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犹如云里雾里，尴尬道：“抱歉，有点绕，我还是没听明白…我在这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安乐死，更没有接触过你…”
女医生问道：“你住在哪里？是不是就住在这附近？住唐人街里面？”
计程不知道女医生为什么问她住的地方，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啊，我就住在唐人街。”
女医生笑道：“那没说错啊，你肯定见过我，但是你忘记了 。”
计程苦笑了一声，半开玩笑道：“不可能吧，我记性一向挺好的，见过的人，三五年之内，只要见过一次，我都不会忘记。”
女医生道：“那如果是在电视上见过呢？”
计程愣了一下，电视上的人，除了明星，不然，谁会刻意去记呢？
女医生不是明星，但是她上过电视…
计程终于想起来了，她惊讶道：“你是安乐死的代言人，我在出租车上见过你拍的广告。”
女医生“咳咳”了两声，“安乐死的代言人，听起来，好像怪怪的，不过，你说的确实没有错。”
“我们常虹医院的安乐死广告，在唐人街应该随处可见，所以我才会问你，你是不是住在唐人街。”
计程也笑了，“是我糊涂了，明明前不久才见过。”
长虹医院的安乐死广告，是不是在唐人街随处可见，计程还真不知道，因为她除了上班，确实没怎么逛过唐人街。
电梯在这时候到了，女医生走进了电梯里，看见计程还在原地，她伸手放在了电梯口。
“美女，你要下去吗？”
计程回过神来，连忙道：“要下的。”
她这次来，本来是为了跟踪蓝羽而来，但是现在，她发现了新的目标。
等计程进了电梯之后，女医生冲她笑了笑。
“几楼？”
计程本想说你去几楼我就去几楼，但是这么说，显得很没礼貌。
她也不知道这个女医生去几楼。
她索性掏出了手机，直接问道：“医生，我能留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这女医生是常虹医院安乐死的代言人，又是医生，又是代言人，肯定对安乐死项目很熟悉，看她年纪，应该有四十了，搞不好还可能是安乐死部门的负责人，大大小小的事，绝对很熟悉。
现在蓝羽也进了安乐死的部门，也许通过她，能够问出一些关于蓝羽的事情。
看她这模样，似乎也挺好说话的。
女医生感到有些惊讶，“为什么要留我的联系方式呢？”
计程编了一个谎言，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刚刚去了八楼，八楼只有两个科室，重症病房监护室，还有安乐死。”
“我其实是想去安乐死那个科室的，然后就碰到了你出门，觉得你很熟悉，所以…”
女医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紧紧盯着计程，叹了一口气，“哎，好端端的年纪，你干嘛想不开要安乐死呢？你看着身体也健康啊，没病没灾的。”
计程笑了笑，直到这女医生肯定误会了，以为做安乐死的人是她。
计程连忙道：“医生，你误会了，想做安乐死的人，不是我，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没法活下去了，很痛苦，然后呢，他自己又行动不便，所以请我来了解了解关于安乐死的事。”
“您是常虹医院安乐死的代言人，我想，再也没有谁比你更了解安乐死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有时间，我想约你吃一顿饭，我想好好了解安乐死。”
女医生恍然大悟，“我平常很忙的，那就约这周六吧，周六晚上，我六点就下班了，周日休息，不过周日没时间了，我要陪我女儿去练琴。”
女医生拿过计程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周六记得再提醒我一下，平常太忙了，也未必记得住。”
计程连忙将手机号给存了下来。
“医生，怎么称呼你呢？”
女医生道：“我姓韦。”
计程也做了自我介绍，“我姓罗，叫我小罗就行。”
距离周六，还有三天的时间。
不过这三天，计程也没闲着。
她总共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早七点五十，她准时来到常虹医院，但是没有像第一次一样，在医院门口等蓝羽。
计程直接坐电梯到了综合楼八楼，假装探视重症病房的患者。
蓝羽很急，每一次，都匆匆忙忙地赶往走廊尽头的安乐室。
计程一连蹲了他四天，发现他每一天都是如此。
计程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在唐人街收集所有有关常虹医院安乐死的资料信息。
她问了很多人，火锅店的杨主管，同事，甚至还有一些进行过安乐死的人的家属，还有常虹医院投放的所有关于安乐死的广告。
但是最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跟广告上说的并无二致。
首先就是递申请表，医院收到申请表之后，就会进行评估，评估你是否适合做安乐死。
并不是每一个人填了申请表之后，都会通过。
医院里的医生，会进行严格的把控与评估。
比如说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因为抑郁或者一些心理上的问题，不想活了，想进行安乐死。
医院主要还是以劝导为主，实在劝不动了，就拒绝申请。
只有坚持不懈地投递申请表，医院又进行过无数次的劝导，最终确定这个人确实不想活了，才会同意申请。
但比如四肢瘫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昏迷多年的植物人，这些只要提供真实病例，医院都会秒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长虹医院的安乐死，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申请通过之后，就是等待医院的通知。
这个时间，也视情况而定。
并不是按照排队的先来后到的规则。
比如说抑郁症的病人安乐死申请通过了，可能会等个一年半载才会收到医院的通知。
如果患者在这期间反悔，随时可以撤销申请。
这是给身体健全却想安乐死的人的最后一个机会。
但如果是瘫痪在床多年的病人，今天提交申请表，今天审批，明天就能进行安乐死。