随后淡淡的瞥了眼何白的位置，“我观察你好久了，这个脏东西从你在车站的时候就跟着你，现在还上了车。”
何羊脸色有些难看，这个男人先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思，但是一口一个脏东西叫着让何羊感觉很不爽。
他有些嘲弄般的问道，“怎么？你能帮我忙？”看到何羊脸上的神色，男人哼了一声，“本来想随手救你一命，但是你这个态度我决定不管了。”随后他就准备起身离去。
何羊看着眼男人的背影，淡淡说道，“你先想办法救自己吧。”看着搭在男人肩膀上的两只手，何羊有些好笑的说道。
男人回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后语气不善的说道，“年轻人，小心祸从口出。”
何羊耸了耸肩，他也懒得管这件事情，看男人后背那趴着的女鬼，估计他要遭殃，说姐姐坏话的事情就放过他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何羊来到了委托人的家门口，身旁的何白已经先他一步进去看了一圈，在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后，何白摁下了门铃。
半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打开了房门，深深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面容让何羊确认这就是委托人。
“你是谁？”女人说出的话却是个男人的声音，这让何羊猝不及防，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周诗诗？”
“你怎么认识我？你是谁啊？”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何羊有些惊疑的说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不对，你还是你自己吗？”
“你神经病啊？”听到何羊的问题，周诗诗就要把门关上，但她却发现何羊的手狠狠地抓住了门框，“我是精神病，还有，我是来救你的？”
女人有些惊慌的看着何羊，“你要干什么！我要报警了啊！”何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女人想要制止却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无论怎么挣扎也摆脱不掉。
恐惧感袭来，女人刚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何羊又走了过来，眼神凶狠的盯着女人说道：“你要喊出来，我就杀了你。”随后她就看到何羊将大门关上，然后自己就好像被拖着一般来到了客厅。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抢劫吗？”依旧是男人的声音，但底气却比刚才弱了一分。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何羊平静的看向面前的女人问道。
“你是疯子还是瞎子？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你看不出来？”周诗诗又怒又惊的冲着何羊喊道。
何羊皱着眉头，他看了一眼手机里陈茜发来的委托信息，信息是今天上午发的，这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委托人就被附身了？
不知道为什么，何羊觉得对方的身体里有着不止一个灵魂，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
“先挨个试试吧。”何羊从挎包里掏出了麻绳，铃铛，鞭子，还有一份检测报告。
周诗诗被何白抓着没办法动弹，但看到何羊从那个挎包里掏出的一件件怪异的东西她就感觉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做什么？你要是要钱的话我都给你，求求你别伤害我。”周诗诗哀求的看向何羊，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动，她也不清楚何羊要做什么。
但她不知道的是，何羊现在想的仅仅是，这是我第一份委托，我得好好给她彻底解决问题。
“我不清楚你和附在你身体的鬼有没有恩怨。”说着何羊在周诗诗惊恐的目光中，将麻绳套在她的脖子上。“既然他选择附身到你身上，你们之间肯定有关系，至于其他的，还得靠你来告诉我了。”
说完，何羊眼含期待的看向周诗诗，就看到女人在麻绳打结后的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沙发上。
“看来有用。”何羊松了口气，麻绳控制鬼魂本身，也能控制他的能力，这对何羊是个新发现。
何白好奇的看向何羊，随后干瘪的声音传来，“我要不试试把他拽出来。”
何羊赶忙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魍魉会无端害人，普通的鬼魂可不会无缘无故的附身到陌生人身上，你万一伤到了他怎么办。”何羊看了看姐姐长长的指甲，不禁想起来昨天她攻击那个老太太的手段，长长的指甲插进皮肉，随后狠狠地挖出一层黑色液体。
何羊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大概过去半个小时，周诗诗才悠悠转醒，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发现了坐在一旁的何羊，半晌，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你是谁！”
听着女人的声音，何羊松了口气，随后就看到周诗诗打算把套在脖子上的麻绳解下来，他赶忙制止，却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他以为要再来一次的时候，周诗诗却像无事发生般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会在我家？”她语气有些惊慌，眼中充满戒备，紧绷着全身，仿佛下一刻就要逃跑似的。
“你给我发的委托。”何羊平静的说道，说着还把手机中那个截图给周诗诗看。
“你们就是那个处理灵异事件的人？你们怎么进来的？”周诗诗看到手机中自己和那个发帖人的聊天记录后才稍微相信何羊，随后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给我开的门，但当时并不是你，而是一个男人。”何羊思考了一下，怎么说才能让对方理解，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你委托我来帮助你解决每天晚上的争吵对吧，但是你说你看到那个男人是你。之后我来到你家后，明显是那个男人的鬼魂占据着你的身体，但奇怪的是他对附身你的事情完全不知，甚至觉得他就是你。”
周诗诗楞了好久才听明白何羊的话，“你说我被那个男人附身了？”
何羊点了点头，就看到对方恍然大悟的样子，周诗诗有些后怕的说道，“难怪最近总感觉十分疲惫，而且脑袋昏昏沉沉的，时不时就失去意识，再醒来就过去好久。”
“那你发现你正在慢慢的变成他吗？”何羊平静的问道。
“什么意思？”周诗诗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你看看你的衣服，你看看门口衣架挂的东西。”何羊表情有些沉重的说道，但他还有一点没想通，委托人的委托信息是，听到一男一女在吵架，但她发现自己和其中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是什么会让一个女人觉得自己和男人一模一样。双胞胎关系？姐弟？
没等何羊多想，厕所里就传来了一声尖叫，随后周诗诗满脸恐惧的说道，“我用的化妆品都没了，我的衣服都变成男人的了。”
“你最近出去过吗？或者说，见过你的家人和朋友吗？”何羊问道。
周诗诗摇了摇头，“自从半个月我租到这里的房子后就开始了吵闹声，我一直睡不着觉，工作丢了，也不和朋友亲人来往，每天过得不明不白的。”她有些恐惧的看向何羊，“他是不是要取代我？”
“你认识吵架的两个人吗？”何羊问道。
“我完全不认识啊！我找到新工作以后就租在这里，之后没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周诗诗有些痛苦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说你看到的那个一男一女里，男的和你长相一样？”何羊问道。
“什么？我没这么说过啊。”周诗诗惊讶地说道，直到何羊将截图再一次放到她面前，然后指着最后那句话。
“那可能是我打错字了，可能是女人长得和我一样。”周诗诗摆了摆手说道，随后她焦急地询问何羊，“怎么才能把那个两个鬼魂赶走。”
何羊皱着眉头，“这一男一女要是和你没关系不可能伤害你啊。”
周诗诗摇了摇头后说道，“我确实不认识他们，可能这间屋子不干净，他们觉得我住在这里抢了他们的家。”
何羊点了点头，或许也有这个原因，但既然那个男的附身到周诗诗身上，那另一个女人的鬼魂呢？他刚进来以后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整间屋子只有周诗诗一个人和附身她的那个男人。
何羊盯着周诗诗看了半晌，突然有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假如附身周诗诗的不止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人呢？
自己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周诗诗吗？
何羊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假如面前的女人是那个女鬼附身，那她是怎么挣脱麻绳对鬼魂的束缚，求助者到底是谁，是周诗诗还是那两个鬼魂之一？
何羊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缓缓地看向何白，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输入到了手机里，递了过去。
何白看后也是惊讶的看向周诗诗，随后输入了一句话递给了何羊。
“先搞清楚她是谁。”
鬼魂是能够看到鬼魂的，被附身者也能看到鬼魂，周诗诗坐在何白对面的位置，直到现在她的目光也只是在自己身前和何羊的身上游走，从来没看过自己的对面。
但这还不能证明什么，何羊站起身子，随后像是不经意的问道，“周女士，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那个处理灵异事件的帖子的。”
周诗诗听到何羊的话后，沉思半晌后说道，“就是这段时间感觉我快要坚持不住了，就想着寻求帮助，恰巧就看到了。”
“那你给我们发照片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男人的衣服吗？”何羊问道。
“什么？”周诗诗愣了愣，然后有些茫然的问道，“什么照片？”
何羊眼角一跳，随后把手机中的那张照片打开，推到了周诗诗面前。
只看到周诗诗神色一惊，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印象了。”
“你们真的有办法解决吗？”周诗诗看着何羊沉默的摸着下巴，许久不曾开口后问道。
“我在帮你想办法，首先得确认那两个鬼魂是什么身份。”何羊下意识回答道，随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何羊走到周诗诗的电视柜上，看到了她的照片，应该是她和她爸妈的照片。
“你发生这种事情不和你爸妈说吗？”何羊随口问道。
“他们又解决不了，说了还不是给他们添麻烦。”周诗诗说道。
“你说你因为找到新工作才搬到的这里，那你工作丢了，也没有收入，我这边的委托你拿什么付款呢？”何羊眯着眼睛看向周诗诗。
“什么？你们连问题都没给我解决，就想着要钱？你们不会是骗子吧。”周诗诗语气愤怒的说道。
何羊点了点头，随后眼神凝重的问道，“你知道那个男人和女人在吵什么吗？还提到了你的名字。”
周诗诗摇了摇头，“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说你见过那个男人和女人，那他们年纪多大，女的和你长得一样，男的呢？”
“年纪和我差不多吧，男的没看清楚。”周诗诗的语气带着一丝的不耐烦。“你们真的能帮我把他们赶走吗？”
“当然，甚至我们有能力彻底消灭那两个鬼魂，让他们魂飞魄散。”何羊忽然自信的向着周诗诗说道，语气认真，眼神诚恳。
听到何羊这么说，周诗诗赶忙摆手，有些惊慌的说道：“不用消灭，赶走就行，只要他们离开这里不再打扰我就行了。”
“那两个鬼魂都这么骚扰你了，甚至把你的新工作都弄没了，只是赶走就行了？”何羊有些为周诗诗打抱不平的说道。
“不用把事情做这么绝的。”周诗诗连连摆手。
何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周诗诗，缓缓开口说道，“我现在有办法解决你的困难了，但是不可能只是赶走，我只能彻底让他们魂飞魄散，否则他们会永远缠着你。”
周诗诗愣愣的看向何羊，“你有办法了？”何羊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只有他们魂飞魄散才能彻底解决你的问题。”
半晌，周诗诗思考了许久，有些无力的说道，“你们走吧，我不需要你们帮忙了。”
“哦？你可是会被慢慢被那个男人的鬼魂占据自己的身体，你可能就不存在了。”何羊有些惊讶地看向周诗诗。
“赶紧走，我不需要你们帮忙了！”周诗诗突然大声说道，声音充斥着愤怒和不甘，还有这一丝挫败感。
“你不相信我们的能力？”何羊并没有理会周诗诗情绪的变化，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眼神不善的说道。
周诗诗看到何羊接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但是我明确不需要你们帮助了。”她的语气微微颤抖，看向何羊的目光变得有些惊慌。
“好了，可以了。你不是周诗诗，把事情讲清楚我们才能帮助你们。”何羊觉得在逼迫她的话会适得其反，后退到了沙发旁直接坐下，面色平静的向着面前占据周诗诗身体的女鬼说道。
“你什么意思。我就是周诗诗啊，你们为什么还不离开！”女人的表情阴晴不定，她语气中带着深深地无力感。
“你就没意识到，一直是我一个活人在和你沟通吗？我姐姐一句话不说，她可是鬼啊。”何羊无奈的说道，“你一直在称呼我为你们，证明你能看见我姐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女人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可能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没等她反驳，何羊静静地看着她，“恐怕周诗诗和那个男鬼对你来说关系不浅，否则，你也不会拒绝让我们俩将他们彻底消灭了。”
看到女人放弃了辩解，何羊又语重心长的补充道，“你还没把事情做绝，说说吧，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相信我，不管你是不是委托人，你们一定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
女人深深地看了何羊一眼，随后坐回了沙发，她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三个的灵魂现在纠缠不清了。”她有些崩溃的说道，“现在只有我能保持原来的记忆，但是周诗诗和唐文他们已经快要变成一个灵魂了。”
何羊摸了摸鼻子，然后有些试探性问道，“求助我们的是周诗诗吗？还是那个男人，唐文。”
女人眼神绝望，崩溃的说道：“不，是这个身体最开始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