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这里有魍魉？”林雨晴悄声问道。
何羊看着不远处的教室大门点了点头，“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魍魉应该是无害的，否则整个学校都要遭殃。”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教室走去。
女老师叫宁倩，她看到何羊站在教室门口后和孩子们说了一句，随后向他招了招手。
何羊见状后回头和瞿一心说了一声，“小镇的八口棺材应该是三班的老师知道，你们可以过去问问。”
瞿一心点了点头，转身向着三班走去。
看她离开，何羊走进五班教室，看着面前一个个瞪着溜圆大大眼睛的孩子们，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林雨晴看到何羊的样子皱着眉头跟瞿一心离开了。
“各位弟弟妹妹们。”何羊含蓄的喊道。
“叔叔好！”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此地必有魍魉祸害了孩子们的心智。”何羊如此想道。
“最近大家有没有捡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何羊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笑道。
“没有！”孩子们异口同声的说道，何羊偏头看向了宁倩，后者也是一脸无奈。
何羊缓缓闭上眼睛，如同盲人摸象般走下讲台，孩子们看何羊的样子十分有趣，欢闹的声音响起，直到何羊站在一个孩子面前，声音瞬间停止。
何羊缓缓睁开眼睛，一个看起来文静的女孩抬着头看着何羊。
“你们认识她吗？”何羊向着周围的孩子问道。
“她是谁！”宁倩惊呼道，如果不是何羊走过去，指着女孩，她根本没注意到教室里多出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你是...棺材铺老板的女儿？”何羊轻声问道。
女孩抬起头看着何羊，良久，她点了点头。
“我带你走，你应该知道你和他们不应该待在一起。”何羊急声道。
“我想上学的，但是我爹爹说我身体不好，一直让我在家里待着。”女孩失落的说道。
“你不是身体不好，是灵魂太过强大了，和我一样，身体压不住灵魂。”何羊静静地说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女孩和他一样，或许没有他的灵魂质量那么高，但仅仅十岁左右的年纪，她的灵魂气息就已经快要赶上何羊了。
果然，死后必定变成魍魉。
何羊轻叹一声，“和我走。”他轻声说道。
女孩沮丧的看了眼其他孩子，冰冷的小手放在了何羊的手上，一大一小两个人离开了教室。
“你要带我去哪？”女孩问道。
“去找你爹爹。”
“爹爹已经死了。”
何羊停下了脚步，惊愕的看向女孩，“什么时候？”
“爹爹那天晚上就死了，然后他就被一个不认识的大叔附身了。”女孩说着，眼眶里流出了眼泪。
何羊怔了怔，蹲下身子，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你知道那八口棺材的事情吗？”
女孩摇了摇头，“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就站在路边，然后来到了学校。”
“怎么躲着我？”
“我以为你和害爹爹的人是一伙的。”
“那现在呢？”何羊笑着问道。
“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女孩笃定的说道。
何羊微微错愕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你的灵魂里有好多，红色花。”女孩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何羊，“那些花都是属于你的灵魂，那些花是我没看过的花。”
何羊想到了当初和方老道的意识见面时的情景，漫山遍野都是那奇怪的红色花朵。
他摇了摇头，抱起女孩站起身子，“走，找你爹爹去，把坏人从他的身体赶出去。”何羊大声说道。
“这孩子？”
林雨晴看到何羊搂着孩子向她们走来，一脸错愕。
“棺材铺老板的孩子，被长生仙害了，八口棺材多半是长生仙搞出来的。”何羊淡淡的说道。
“我们刚才询问那个老师，她和我们说镇民里有不少山神的信徒，说之前小镇来了很多生面孔，自从他们来了以后小镇就开始发生怪事，尤其是那八口棺材。”
林雨晴跟着何羊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还有棺材铺老板最近闭店，听说他人一直缩在棺材铺里，那八口棺材最后被下葬了，但是下葬的地方却不是每个老人家里找的，而是镇长找的。”瞿一心补充说道。
“那老小子还和这件事有关系，多半是受了长生仙的好，现在他应该在警局，审审他和长生仙的人怎么联系的，和谁联系的。”何羊说完后走出学校，向着小镇的另外一头走去。
“爹爹说最近的小镇不太平，让我不要出门。”
“那几个老人看样子都奇奇怪怪的，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别人的灵魂。”
“他们让爹爹打棺材，但是爹爹不同意，还问他们是谁。”
“爹爹被他们其中一个老人打晕了。”
“我想爹爹了。”
女孩搂着何羊的脖子，声音清冷，浓烈的哀伤在何羊的耳边荡漾。
她没有说一句关于自己的死亡，甚至死后还不曾伤害一个人。
何羊自认为如果换做是自己一定做不到，而且女孩的能力还是未知，他偏头就能看到女孩可爱的侧脸。
“帮你爹爹把坏人赶跑以后，就去投胎吧。”何羊轻声说道。
女孩把头埋进何羊的后背，没有回答。
何羊也不逼问，向着棺材铺走去。
一路上镇民们对何羊视若无睹，仿佛他的存在并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一般。
何羊将女孩轻轻放在地上，指着面前紧闭的木门，“就是这里。”
女孩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浓浓的哀伤。
何羊回头看了一眼其他的镇民，眼神冷漠，面无表情，和鬼一样。
他一脚将木门踹裂，随后连着又补了几脚，“咣当”一声，本就有年头的木门应声而倒。
何羊走了进去，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一脸惊愕的看着何羊，“你是......”
他话还没说完，何羊就把嘴里的白色药丸吞下，灵魂出窍的瞬间扑向了中年男人。
一拳下去，那中年男人体内就有一个年轻男人的脸被揍出了头颅。
“你到底是谁！”年轻男人的灵魂在怒吼，他想反抗，但何羊的手像是钢筋一般轻易穿过他的灵魂，疼痛感不断袭击着他。
“你既然没在身体里，那就证明你能依靠你自己的灵魂。”
何羊阴冷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年轻男人的上半身已经被何羊活生生的从中年男人的体内钻了出来。
何羊没有说话，抓着年轻男人的灵魂向着外面用力一扯。
“啊！”年轻男人痛苦的哀嚎，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被扯成两半。
何羊看到了此情此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暴虐，他愤怒的将男人下半身也拽了出来，丢在了像死狗一样的男人面前。
当着他的面一脚踩碎。
“你这样做想没想过后果！”男人的话音刚落，他的上半身又被何羊抓了起来，何羊从他的手臂开始一点点开始捏碎。
两条手臂，上半身，直到脖子以上的头颅。
年轻男人的灵魂彻底消失，在他魂飞魄散之前，享受到了最高待遇的痛苦。
何羊做起这事儿轻车熟路，一气呵成，翻身回到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后将中年男人的身体扶到椅子上，回头看到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
“你还能灵魂出窍。”女孩有些惊讶地说道。
“是，我会的可多了。”何羊嘿嘿一笑，蹲在女孩面前。
“一直占用你爹爹灵魂的坏人死掉了，你现在可以投胎了。”何羊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女孩点了点头，她抬起手，摸了摸何羊的脸，“大哥哥，你也要加油啊。”
何羊错愕的看着女孩，后者则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比我忍耐的要厉害！”
说着，女孩的灵魂缓缓消失。
何羊面无表情的起身，只不过解决一个内席，还是灵魂状态的，只能算是幸运。
他看向远处的小凉山，心里暗自想到。
走出棺材铺，何羊看着聚集到棺材铺门口的镇民们，笑着说道：“你们想做什么？”
“为什么把王叔的铺子砸了！”其中一个年轻人喊道。
“刚才不过来？我把里面的人解决掉才过来？”何羊有些好笑的问道。
“什么！你把王叔杀了！”
何羊看着议论纷纷，指着他骂骂咧咧的人们，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说，我连你们害怕的东西都能轻松打倒，那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不害怕我呢？”
何羊的话说完后，他周围安静了少许，“山神大人会惩罚你的！”
“蠢货。”何羊理都不想理这群人，转身向着小凉河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一群镇民还在跟着他。
何羊转过身，指着他们说道：“谁再跟着我，我就会把谁的灵魂抽出来，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我知道你们信奉山神，我也知道你们被一群外来的神秘人利用，我更知道那八个老人其实是山神的祭品，但因为里面灵魂已经消失，山神生气之下杀了七个人，现在还差一个，你们就想找祭品献祭给山神，每年八个，我知道的，我不介意让你们今年多出了十几二十个的，怎么样啊。”
何羊笑着和那些镇民说道，后者听到他的话后缓缓后退。
“但你们一定是要找到那一个祭品杀掉的对吗？”何羊轻声问道。
小镇的居民们依旧用敌视的眼神看着他。
何羊忽然看向了刚才那个年轻人，他双手一直在口袋里放着。
何羊指着年轻人喊道：“就选他吧，我看山神肯定喜欢这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脸色大变，“你再说什么！”他惊怒的喊道，手从口袋拿出，竟然是两把匕首，向着何羊扑来。
“嘭”
年轻人脑门有个血洞，倒在了地上。
何羊将枪放回腰间的皮套中，“好了，祭品齐了，你们要是打算多杀一个人，我就把你们所有人全杀了，给我自己当祭品。”
何羊指着自己恨声说道。
看着这群镇民老实，何羊转身向着小凉河走去。
“凉河凉河，四季皆凉。”
何羊响起来宁倩和他说的话，离开了镇子，踏着土路来到了凉河边上。
河水深不见底，他向下望去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和身边的一群挂着诡异微笑的人。
“*的”何羊一挥手，倒影中的那些人不见了。
“吓我一跳。”何羊没好气的说道。
蹲下身子，将手放进河水中。
秋季的河水沁凉，何羊将手缩了回来，好奇的打量着河边的地方，四周不见一人，甚至连鸟都没有。
“这么邪乎？”
他将口袋里的药丸都吞下，黑的红的白的看也没看塞进嘴里，身体泛着幽幽红光，倒在了地上，灵魂离开躯体，踩着河水向着河中心走去。
一只只苍白的手伸出，但碰到他的灵魂后就像被电击一样缩了回去。
何羊轻笑一声，来到了喝水的正中心，向下一探，整个人扎进了水中。
视野变得模糊，河底并没有表面那么清澈，里面却浑浊不堪，一个古老年迈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何羊并没有在意，他继续向下探索。
河水本不应该这么深，但他游了将近十几分钟还没来到底部。
跟随着那股强烈的灵魂气息，何羊知道就在面前了。
随着身边聚集的鬼魂越来越多，他们都在阻止何羊继续向下探去，但何羊此时已完全和当初不同，他的灵魂要比那些灵魂加上河底魍魉的灵魂气息还要强大。
就好像一条龙入水，又怎么可能拦住呢？
何羊并没有伤害那些灵魂，他看到了一个抱着双腿坐在河底的男人，在他身边泛着幽幽的绿光，身边开满了石花。
“找到了。”
何羊一下子来到了男人的身前，低头打量着他，“山神？”
男人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和石花上的脸同样的微笑。
何羊走近才看出来，男人的下半身都埋在河底，或者说，与河底相连。
“你是？”
“你是谁？”何羊的话十分生硬，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身体躺在河岸旁边会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是...我是谁？”男人有些犹豫的问道。
“山神和你什么关系？”
“山神，啊，山神救了我，我是祂的孩子，我在山里长大，是祂将我抚养长大。”男人说着奇怪的话，但在何羊耳中听起来却有种奇异的味道。
“你是弃婴？”何羊眯着眼睛问道。
“我的家人是山神。”
“我大概了解了，它让你在这做什么？”何羊问道。
“我不能说。”男人抬起了死灰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何羊。
何羊耸了耸肩，“现在有一群坏人要来对付山神，你知道吗？”
男人脸色微微变换，“我知道，我拦不住他们，我也拦不住你。”
何羊摇了摇头，“我和他们是死对头，我不会伤害山神，你听过一句话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们应该能联手，我和山神也可以联手。”
男人直直的看着何羊，“你也是神明？”
“这世界上没有神明。”何羊肯定的说道。
“那你对抗不了他们，他们之中有个神。”男人失落的说道。
何羊惊愕的问道：“来的人之中有和山神相当的存在？”
“有一个，很可怕，其他的几个人或许比我要强很多，但他们都没有山神厉害，或许加一起比你厉害，但其中有一个女人，和山神一样。”男人断断续续的说着，好像在回忆中出现了问题，他已经接近石化的全身上面出现了道道裂隙。
“你想帮我？”男人看向了何羊。
“我想和山神把那些人全部干掉。”何羊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男人点了点头，“我也想，但是我答应山神要守好这条河的。”
“这条河对山神有什么作用吗？”何羊好奇的问道。
“这是山神的血脉，它代表了山神的力量生生不息。”男人淡淡的说道。
“但这里都是鬼魂，死去的人太多了，已经没有了生机。”何羊毫不犹豫的反驳了他的话。
“那是那群愚民听信了那群神秘人的谗言，山神从来不曾说过什么长生不老！山神只保佑生灵平安！”男人愤怒的喊道，好像这群镇民所做的事情是一种亵渎。
“你能离开这里吗？”何羊问道。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些石头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的束缚，但是想挣脱还需要四五天，我从那群人离开后就开始挣脱了。”男人的声音传来，何羊点了点头，“大概就是你说的时间，那群人就要和山神正面开战了，我需要你的帮忙，但我不是为了山神。”
“我知道，你是为了消灭那群神秘人。”
“你还蛮开明的。”何羊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他没想到交涉会这么简单。
“我是山神的孩子，我在山中长大，我知道如何得到我想要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你只对付那群神秘人。”男人的声音沉闷。
“是的，我唯一的目标就是那群神秘人。”何羊点头说道。
“好，等到时候你过来找我，我跟你一起。”
何羊离开了小凉河，看到自己身体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
回到身体后，他点了一根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河水，眼中满是歉意，愧疚的说道：“对不起了，山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