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何羊一人，顶着黑眼圈吃掉已经凉掉的的早餐，他有些满足的看向了还在看电视的何白，瞅了一眼播放的内容，发现是一部古代宫廷剧，有些好奇的坐在何白一边，边看边问道，“我记得你之前只喜欢看书的啊，怎么现在对看电视那么感兴趣。”
何白瞥了一眼何羊，用手机打了一行字递给何羊，“爸妈管得严。”何羊心里姐姐的学霸形象崩塌了。随即他看到自己手机有好几个程三曲的未接来电，有些埋怨的看了眼何白，“有未接电话怎么不告诉我。”
何白无奈的指了指何羊的卧室，何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确实睡得沉。他赶忙回拨了过去，等待声只响了一声，随后电话就被接了起来，还没等何羊开口，对面就传出了程三曲十分生气的声音，“你小子怎么给你打那么多电话都不带接的？”
“实在不好意思，程叔，我昨天回来的太晚了，刚起床。”何羊自动忽略了吃早点的环节，语气中的歉意更深。
“现在打车到城西公安局，我在这等你。”说完程三曲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何羊一脸茫然。
秀景小区离城西公安局不远，不到半小时，何羊就来到了公安局门口。
看着面前的蓝白建筑，这是何羊第一次来这里，他还在犹豫自己应该为这个严肃的环节先迈哪只脚的时候，一声有些严厉的声音就从公安局大门的台阶上传来过来，“愣着干嘛，进来啊。”
何羊抬头看到程三曲就站在那里，有些焦急的喊他过去。他赶忙跑到程三曲身边，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程叔，这么着急叫我过来。”
“你昨天晚上去花园小区，除了403和704，去没去过别的房间？”程三曲低头看着一脸好奇正打量着公安局内部环境的何羊。
何羊赶忙摇了摇头，“我昨天晚上短信都给您说了，我先去的403号房，我姐姐看到那里面男女主人和道士打算消灭一个老太太的鬼魂，然后男女主人被鬼附身，把那个老道掐死了，结果姐姐被发现了，就开始追我们俩，我俩逃到704进去以后就看到了吴倩倩，然后知道了关于医生和房东的一些线索。”
“你没去704对面的703？”程三曲有些严肃的问道，何羊有些纳闷的问道，“怎么了？”
程三曲皱着眉头的说道，“住在703的陈雅上吊自杀了。”
“什么？”何羊有些震惊的叫了出来。
“我们早晨先去了403，业主李建安给我们开的门，我们进去随便问问情况以后，就离开了，他爱人不在家，只有个三岁的孩子在屋子里睡觉。我们并没有发现你说的白蜡烛和道士尸体，我们也去了他的卫生间和厨房，都没有藏尸的痕迹。”程三曲看着走过去的同事，刻意地低声说着。
“那卧室搜了吗？”何羊问道，“搜什么搜，没有搜查令我们只能寻访，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看见的那些东西不管是真的假的，他们说的话最多算是参考，但不能当做直接证据，我尽我最大努力去调查你的那些情报，但没有搜到关键证据是不可能立案调查的。”程三曲看向何羊开口说道。
“那陈雅又是怎么回事？昨天我没发现他那间房有什么异常啊。”何羊仔细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但那个703一直房门紧闭，没有也没有什么怪异动静。
等等，没有动静才是最大的问题，昨天他和何白在吴倩倩屋子里闹出那么大动静，再加上门外那个男人和女人说的话，住在704对门的703肯定能听到，那她一直没出来查看的话可能早就已经死了，结合吴倩倩说的，房东刚刚离开。。。
“吴倩倩昨天和我说过，在我们进入704号房的时候，房东也才刚刚离开不久，可能是房东下的毒手，陈雅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会自杀的人，之后宁芳也往生了，吴倩倩离不开704，就证明并没有厉鬼纠缠陈雅。”思索许久，何羊才缓缓说道。
程三曲看了何羊几眼，随后语气平静的说道，“楼道里只有你的鞋印，小区监控也只有你在12点之后进出过24号楼。”
“不可能，还有那被附身的一男一女。”何羊睁大着眼睛反驳道。“是，有其他脚印，我们只调查到有两个人的半个鞋印，一直到电梯内都是半个脚印。”
“那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何羊说道，“可从头到尾只有半个脚印，肯定先从你这个嫌疑最大的开始调查。”程三曲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
何羊嘴角抖了抖，有些无奈的看向程三曲，“程叔，你不会认为是我。。。”程三曲摆了摆手，“我知道不是你，但是其他同事可不那么认为。你刚从医院出来，就有个上吊自杀的案子和你有关。”他有些头疼的说道，何羊也是在自己授意下半夜去调查吴倩倩房间的，但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麻烦。
“上吊绳是麻绳套着金丝吗？”何羊看向了程三曲问道，“只是普通的麻绳，好了，陈雅的案子法医和调查小组初步认为是自杀，但是现场有你的鞋印，你得过来接受问话。确认没问题了你才能离开这里。”程三曲看向了内部的一个拐角，有些沉重的说道。
何羊笑了笑，他毫不在乎的说道：“没关系，程叔，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去704是为了给吴倩倩案子调查线索的，陈雅跟我也只是一面之交，我实话实说就好了。”
“实话实说？说你去704调查吴倩倩的鬼魂？钥匙还是我偷偷给你的，你小子要是说错了话咱俩都得完。”程三曲听到何羊的话后头都大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让何羊对案子的介入的太多才导致了现在这个情况发生。
何羊挠了挠头，他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会斟酌用词说出事实的。”
程三曲叹了口气，“怕是不太容易啊，问你的警察是当初参与调查过你家那件案子的人之一，她可不好说话，而且这姑娘现在还认为你是当年的凶手。”
何羊神色一愣，三年前的回忆有些模糊，一些面孔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其中就有一个年轻的女警察，指着自己说着“恶魔。”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拐角处走来了一名警察，向着程三曲说道，“程队，人来了就带过来吧，林姐等着有点不耐烦了。”
程三曲又叹了口气，他看向何羊，男人有些稚嫩的脸上还有些许疲惫，他静静地看向那个警察，眸子中带着些许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看向他的胳膊还有不少淤青，想必昨晚也发生了不少事，程三曲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何羊笑着看向程三曲，“程叔，相信我，清者自清。”随后他毫不犹豫的向过来的警察说一声走吧，就跟着离开了楼道内的拐角。
程三曲走到公安局外，抬头看着天空，他眯起眼睛，嘴里低声念叨着，“抓捕罪犯，拯救生者是我们该做的，但何羊啊，你能做到救赎死者吗。”回应程三曲的只有刺眼的阳光和有些熟悉的凉意，随后他仿佛听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他可以的。”
坐在审讯室中的小桌子前，何羊并没有被戴上手铐，他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男人有些陌生，女人倒是十分眼熟，正是那年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害父母姐姐的女警察，林雨晴。
“说吧，6月4日12点27分，你进入花园小区24号楼后，电梯监控显示，你从4层出去，后来在7层的楼道出现，你都做了什么，为什么半夜去那里。”清脆的女声响起，林雨晴冷着张脸，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
“我本来打算去704号房想看看还有什么线索，但因为我之前小区保安梁丰沟通过连续三名自杀者的跳楼案，听梁丰说跳楼的那名业主和403的业主李建安相熟，而且最近那里出现了半夜扰民的问题，我就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扰民的问题。之后发现了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声，随后我一害怕就离开了那里，跑向了7层，看到没人追来，我就直接去了704。到了门前时，发现屋子们没锁，进去以后什么也发现，我就离开了704，离开的时候本来想坐电梯，但是看到电梯从4层上来，我怕是403的业主追上来，我就折回安全通道离开了。”何羊看着林雨晴的眼睛说道，他眼神平静，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
林雨晴看着记录下来的话语，头也没抬的问道，“你找什么线索，你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就奔着刚刚发生命案的现场去？”
“是我发现了林萧是嫌疑人线索，在抓捕林萧的那天晚上我也在现场，我在那里得知了宁芳和吴倩倩的悲惨遭遇，她们和我一样，都是受害人，我那天从陈雅得知了吴倩倩有些日记的习惯，托程叔帮我带过来后看到了她的经历，并且还帮你们找到了其中的疑点，我也想为这样可怜的姑娘做点什么。”何羊如实说道。
林雨晴皱了皱眉，随后又问道，“那你对跳楼的案件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已经定性为自杀了，程队和你这么熟，没和你说吗？”
“说了，那只是我个人的好奇，在调查吴倩倩案件的时候顺便去问问的，没想到碰到了杀人现场。”何羊看着林雨晴，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奇？你当我们是傻子？监控显示你在4层至少待了半个小时，随后才跑到7层。你这半个小时都在门口待着？”林雨晴冷笑道，她眼神中的何羊仿佛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恶魔，正在绞尽脑汁逃脱法律的制裁。
何羊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林雨晴看到何羊这个举动，愤怒的拍了拍桌子，“你说你在别人家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什么也没干？“
何羊再次点头，看向林雨晴，随后他坚定的说了句，“什么也没干，只是听到了惨叫声，然后逃跑了。”
“正常人谁会在大半夜站在别人家门口硬生生待了半个小时？”林雨晴大声的质问何羊，何羊脸色平静的耸了耸肩，“可能因为我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吧。”
“你，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有理由怀疑你的病还没好，你应该继续关在那间精神病院。”林雨晴用手里的记录本指着何羊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说道。
“但我有出院证明，而且坐在这里回答你们的问题。”何羊说道。
“冷静！”一旁的男警察皱着眉头看着站起身来的林雨晴说道，随后他看向何羊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上了7层以后在704门口停留那么久吗？”
“我在找线索啊。”何羊耸了耸肩说道，“你找到了吗？”男警察随后问道，何羊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找到了，都交给程叔了。”
随后一个林雨晴从记录本下面掏出一沓照片，摔在了桌子上质问道，“那你是怎么进入704的？而且屋子里还有打斗痕迹，说！”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冷冷地看向何羊。
何羊瞳孔微缩，他冷汗瞬间冒出，他没想到警察还是又搜了一遍704号房，如果说出钥匙是程叔给的就完了，他双手在桌子上交叉，左手大拇指用力的叩着右手的大拇指。这个小动作被林雨晴发现，她将身子向后倚着，抬起下巴对何羊说道，“私自破坏案发现场，调查询问警方关于吴倩倩案件的线索和进度，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案件有关，而且对门的陈雅可能也是你昨晚暴露动机后灭口的。”
说出这番话后，林雨晴死死地盯着何羊，尽管她的话让旁边的男警察微微皱眉，但却没说什么。
何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咬了咬牙，随后仿佛做出什么决定似得，从嘴里低声的吐出一句话，“因为我不相信你们。”
男警察和林雨晴同时一愣，林雨晴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何羊瞬间站起身子，过度用力使得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他愤怒的拍着桌子，指着林雨晴的鼻子大声呵道：“因为我不相信你们这群警察！”
对面的两人被何羊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林雨晴也站起来，指着何羊厉声说道，“你知道你是在哪吗？啊？这里有监控，现在半个警局的人都在外面看着你，你就是以这种态度接受问话的吗？是不是我说到事实你恼羞成怒了吗？”
何羊缓缓地抬起了头，他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在哪里？我知道啊，就在警察局啊，半个警局的人都看着我是吧，那好啊，我倒要问问你们，三年前的案子破了吗？杀害我父母和姐姐的凶手找到了吗？你们这三年有过调查吗？有找到过一点线索吗？就连最近发生的一起灭门案，都是我找到的线索！我应该用哪种态度接受问话？我应该用哪种态度面对这三年来毫无作为的你们！恼羞成怒？羞的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吗？啊？”何羊愤怒的眼神中带着嘲讽，他的视线从天花板的摄像头扫过，随后停在面前的林雨晴脸上，随后林雨晴感到身子陡然一冷，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还没等她说什么，何羊声音阴沉的说道，“三年，我在精神病院被关了三年，我和你们一样毫无作为，但现在我出院了，我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赶去寻找线索，吴倩倩和林萧的案子我也是因为为人的同理心驱使我去的，我到的时候704的房门根本没锁，直接就进去了，里面有打斗痕迹那是因为我害怕被403业主追上来慌不择路摔的。连我一个普通人都在为命案奔波，你们呢？你们做到什么了？我家的案子如此，吴倩倩的案子呢？”
“你，这都是你的谎言！”林雨晴脸色涨得通红，何羊的质问让她也难以回答，“1127灭门案”的确是整个公安局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在受害一家的唯一幸存者确实有资格质问他们。但她想不通，何羊为什么敢这么说，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灭门案唯一的嫌疑人吗？
“谎言？你说说，是案件没有进展是谎言，还是我给你们提供不少线索是谎言？”何羊冷冷地反问道。
林雨晴指着何羊大声道，“你才是最大的嫌疑人，警察没有进度就是因为你。。。”林雨晴话还没说完，审讯室大门就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冷着脸走了进来。
“你没学过问话吗？何羊只是有杀害陈雅的嫌疑，况且陈雅案子的调查结果都是指向自杀，叫何羊过来只是单纯的询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男人看着林雨晴黑着脸说道，随后他有些歉意的看向何羊。
“让你对我们有不好的印象了，但何羊，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杀害你一家的凶手，一定会的。”男人眼神坚定的看着何羊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听到男人的话，何羊的神色缓和不少，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刚才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林雨晴停止逼问，否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赵局长，我只是想从他知道吴倩倩案子的线索。”林雨晴声音有些慌张的说道，随后她冷冷的看向何羊。
“好了，你们两个出去吧，我和何羊单独沟通。”赵局长看向了林雨晴，在后者极不情愿下，还是和男警察一同离开。
“好了，别激动了，整个警局都能听见你的声音，这回你闹得够大了。”赵局长笑了笑，坐在了何羊对面。随后眼带笑意看向了他。
何羊眨了眨眼，他有种感觉面对这个男人还不如面对刚才的两个人。
“赵局长，我和陈雅的死没有关系。”何羊语气认真的说道，然后将倒下的椅子扶了起来。
“有没有关系看我们调查的结果，至少从现在来看，你和陈雅没有关系。”赵局长笑了笑，眼神平和的看着何羊。
“那你们要把关起来吗？”何羊眨着眼睛问道。
“不会的，和我聊完你就可以离开这里。”赵局长摆了摆手，依旧笑着说道。
“好，您想和我聊什么。”何羊稍微松了口气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那些线索。”赵局长忽然收起了笑容，表情凝重，语气严肃的说。
何羊暗道一声坏了，他就知道，这位局长可不像刚才那个林雨晴好糊弄的。还没等他回答，赵局长就自顾自般的开口说道，“先是从护士刘花得知林萧的事情，之后好像知道林萧是凶手一样直接装疯进了他家搜证。抓捕林萧后又给警方提供了宁芳尸体的位置以及吴倩倩日记的信息，最近还从那一家三口的灭门案发现了一根断指，包括今天夜里你给程三曲说道王医生的诊所方位，房东的信息。”
赵局长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何羊的眼睛，淡淡的说，“你要是能给我解释这些线索你是怎么得到的，你今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可别真以为我们像你刚才说的那么毫无作为，你刚才说的话都是逼走那个小丫头。这些线索可不是通过正常调查就能得到的，何羊，你是不是和案件的受害者或者凶手有联系啊。”
何羊的背后被冷汗浸透，他第一次面对这种压力，他一时之间想要把实话全说出来，可是这个赵局长是百分百不可能相信的，他下意识看向了赵局长身旁飘着的何白，不行，直接让姐姐现身太不现实了。
赵局长看着何羊看向了自己身旁，他有些好奇的扭头看去，那里空无一物，但他记得，审讯室没有空调，这间屋子怎么有点冷。
“赵局长，您应该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进的精神病院。”何羊闭上了眼睛，有些放弃挣扎一般的依靠在椅背上。
赵局长听后稍微回忆了一下，随后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何羊，“你是说，你能看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