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付费部分
禁止相拥2025-02-26 10:407,909

  4

  我平躺在他们准备的台子上,季秋瑾先是用卸妆油卸掉了我脸上画的戏妆,接着拿出刮眉刀一点一点为我修剪脸上的绒毛和两边的鬓角。

  我看着她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抬起我的头,而我却像是睡着了一样等待着爱人的轻抚,这一幕我曾经无数次梦见和渴望过。

  她应该亲昵地用食指从我的眉骨一点一点滑到我的上唇,轻点着,用带着磁性的声音一遍一遍唤着我的名字,而我沉溺于这短暂的温柔,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任性地装着睡,任凭爱人如何呼唤都不愿醒。

  可这只是梦。

  季秋瑾冷着脸,平静地为我整理着遗容,这平静不是内里波涛汹涌的无风大海,这平静的内核没有丝毫的哀伤。

  但是明明她就连对待那些曾经与她素不相识的人时,她流露出的也都是对死亡的无限敬意与悲悯。

  可现在,她的面前是我,是她合法的丈夫,是她十年婚姻朝夕相处的人。

  她依旧无动于衷,即使我对她这副样子无比的熟悉,却仍然感到寒心。

  仪式结束了,人潮逐渐褪去。

  秦川因为对季秋瑾心存芥蒂,宁愿在外面住酒店,也不愿住在我家,而父母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我的尸体入睡,便和秦川一同走了。

  听棺材店的老板说,最好的楠木棺材需要明天才能送来,所以我只能先这样躺家里面了,不过可能是季秋瑾怕这样膈应还拿了张白纱布盖着我的身体。

  我就这样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呆呆地僵直躺在那个台子上,不免有些想笑。

  家里的布置还是和我走之前一模一样,餐桌边的柜台上,黑色金属相框中框着一个小男孩的照片。

  那是两年前儿子成功做完心脏移植手术后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小男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短袖,露出的小臂干瘦无力,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开怀地大笑着,拥抱着属于他重生后的第一个盛夏。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季秋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起身去开门了。

  那个男人在进门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季秋瑾抵在门后,他闭着眼用嘴在季秋瑾的耳后探寻着,急促的呼吸宣告着他们这不可告人的关系,呼出的热气升温着他们之间的氛围。

  他们接着吻,由浅尝到深吻,季秋瑾的眼波流转,薄薄地氤氲着一层情欲。

  突然,季秋瑾难耐地闷哼了一声,轻轻咬着男人的下唇示意停一下。

  男人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克制着收住了。

  “停一下,曦明,这里不合适。”季秋瑾抬了抬下巴示意那边还有个躺尸的我。

  “啧,昨天就因为这个事儿,我们也没能玩尽兴。”陈曦明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季秋瑾往卧室走。

  “不过昨天秦夫人你挂电话的时候可挂得真决绝,手机都直接给关机了呢。”陈曦明的话中带了几分调笑。

  听到这话,我一瞬间沉入了海底,愤怒,无奈,悲痛,所有复杂的情绪将我裹挟,其中夹杂的那份爱也顷刻间变了味。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在私底下还有往来。

  5

  高中期间,因为我身体不好经常被学校里的同学调侃和针对,“病秧子”“小白脸”“娘娘腔”各式各样的外号给我标了签。

  但我只是懦弱地接受着这一切,就连喜欢的女生也没有勇气去认识,只是远远地望着她,追随着她的脚步。

  我从别人那里得知她报考的志愿,铁了心地改了自己的志愿,只愿和她上同一所大学。

  我的一意孤行和一腔情愿最终在大学开学的第一天破灭了。

  季秋瑾坐在景观处的休息长椅上,正戴着有线耳机听着歌。

  我鼓起勇气上前去打招呼,每靠近一步,心脏的频率就加快一分。

  “你好啊,季秋瑾,我是你的高中同学,我的名字是……”我佯装镇定但依旧磕磕巴巴地说着。

  她摘下了耳机,眼睛明亮地望向我。

  “他是谁啊,秋瑾。”陈曦明一边提着装着冰饮料的袋子一边搂过季秋瑾的腰。

  “好像是我的高中同学。”季秋瑾接过陈曦明拧开的冰饮料喝了一口。

  “你还要说什么来着?”

  “没没没什么,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落荒而逃。

  对啊,他们从大学起就是一对,这十年的朝夕相处只不过是我这个阴暗的小人偷来的罢了。

  卧室里时不时传来的暧昧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不要亲脖子。”

  “为什么?”

  “我不喜欢。”陈曦明嗓音沙哑地回道。

  我麻木地游荡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不想去理会和在意卧室里他们龌龊的结合。

  可是我还是做不到,自己的妻子和自己一墙之隔,在我离世还没有满24小时就迫不及待地和另一个男人享欢愉。

  我难以接受,只好飘在家门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曦明离开了。

  我像丧家之犬般又回到了客厅。

  季秋瑾半披着衬衫曲着一双腿坐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情欲过后残留的红晕。

  她远远望着躺着的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打量着。

  “你就这么死了?”季秋瑾突然发声,问出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很烦,整天哭丧着一副脸。”她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每次你望向我出神的表情真的让我很恶心,有那么爱吗,不就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吗。”

  季秋瑾光着脚踩在了客厅的木质地板上,一点一点向我的遗体靠近。

  她掀开罩在我脸上的白纱布,认认真真地端详着我的模样。

  “还有你每一次的接触都让我本能性地抵触和反胃。”

  “就像这样。”

  语罢,季秋瑾低下了头轻轻地吻上了我的双唇,她的唇覆盖在了我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浅尝辄止。

  我震惊了,甚至大脑宕机来不及想她刚刚说的那一些肺腑之言。

  明明不爱,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自虐性的自我报复,季秋瑾连忙捂着嘴,生理性地感到反胃,干呕了一阵子。

  “你真的就这么死了吗?”她干呕到泪眼朦胧,依旧疑惑地发着问。

  6

  大学毕业后,在毕业那天的酒局上我和季秋瑾在一起了。

  她靠在ktv的座椅旁安静地灌着酒,一瓶又一瓶接连灌着,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

  坐在她旁边的男生起了贼心,鬼鬼祟祟地将手往她后面伸,这一切都尽收我眼底。

  “啪嗒”ktv里的灯光被我全部打开,大家不解地将目光投向我。

  我抱歉地和他们解释: “我东西掉了,这地方有点暗,我开会儿灯找找。”

  那个男生看形势有变,默默从季秋瑾身边挪开了。

  我打电话向前台要了几瓶饮料,拿到后默默坐在了季秋瑾的旁边。

  她依然抱着酒瓶灌,我哄小孩一样地轻声对她说: “你那瓶酒苦,不好喝,我这瓶酒有味道,甜的。”

  季秋瑾听到是酒后,立马伸手去拿,一声不吭地又开始喝。

  ktv内嘈杂的音乐回荡在这个狭小的包厢,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得眼睛开始恍惚。

  但我的目光却没有从季秋瑾身上离开过一秒。

  她很难受,我知道。

  就这样,一场混乱的毕业酒会逐渐进入尾声。

  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匆匆道着别。

  谁都没察觉从这离开后,有些人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当包厢只剩下我和季秋瑾的时候,她突然间开口说道: “你喜欢我是吗?”

  原本还有些散漫坐着的我,立马直起了身子,羞愧地涨红了脸: “不不不好意思。”

  季秋瑾转过头来看向我,她放下了手里的饮料瓶,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看,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那你会和我结婚吗?”

  果汁饮料的甜味在我的嘴边散开,但往深处走,啤酒醇厚的酒味麻痹了我的大脑,季秋瑾吻住了我。

  在那一个月后,我们闪婚了,高中大学同学都纷纷祝贺我,说我毕业后成为了人生赢家直接抱得美人归,我也是不好意思地笑笑不作声。

  八个月后,季秋瑾早产生下了秦昊朗,他是我们的儿子。

  可是孩子先天心脏不好,我们求医问药,寻了各地的名医,统一的回答都是孩子可能活不过十二岁。

  对于我和季秋瑾来说,这个噩耗就是致命的打击。

  因为这件事,季秋瑾还生病抑郁了一段时间。

  于是我辞了戏团的工作安心地在家照顾她,直至她完全好过来。

  第二天,棺材已经送到了,在两个人的帮助下,我成功挪了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躺在棺材里。

  父母秉持着老家那边的习俗,执意举行七天的葬礼,说是为了让我对这留恋的人间再做上最后的告别。

  葬礼第一天,来参加哀悼的人们清一色穿着一身黑。

  有些人我甚至见都没见过。

  他们在我的棺木前跪拜,虔诚得就像是我与他们之间仿佛曾经是患难之交一般。

  文倩和小赵也来了,他们带着戏团的大家一起来了。

  季秋瑾本身肤色就白,一身黑礼服在她身上显得大气而又庄重。

  因为工作的原因,平日里的便服她也习惯简约的黑色系。

  但今天不同,她精气神很好,面色红润,还是那种白里透红。

  并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她冷漠淡然,却又彬彬有礼地对待着来往的宾客。

  面对他人的一句“请节哀”,她也会礼貌地回复着。

  电话铃声响了,季秋瑾看了一眼备注,留下一句失陪,便从后门离开去接电话了。

  “妈,你骗我!爸爸,爸爸是不是走了,再也不回来了。”电话那头的儿子嚎啕大哭。

  季秋瑾难得皱着眉头安慰着儿子,轻声细语地安抚儿子的情绪。

  秦昊朗哭得泣不成声,到最后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孩子懂事不想让季秋瑾太过担心,便一抽一泣地对季秋瑾说: “没事妈妈,你先忙。”

  秦昊朗挂了电话,季秋瑾正打算再拨回去的时候,熟悉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

  “老婆,我真的自始至终只爱你一个人,季秋瑾她只是我们利用的一个棋子罢了。”

  “秦安那个疯子,放着家里的公司不继承,偏偏跑去当什么戏子,但是没关系,秦安死后,他那一部分的股份就留给季秋瑾了,那个女人现在爱我爱得无法自拔,三言两语我就能让她双手捧给我。”陈曦明说着随手摘下一朵洁白无瑕的茉莉花。

  今天已经立秋了,院内的茉莉却盛放着,清幽的芳香沁人心脾,但坚贞不渝的爱却遗臭万古。

  7

  季秋瑾愣住了,少有的恍惚让她一瞬间失了神,那个在她耳边无数次耳鬓厮磨的声音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从第一句开始,她就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地,原本红润的脸此刻也变的苍白。

  她一向高傲要强,我是知道的。

  她不会可怜兮兮地去乞求别人的怜爱,就算被恋人抛弃,也不会去卑躬屈膝。

  所以在她急于找到下一个备胎的时候,说出口的也只是不容拒绝的邀请。

  她嫁给我只是形势所迫,顺便给陈曦明一个小小的报复罢了。

  想到这里,我慢慢去理解了这个女人,她爱惨了陈曦明,甚至在结婚后给其他男人孕育一个孩子后,依旧会沉溺于陈曦明编织的美梦中。

  “你还来干什么?我们已经走到头了。”季秋瑾做完手术三个月后在家里的小院吹风。

  “我想你了。”陈曦明皱着眉头一脸柔情。

  “是你先抛弃我的,是你先背叛我的。”季秋瑾一脸嫌恶。

  “是她先勾搭上我的!不过现在我已经和冉莹颖分手了。”陈曦明急切地解释着,拉住了季秋瑾的手。

  季秋瑾尝试着挣脱,对方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任凭她如何捶打对方的肩膀。

  “秋瑾,我爱你,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陈曦明将脸埋进季秋瑾的脖颈,温柔地说着。

  季秋瑾慢慢平复了下来,愣住了一会儿双手慢慢搂上对方的腰。

  季秋瑾不知道,我当初在院子里装了监控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只是担心她生育完身体不适在家里晕倒。

  回看监控的时候,是晚上,季秋瑾哄完儿子睡着后躺在了我边上。

  她睡眼惺忪地让我早点休息,听着她的呼吸慢慢平稳,看着她的睡颜,她习惯睡觉的时候皱着眉,我总是会帮她一点一点展平。

  那天晚上我依旧那么做,对于监控的事我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是这个院子,季秋瑾在经受着我曾经经历的一切。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能让懦弱的人继续忍气吞声,也能让高傲的人放弃道德底线,被背叛者终成了背叛者。

  我竟然没有心疼季秋瑾,反倒觉得有些嘲讽。

  季秋瑾回到客厅的时候一改之前的和善,她阴沉着脸,不苟言笑。

  经过父母的商讨决定,晚上就不举行哀悼了。

  所以整个家里又只剩下了我和季秋瑾。

  她有些不习惯家里空空荡荡的,所以将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灯火通明。

  她换下了礼服,穿上了便服,可是拖鞋却不知道被她遗忘在哪个角落里了,她在家里到处地找,最终在床底下发现一只。

  季秋瑾自嘲地笑了笑: “被照顾得太好,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天上笑话我呢,看我这副模样一定很好玩吧。”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一边宠溺地笑着调侃她的记性,一边又会变魔法一样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变出一双完整的拖鞋。

  可是现在我对这一切感到无感。

  没一会儿,门外又有人来敲门了,这次,季秋瑾无视过去了。

  可是敲门的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依旧不折不扣地敲着,门铃也按了好几声。

  季秋瑾不耐烦地起身去开门了。

  “秋瑾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陈曦明摆出了一副关心的面孔。

  “我都知道了,从今往后你都不要来找我了。”季秋瑾心如死灰。

  陈曦明微眯着双眼,挑了挑眉: “你都知道了?”

  “今天在院子你和陈夫人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就是不要亲脖子啊,原来只是怕留下痕迹回去不好交代。”季秋瑾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眶泛红。

  “知道又怎样?现在秦安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你还能仰仗谁?冉莹颖手里也有些资本,加上你的,我们可以干票大的,我们可以做空秦家的产业,自己据为己有。”陈曦明再也不装了,他睁大着双眼步步紧逼,在脑中构架着他宏伟的目标和理想。

  8

  季秋瑾感到害怕,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大声呵斥着让他滚。

  她往后退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客厅的桌子,摔倒在地,她缩在桌子的脚边颤颤巍巍地哭道: “我让你滚啊!”

  “放轻松,别害怕,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无比熟悉对方的身体,这你是知道的。”他抓住季秋瑾的脚踝,细细碎碎地吻了上去,突然间一把将她拖了过来。

  季秋瑾腰部悬空,一下子的失重感让她恐慌,尽可能抓住手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由于桌子抖动的浮动过大,桌上的花瓶掉了下来。

  季秋瑾在将要离开那的时候不管不顾地抓起地上碎了的玻璃碴,伸向陈曦明。

  “你滚!再动我一下,我就杀了你!”她的眼睛被逼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她真的会将眼前这个男人大卸八块一般。

  陈曦明无动于衷,调笑道: “我知道你,你舍不得的。”

  季秋瑾恼羞成怒将玻璃碴划向自己的左手手腕,她回道: “那我可以杀了我自己,出了凶杀案,周围的监控都可以查到你身上!”

  陈曦明啧了一声,一脸厌恶地离开了。

  季秋瑾瘫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腕部开始往下流,她无助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的葬礼,季秋瑾穿了件黑色长袖上衣,嘴唇发白,虚弱得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

  接下来三天她都是这样仿佛丢了魂一样浑浑噩噩。

  一直到葬礼的第五天,秦川来家里拿我的遗物时,季秋瑾的脸色才稍微有些好转。

  秦川走后,季秋瑾收拾着我的书房,在我书柜的隔间找到了一个牛皮纸袋。

  她正欲打开看看的时候,秦川的电话来了。

  “嗯,还有些东西不在这里,你找到了就直接给我吧。”

  “是还有个牛皮纸袋在书房。”季秋瑾用肩夹着手机,双手在慢慢拆着。

  “牛皮纸袋!你先等我过来,你别拆!”秦川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人总是对禁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和迷恋,季秋瑾最终还是打开了。

  里面装的是我这些年写给她的从未寄出的信,里面还有

  季秋瑾随手翻了翻那些信,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想装起来的时候,突然间瞥见了一张病例单。

  白纸黑字写着:自愿捐献心脏。

  后面签署着我的名字。

  季秋瑾像是想到了什么触电一般的疯狂在这些纸张里寻找,终于她找到了。

  两张手术单,一张我的,一张儿子的,同一场手术。

  下一秒,秦川冲了进来,看见了季秋瑾手里拿的纸上写的内容,一把夺了过来。

  “这是什么?秦安他干了什么?”季秋瑾抓住秦安的手,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看不懂吗?你以为心脏那么好找吗?我哥拿他自己的心脏去换你儿子的那颗心。”

  “我哥不让我和你提,但是我真的觉得这对他不公平。”

  9

  “他一早就做过亲子鉴定,不是说怀疑你,而是他一开始就打算将他那颗心换给秦昊朗。”

  “鉴定的结果你自己也心知肚明,但是他没有打消自己的想法,反而更加坚定了。”

  “他说秦昊朗是你的孩子,而他也只在乎这一点。”

  秦川一字一句说给了季秋瑾听。

  我以为我可以瞒季秋瑾一辈子,没曾想这一辈子是我的一辈子。

  我没有奢望靠着这些捆绑季秋瑾一生一世,也没有奢望她可以分我哪怕一丁点的爱。

  我爱季秋瑾,我也喜欢秦昊朗蓬勃的生命力,他也是我的儿子。

  季秋瑾跪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啊”

  她一边哭一边搜刮地上的那些信件,一封一封地拆开看。

  “秋瑾,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秋瑾,我知道你不爱我,没关系的。”

  “我决定了,把心脏给朗朗,他比我更需要。”

  “秋瑾,我爱你。”

  “你好啊季秋瑾,我的名字是秦安,你肯定不知道我,没关系,我们是高中同学来着。”

  我不知道这些信件现在竟然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地扎进季秋瑾的心里。

  后面一天,季秋瑾没有出现在葬礼上,她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卧室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翻读那些信件,时而哭泣,时而因信中的甜言蜜语而宛然一笑。

  她难得的披头散发不顾形象,我多次透过那凌乱的发丝去直视她的瞳孔,探寻她的灵魂,而现在的她就像漂泊的浮萍一样无所依归。

  葬礼最后一天,季秋瑾依旧没有出现。

  父母按照我的遗书想要遂我的愿,于是提前就让人订好了殡仪馆的火化。

  我的遗体随着棺材一起送到了火葬场,在一切准备就绪时,季秋瑾来了。

  她穿着我最后那身扮相的戏服,画着我那天一样的戏妆,拦在了将我送火葬场的路上。

  “他没有死!你们不可以就这么把他烧了!”她大声对着礼仪队的人说。

  “他早就走了,你别在这里挡着了,让他早点安息吧!”秦川见状立马反驳道。

  “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季秋瑾发了疯地冲了过来,人群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抱着我的棺木席坐在地上。

  “秦安,你看看我啊,我穿了你最喜欢的戏服,你不是最喜欢京剧了吗,我再也不厌恶你去戏团了,你醒醒看看我啊!”

  季秋瑾拼了命地想要将棺木推开,但这怎么可能,在入棺后就要将棺材盖用钉子钉好封住的,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掀开。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推得脸涨红,棺材盖却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火葬是我哥自己的想法。”秦安看到季秋瑾这副模样,难得的心软了,于是好言相劝着。

  “不!不!不!我不信!我谁都不信,除非让他现在从里面爬起来告诉我,是他自己的选择。”季秋瑾情绪崩溃,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棺材激动说道。

  她站起来的这下让我注意到了她的脚。

  她一路赶来没有穿鞋,往日她的脚踝修长纤细,虽说称不上什么玉足,但至少也白嫩干净。

  现在泥垢在她的指缝中留存,石头磨出的一个个水泡红肿吓人,路上估计还刮着什么尖锐物品,现在脚板还涔涔渗血。

  明明看着实在可怜,但我现在除了觉得惊讶外,一丝同情都没有。

  甚至觉得她太难堪了,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我收回了我的怜悯,就像她一般。

  10

  她一改往日风光与高傲,蛮横无理的执着着。

  她的妆容已经被哭花了,眼睛下的泪痕晕染了妆容,轻点的红唇也模糊了唇线,她就像是一幅大师笔下未完成的佳画,但因画作主人的喜怒无常而被刮花,遗弃在了画室的某个隐蔽角落。

  尽管季秋瑾如何撒泼打滚也无法阻止这场火葬。

  我看着他们将我的身体一点点推进去,烈火开始将我包围。

  “不,不要!你们不能这样!”

  “你们是在杀他!”季秋瑾双手被工作人员反捆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秦安,你醒醒啊!”季秋瑾苦苦哀求道,她的声音也已经变得沙哑。

  我看着火光映衬在季秋瑾脸上,跳动着,闪烁着,明暗交替的火光仿佛也在叫嚣着。

  她哭得近乎晕厥,无力地趴在地上,努力地抬起头看着火光呜咽道: “我错了秦安,我爱你。”

  可是我不爱她了。

  并且季秋瑾直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她自己对我究竟是什么情愫。

  我死后才终于明白,她自始至终只爱她自己,陈曦明给了她禁忌下的刺激体验让她着迷,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让她偏执,她误以为是爱。

  而对我,她只是懊悔曾经无视我的好,觉得亏欠和内疚,所以将这种模糊朦胧的依靠与歉意混淆归结为爱,那太贬低真正的爱了。

  随着我的身体被一点一点地焚烧,我的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模糊,所有的场景和人物在我面前炼化溶解。

  我想,我是时候走了,不过临行前我还有一件事。

  于是我用尽最后的意识进入季秋瑾的大脑。

  她一瞬间晕了过去。

  在她的梦里,我同之前一样眉眼含笑轻声唤着她,她泪眼婆娑地拥进我的怀抱。

  我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轻声伏在她的耳旁说。

  “我不爱你了,再也不会了。”

  “我要走了,最后和你告别一下。”

  我化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消散在季秋瑾的梦里,而她茫然地睁开眼回顾四周,下一秒跪在了地上,无神地望着火葬的地方。

  后来她会怎么样,我不在乎了。

  如果真的有投胎转世的话,那么现在我就要去下一个轮回了。

  如果有下一辈子,找一个真正相爱的人共度一生,学会放过自己。

  盛夏已过,漫山遍野迎接着秋,院内的茉莉花香依旧芬芳,希望萧瑟不会让它太快落叶纷飞,不知道今年的秋又会有多少人在枯树下等待花开,与爱人携手让爱满载。

  可能我永远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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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送我火化后,妻子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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